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興,準備好了嗎?”仙源上人朝前的一名年近中年的僧人問道。
“都準備好了。”會興拍了拍他上穿戴整齊的服。
“嗯。”仙源上人點點頭,“那走吧,該去赴宴了。”
說罷,仙源上人領著會興,二人一前一後地快步離開仙源寺。
高野山不是孤零零的一座山,而是一片羣山的總稱。
一百二十餘座寺廟散佈在這片羣山之間。。
而立於高野山羣寺頂點的,便是已有千年歷史、由高野山的開山之祖:空海所建立的金剛峰寺。
仙源寺的地位雖不及金剛峰寺,但也是高野山赫赫有名的大寺,在高野山有著相當崇高的地位。
能爲此等大寺的住持,仙源上人的佛法造詣自然是到高野山所有僧衆的一致認可,要不然他也不會被人們尊稱爲“上人”,爲仙源寺的住持。
而份的顯赫及地位的崇高,也讓仙源上人了高野山最顯眼的名人之一。
至於會興,他也是高野山的名人之一。
會興是仙源寺著名的高僧,同樣也是因佛法造詣高,而在高野山羣寺中有著不低的名氣,是公認的最有可能接替仙源上人、爲下任仙源寺住持的僧人。
在高野山,凡是上仙源上人和會興的僧人,基本都會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禮、問好。
就比如現在——
“上人!中午好!”
“上人!您又要去後山研讀佛經了嗎?”
……
類似於此的問好聲不絕於耳。
仙源上人領著會興朝荒無人煙的後山走去時,半路上所遇到的所有的僧人,全都立即放下手頭本正在做的事,恭恭敬敬地向仙源上人以及會興問好。
面對著這一聲聲的問好,仙源上人微笑著一一應答。
“嗯,你們也中午好。”
“嗯,是啊,我現在正打算去後山研讀佛經。”
仙源上人和會興喜歡到無人的僻靜後山讀經——這在高野山是一件衆所周知的事。
見仙源上人與會興竟如此勤刻苦,時間不過纔剛到午時,便去後山研讀佛經,那些詢問仙源上人他們倆現在去幹嘛的僧人們,紛紛朝仙源上人和會興投去欽佩、仰慕的目。
仙源上人與會興就這麼反覆與十數名相錯而過的僧人相互問好後,才總算來到了一片平日裡只有飛鳥會顧的無人林區。
在高野山,像這種只有鳥纔會來的“未開發區域”, 可謂是數不勝數。
“……上人。”會興看了看四周, 確認周圍已沒有任何僧人的影后,低聲線,朝前的仙源上人問道,“臣大人對他妹妹的, 原來這麼深的嗎?”
“爲何這麼問?”仙源上人頭也不回地反問道。
“一時好奇而已。”會興答, “我以前一直以爲臣大人和他妹妹的關係很不好。”
“因爲您以前曾和我說過:臣大人的妹妹,並不支持重建臣天下, 與臣大人的理念完全相左。”
“可臣大人今日中午竟然特地以‘和妹妹久別重逢’爲由, 舉辦慶祝宴席。”
“既然會爲‘與親人的重逢’舉辦慶祝宴席,那臣大人和對他妹妹的……應該是極好的吧?”
“……臣大人的家事, 我也不太清楚。”仙源上人沉默片刻後,緩緩答道, “他對臣小姐究竟是何, 我也一點兒也不瞭解, 不論是在公衆場合還是在私底下,臣大人都很跟人談論他的妹妹。”
“臣大人喜歡舉辦宴席。”
“所以, 我覺得……他只是隨便找個理由來舉辦宴席也說不定。”
在談話之間, 二人已經來到了一相當不起眼的山前。
這是一座口相當狹窄的山, 最多隻能供二人並肩進。
開了垂在口前的幾條藤蔓後,仙源上人領著會興進到中。
山很深, 向裡去,只看到彷彿無邊無際的黑暗。
無需火把或任何照明用的東西, 仙源上人駕輕就地朝的深大步走去。
的空氣裡,並沒有瀰漫著山常有的溼味與黴味,反而是瀰漫著一種一般的山裡絕對沒有的氣味——飯菜的香味。
越往深走,空氣中的這飯菜香便越來越濃郁。
越往深走, 原本很是仄的山便越來越寬敞。
越往深走, 便越發能在前方看到逐漸清晰的亮,以及越來越明顯的談笑聲。
終於, 在拐過一個類似於拐角的地方後——豁然開朗。
這座山的最深,是一極其寬敞的巖。
這座巖的四周,此時都裝上了照明用的蠟燭,將此地照得有如白晝。
此地, 是臣信秀在與仙源上人達合作協議後, 在仙源上人的幫助下,開鑿出來的巖,是臣軍設在高野山的據點之一。
同時,此地也是今日中午, 臣信秀舉辦宴席的地點。
有資格赴今日之宴的宴客們,總計有20餘號人,基本都是臣軍目前留守在高野山的幹部們。
分坐在巖左右兩側的他們,高聲談笑著,他們前的桌案上,已經擺滿了盛至極的飯食。
而坐於宴席主座之人,自然便是臣軍的總帥——臣信秀。
“上人,會興。你們終於回來了啊,就差你們倆了呢。”於第一時間發現仙源上人和會興歸來的臣信秀,用開玩笑的口吻,朝仙源上人這般戲謔道,“我們剛纔可是一直在等著你們兩個呢。”
“臣大人,抱歉。”仙源上人面帶歉意地向臣信秀行了一禮,“讓你們久等了。”
“沒事。”臣信秀擺了擺手,“快就座吧!”
“是。”仙源上人應和一聲後,與會興各就各座。
在臣軍中有著極高地位的仙源上人,坐在僅次於臣信秀的席位上。
而在臣軍中,僅僅只是一個不怎麼掌實權的普通幹部的會興,他的座位便比較靠近末席。
“諸位!”在仙源上人和會興都就座後,臣信秀緩緩站起,“上人和會興已經到了,所有人都已來齊,總算是可以開始宴會了。”
“不過在開宴之前,我要先宣佈一件事。”
站起來的臣信秀,將目一轉,看向座席上的某個人。
“般若, 上前。”
“是!”被臣信秀喚作般若的, 是一名年紀相當輕的青年。
突然被臣信秀點名的他,在愣了一會後,連忙一邊高聲應和,一邊快步出列, 奔到臣信秀的跟前後, 跪下在地。
“關於般若最近立下了何等功績,在座的諸位,應該都已有所耳聞了。”臣信秀環視了圈場上的諸位幹部們,朗聲道,“是般若在那場‘大試合’上,發現了緒方一刀齋和一劍館的關係。”
“多虧了般若,才讓我們找到了緒方一刀齋。”
“可以說——般若爲我等的‘大阪春之陣兼討緒作戰’,立下了大功。”
話說到這時,臣信秀將目轉到般若的上。
“所以,爲對立下此等大功的般若予以表彰,我決定——”
臣信秀俯將其旁的一柄黃柄紅鞘的打刀拿起。
“將此刀贈予般若。”
“此刀名喚‘雪義’。是一柄我此前花了不力氣才弄來的有300年曆史的古刀。”
“雖是古刀,但論鋒利與堅韌,目前市面上許多號稱‘寶刀’的刀劍,都無法與之相比擬。”
說罷,臣信秀特地將刀刃從鞘中拉出寸許。
被拉出鞘的寸許刀刃,在周圍燭的照映下反出彷彿僅看刀刃一眼,眼球便會被割傷的刺眼寒芒。
只有用極高品質的鐵所打造出來的刀,纔會在的照下,反出如此漂亮、銳利的寒芒。
看著雪義的這寸許刀,席上的不人,現在紛紛朝般若投去或羨慕或嫉妒的目。
“此刀雖算不上是當世頂尖,但也算是我所有珍藏的刀劍中,最好的一把。”臣信秀緩緩將雪義收回鞘中。
“希你能好好地善待此刀,不枉做此刀的新主人。”
臣信秀以雙手捧著的方式,將雪義遞向般若。
“大人……”臉上浮現出猶豫之的般若,支吾道,“此刀於我而言……實在是過於貴重。我……之不起。”
“安心收下吧。”臣信秀微笑道,“我之所以選擇將此刀贈予給你,不僅是因爲你立下了大功。”
“也是因爲你的復仇心,讓我很是欣賞。”
“般若,你和緒方一刀齋明明有著刻骨仇恨,恨不得立即將緒方一刀齋千刀萬剮,可爲什麼你在‘大試合’的會場上認出緒方一刀齋後,沒有立即拔出劍、衝上去,和緒方一刀齋鬥個你死我活?”
“……因爲我打不過緒方逸勢。”般若以平和的口吻,緩緩道,“我在許久之前,在緒方逸勢還聲名未顯時,就不是他的對手。”
“我即使憑著滿腔恨意衝上去與緒方逸勢拼命,可能連都不到他一下,便會被他給幹掉。”
“因此,我當時強忍住了怨恨。”
“當作不認識緒方逸勢,咬著牙關離開‘大試合’的會場,將‘緒方逸勢和一劍館說不定有切關係’的重要報傳報上來。”
“我欣賞的就是你這樣的復仇心!”臣信秀以喜悅的口吻道,“明知不敵,也要豁出命,對仇人發註定不會有啥效的拼死一擊。這樣的行徑,看上去似乎充滿勇氣,但在我眼裡,不過只是‘愚人的復仇’。”
“而‘智者的復仇’,便是像般若你這樣的——因最佳的復仇時機未到,所以即使仇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哪怕是要將牙齒給咬碎了,也要強忍著滿腔的怨恨。”
“這樣的復仇者,纔是最佳的復仇者,是我最欣賞的復仇者。”
“因此,哪怕是出於對你的欣賞,我也要將此刀贈予給你。”
“快接刀吧。你再這樣磨蹭下去,宴席的飯菜可都要涼了。”
聽完臣信秀剛纔的那番話後,般若臉上的猶豫之消去不。
在遲疑了幾息後,般若總算是一邊高聲言謝,一邊高舉起雙手,從臣信秀的手中接過雪義。
待般若捧著雪義回到他的座位,臣信秀一攤雙手,長出一口氣。
“好了,該做的事都做完了。現在——就讓我們開始今日的宴會吧!”
話音一落,原本稍有些寂靜的巖,立即變得熱鬧了起來。
赴宴的諸位宴客,紛紛抓起各自面前桌案的飯食酒水,大快朵頤的同時,高聲相談著。
至於臣信秀——坐於主座上的他,用著非常斯文、優雅的作吃著飯菜。
他一邊吃著,一邊面帶笑意,用不易讓人察覺的意味深長的目,掃視著前的諸位宴客。
他這不斷掃視的作,像是在觀察著什麼東西似的。
雖無歌舞助興,但因有那麼幾位大嗓門的話癆在,所以這場人數並不算多的宴會,還算熱鬧。
此時此刻,就有某個喝了些酒,臉頰已有些酡紅的中年人一拍大,以一副極,彷彿馬上要垂淚的模樣,對臣信秀高聲道:
“臣大人!經過了那麼多年的籌備,我等現在終於是正式開始了對江戶幕府的反攻了!實在是太不容易了啊!”
此人此言一出,立即像是開了潘多拉的魔盒一樣,席上的許多人像是競賽一樣,紛紛對著臣信秀講著各種好聽的話。
“臣大人!我等多年的籌備,沒有白費啊!大阪的守軍不堪一擊!大概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收到吉久大人的捷報了!”
“那當然!江戶幕府已經腐朽,大阪的防備跟紙糊的差不多!”
……
面對著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這些好聽話,臣信秀只微笑著點頭示意。
“臣大人!”
這時,某道比誰都響的大嗓門陡然響起,將席上所有人的聲音都給了下去。
這道大嗓門的主人,是一個頭大耳的青年。
只見他往中猛灌了一口酒,然後聲並茂地對臣信秀高喊:
“我等實在是太榮幸了,竟能參與到復興臣的偉業之中!”
此人洋洋灑灑地講了發表了一通長篇大論。
概括一下容——這個頭大耳的青年的這通長篇大論,其大致的意思,就是拍臣信秀的馬屁。
從世世代代都牢記著“復興臣”的臣信秀的各位祖先,一直誇到臣信秀本人。
拍完一大通馬屁後,他以一副正直的模樣,慷慨激昂道:
“臣大人!爲了能在這注定會名留青史的偉業中出一份力,也爲了報答您的知遇之,我等不知火裡全員,定會爲臣大人肝腦塗地!”
自這名青年瘋狂拍他馬屁開始,臣信秀就一直含笑看著他。
直到此人的話音落下後,臣信秀才點了點頭:
“太郎,謝謝。你剛纔的那些話,讓我很。”
“但說來也巧了呢,太郎。我現在剛好有個任務要給你呢。”
青年……或者說是太郎愣了會,隨後趕忙反應過來,快聲道:
“臣大人!請說!不論是什麼任務,我都一定照辦!”
“我最近聽說有不不知火裡出的忍者,於近些日對我頗有微詞。”
“說我自將你們收爲臣軍的一份子,就一直冷落著你們,沒有給你們任何表現的機會。”
“你們求儘快向我盡忠的心,我非常能理解。”
“但目前的確並沒有非常適合由你們不知火裡去執行的任務。讓你們去做不適合由你們去做的任務,就像拿牛刀去殺一樣。”
“所以希你們也能理解一下我。”
“太郎,事後可以請你幫我去跟不知火裡的諸位解釋一下嗎?”
“這就是我給你的任務。”
臣信秀的話剛說完,太郎的臉上立即浮現出了淡淡的尷尬之。
“是。”太郎連忙道,“我事後一定會嚴正警告那些不知臣大人您之辛苦的那些笨蛋!”
對於面帶尷尬的太郎,席的不人直接赤地用嘲弄之看著他。
更有甚者,直接低聲朝旁邊的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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