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貴妃了謝皇后,看似變化不大。宮室沒換,邊伺候的人也沒換,似乎只是大家行禮問安的時候稱呼換了一個,其他一切如舊。
要說變化也有,來請安的人一下子變多了,覲見請安的日子里,永安宮門庭若市,陌生的,悉的,都削尖了腦袋往永安宮里。
皇上說:“若不想見就不見,也都不是什麼要人。”
謝寧好脾氣的說:“不要,我倒覺得人多熱鬧的,聽們說說話也能解悶。”
皇上順手在臉上輕輕了一下。
“你啊,有時候脾氣忒好了。”
脾氣太好了嗎?謝寧倒不覺得。
說的是真心話,不是有意扮賢惠,裝大度。
這些來請安的人心思各異,但是謝寧并不在意們那些小心思。誰沒個私心?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說來也奇怪,謝寧覺得現在好象比以前更能看清楚下頭那些人的心思了。不過細想想,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有個好師傅嘛,皇上常會提點教導,有時候甚至手把手的教。
“人活世上,汲汲以求的無非就是那麼幾樣東西,男子所求多半是功名利祿,想升,想攬權,想謀財,想排除異己,不管說話行事再迂回,你只要知道他的目標在哪里,就不會被迷。”
“以此類推,子也是一樣。們也有所求,而且所求的東西差不多也就是那麼幾樣,夫君的位,兒的前程,自己的尊榮面,提攜幫襯親戚……”
謝寧笑著說:“皇上圣明,世上的人都您看得徹明白。”
皇上也笑了:“不看明白又能怎麼辦呢?總不能坐在龍椅上任他們欺瞞擺布吧?”
這話雖然象是說笑話,但謝寧一下子就想起皇上才登基那幾年來了。謝寧沒經歷過,可聽說過,那幾年皇上日子很不好過,有太后,外有權臣,自己手上要人沒人,要錢沒錢,哪怕心里什麼都明白,卻什麼都做不了。
一想起來謝寧就忍不住心疼,甚至想著,要是那時候自己在皇上邊就好了。哪怕幫不上什麼忙,起碼能陪他說說話,讓他不是那麼孤單。
有了皇上的指點,謝寧再理起這些人事來就簡單多了。不管來的這些人頂著什麼名義,說著什麼話,但剝去這些表相,本質都是一樣的。
無非是為丈夫,為孩子,為們自己。
替丈夫說好話,給兒謀前程,嗯,有時候還會象皇上說的那樣,拐彎抹角的告別人的黑狀。
謝寧還發現了一些皇上沒有教的東西。比如,有人在這兒悄悄告狀,說誰誰在家又打死了婢,藥死了小妾,苛待庶出子,強取豪奪旁人的田產鋪面這些,其實自己并不能從中得到什麼好。這前朝的兒相互傾軋陷害,總能為自己謀點什麼,或是干脆能取而代之,或是能從中撈上一筆不菲的好。但是這些后宅的子就不一樣了。
們似乎也不為從中得到好,只要能看到對方倒霉,們就心滿意足。這種損人不利己白開心的做法一時讓謝寧有些迷起來。
皇上聽說了這事,只是輕描淡寫的說:“興災樂禍是也是人的本,你也不用為這個奇怪。”
皇上說的當然是對的,但謝寧總覺得這不是興災樂禍四個字就能說得清楚的。
很多時候謝寧把這些事當個樂子看,看過就算。
謝皇后椒房專寵,現在又主中宮,和永安宮的一切都被人矚目、議論、追捧。宮外的人們學著皇后娘娘的裳穿戴打扮自己,拐彎抹角的打聽皇后吃什麼,如何保養容保持態,就連永安宮里擺什麼陳設,掛什麼書畫,都會被們照樣學去。
剛立后的那年謝寧對如何做皇后也沒經驗,總覺得做皇后需要莊重些,常穿的裳樣式就更穩重端莊,有一件深藍近黑的常服,鑲紅邊,謝寧穿過兩回,結果沒過幾日聽說近日京里深重緞賣了貨,以往這子穿得,現在各家鋪布莊接的活兒卻全是做深的子裳,連頭上那天戴的玉笄都一并模仿了去,雖然不敢和皇后娘娘穿戴的一模一樣,但也差不了多。
隔一年的春天,謝寧覺得春暖花開了應該穿的鮮亮一些,一冬天的肅殺沉重也實在讓人厭倦。
結果穿的那件葉子黃繡蝴蝶大袖的氅在短短三五天里又風靡京城,似乎誰沒有這麼一件氅就不配出門見人了。
皇上對這事兒倒并不介意,說話的時候反而有些引以為豪:“那自是因為皇后天姿國,才引得人紛紛東施效顰啊。”
謝寧哭笑不得。
說起來也沒有刻意保養,但是謝寧這些年容是真的沒什麼變化,烏黑的頭發,雪白的面龐,雙目明亮清澈。皇上手輕輕彈了一下耳墜上的明珠,忍不住說了句:“卻嫌脂污。”
他聲音小,謝寧沒有聽清,轉過頭問:“皇上說什麼?”
皇上低頭在鬢邊輕輕一吻:“沒什麼。”
謝寧微垂著頭,朝他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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