謝寧吃完了之后,膳房又送來了皇上點名要的面。膳食桌抬進來,主角還是面,只是皇上用膳怎麼也不能象謝人似的簡單到了寒酸。
面條是裝在一只砂鍋里頭端上來的人,隨便攪一攪,沉淀下去的那些好料都隨著湯翻騰浮上來。牛丁、火丁、金針菜、口蘑、蝦仁,腐干,筍丁……隨著這些一起翻騰的還有香氣,特別濃郁的香氣。
皇上也沒想到這香味兒這麼沖,想著是不是挪到外頭去用膳,免得回頭屋里頭一面湯味兒,謝寧現在最不了的就是那些雜濁的氣味。
“不打,您就在這兒吃吧,不用挪來挪去的。”謝寧剛才已經吃了一碗面了,可是一聞著這會兒端上來的面香,頓時覺得自己又有些了。
皇上當然不能捧著砂鍋吃面條,撈出來盛在碗里,再配上兩口酸爽可口的小菜,眨眼間滿當當的一砂鍋面條就下去了一半兒。
剛才是他瞅著吃,這會兒倒了過來。
皇上起把外面的袍服了,抄起汗巾抹了抹額頭和鼻尖出的汗,謝寧就靠在那兒兩眼亮晶晶的盯著他看。
皇上屬虎,今年還沒
不到三十五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平時可沒有這樣的眼福可飽,現在趁著大好時機,前前后后里外一次看個夠本。
“又了?”皇上誤會了閃亮目的寓意,就用自己那只碗給又挑了些面條,舀了一大勺子湯澆在上面遞給。
垂涎的是人不是面啊。
但是人雖然好,現在著肚子也只能而興嘆,至于味的湯面,倒是來的恰到好。
聞著香,吃著也香。謝寧捧著小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吃面。冬天人們都吃些熱的,也不例外,但是又比別人怕燙,所以把面條挑的高些,吹吹吹,吹涼一些后再口。
等把這一小碗吃完,皇上已經把那個小砂鍋也清空了,連湯帶面一點兒沒剩,還吩咐了一聲:“今兒晚上這面不錯,賞。”
吃完了漱過手干凈手,謝寧試探著問:“臣妾能不能回宮去了?這兒到底不是自己的地方,待著心里也不踏實。”
皇上想了想:“再過兩天,待你子沒有大礙之后再遷。”
皇上既然這麼說,那就沒有什麼可以商討的余地了。
皇上翻開了手里的折子,看了一眼大
概就放在一旁,還不忘教訓說:“湯面雖然好吃,但也不要一次吃的太盡興了,留一點想頭下次再吃。”
謝寧已經不是頭一回看皇上這麼看折子了,看的這麼快,上頭寫什麼能看得清楚?
皇上一轉頭,謝寧急忙解釋:“臣妾不是想看折子,就是覺得皇上看得這樣快,覺得納悶。”
“前頭都是套話用不著看。”手里頭不過是一封年關之前呈上來的請安折子,過年這幾天難得清閑,可是忙慣了的人一閑下來卻覺得渾不自在,這會兒過來還順手帶了一只匣子過來,里頭全是不怎麼當的折子,閑著也是閑著,權當打發時間。
謝寧問的天真,皇上倒是答的認真。
“你看,從頭一頁起,全是一些吉祥話,這些天看的折子都是一樣套路。再往后這一截說了他這半年里頭理了幾樁要事務,飾太平居多,真要的事之前自然另有上奏,最后是說了一下來年的事,他任下的灣河河堤又該加固,請工部撥銀子。這事兒倒是過了年就得辦,春暖冰融河凍就會融解,太史局上奏說,今年雨季怕是來的比往年早。
”
謝寧說:“臣妾見過江河漲水時的形,浪頭來時直接把房子一下沖垮,要是事先沒有預備,人力確實難以抵擋。”
皇上來了興致,問:“你在哪里見過?”
“跟兩位舅舅出門的時候見過的。有一回和小舅舅一起被大水困在山上好些天呢,記得是在霰霞關附近吧。”
皇上著實吃了一驚,原本攬著靠著,聽了這話坐直:“你們怎麼跑的那麼遠?”
霰霞關已經快靠近邊關了,再往西北去兩日的路就可以出關。皇上自己也只在輿圖上看過霰霞關的地名,他可從未去過。
“小舅舅帶我去的。”謝寧之前沒覺得這有什麼,看到皇上的神才發現這件事兒放在男子上大概不算太大的事,擱在一個子上可就不大尋常了。趕解釋:“那時候我年歲還不大,小舅舅原是不愿意帶我的,嫌我麻煩。我纏著他要跟,他就把我扮了個男孩子,還跟我約法三章,這才帶我去的。原來說到了同州就回去,事先也沒想到去那樣遠。”
皇上問:“那麼遠的路怎麼過去的?”
“騎馬,坐車都有。”謝寧
想起那時候的事來:“有一次我們搭人家運草料的車,晃著晃著就在上頭睡著了,一醒來差點兒整個人都埋進草垛里頭,晚上是挑頭發里的草屑就挑了好久,全上下都被草尖扎的刺難。”尤其是草里混有麥穗,麥芒如同針尖一樣,幾層裳都擋不住它,被刺的那一個慘啊。
皇上著實沒有想到。謝寧曾經跟大舅舅在西南任上待過兩年,又跟著小舅舅去到了霰霞關那麼遠的地方,真可稱得上是走南闖北見識不凡了。皇上雖然說是坐擁天下,可是那些遠他卻從來沒能去過。
謝寧悄悄松了口氣。
剛才一不小心就說了。皇上雖然大度,可謝寧不管是進宮前還是進宮后,各種訓誡都教養子當貞靜自守。當時跟小舅舅一出門就是幾個月,回去以后外祖母和大舅母都要氣瘋了,外祖母掄起拐杖差點兒把小舅舅的頭打破,而謝寧也被拘在大舅母邊著實關了好些日子。
至于后來,雖然舅母管不是那麼嚴格了,可也畢竟長大了,出門再不象以前那樣方便自在,象霰霞關那樣遠的地方是再也沒有去過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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