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拆臺

胭脂不太懂什麼是人間謫仙人，不過小姐妹們私下里說起男子來，都喜歡用這個詞。

好像是說那男子像天上的仙人下凡，不食人間煙火。

以前胭脂不曉得什麼人才能配得上這個詞，今日一見那位陳家公子……哎喲喲，真俊啊。一白，行走間廣袖輕拂，簡直就是仙人下凡。

蔣媽媽忙著招呼，吩咐胭脂來請保寧。

香印一邊選釵，一邊好笑的道：“見誰你都說是謫仙人。世上哪有那麼多神仙似的人。”

胭脂輕哼。“這次真的是人間謫仙人……小姐快些，蔣媽媽差奴婢來請小姐。”

“急什麼？便是神仙，也得等姑娘梳妝完畢再招呼啊。你這子便不能改一改，遇事大呼小的。”香印像老媽子似的每日例行嘮叨。

“姑娘都沒說讓我改呢。我這子怎麼了？活潑可人，讓人憐。不信你問姑娘？”保寧笑著點頭。“活潑可人，讓人憐，不用改，我很喜歡。”

“姑娘就寵著吧。十五六歲的大姑娘了，還像個小娃似的。做事手腳的。也就咱們姑娘心善，不挑剔你。若是換個挑剔些的主子，早就打掉幾層皮了。”香印輕點胭脂，保寧在胭脂哎哎呀的喚聲中，把香印選的一碧玉簪子換了金釵。

兩個小丫頭目立時移向保寧。

“姑娘戴這金釵顯得老了些，還是碧玉簪漂亮，顯得姑娘清麗。”

“就是……姑娘頭上簪這碧玉簪，再配上新裁的那件孔雀藍煙羅……姑娘簡直漂亮的像仙下凡。”

一個人間謫仙，一個仙下凡，般配的很。

保寧心想就是不想招惹是非，才選了金簪的。陳左寧再好，也無心。

雖說被相中的機率十分渺茫，不過還是盡量找麻煩。“穿那麼漂亮，像只花孔雀似的……心思豈不昭然若揭。”

保寧打量自己，對于頭上金閃閃十分滿意，要的就是這種一打量就覺得俗氣的氣質。早些還打算穿件鵝黃的子呢，顯得更加金熠熠，怕被秦老夫人看出心思來，這才只挑了金簪。

頭上一點金，上穿素……

顯得不太寒酸，又有點寒酸，又不太想讓人看出寒酸，總之，十分附和初被秦老夫人帶進松溪院，乍然從不寵的三姑娘了秦家正經的三小姐的份。

而且和平白裝扮一比，只多了簪子，也不容易被秦老夫人看破。

很好，很完。

兩個丫頭被保寧一通糊弄，也覺得有道理。

于是主仆三人這才出門。

松溪院正堂。

秦老夫人打量著陳左寧。

越看越滿意。這孩子比起上次來秦家，似乎又謙遜了些。文質彬彬的，未語先笑，而且天生一張刀刻般的俊，再配上他平易近人的氣質，不知道涼州城多小姑娘對他傾心呢。

“你祖父可好？”

“祖父子健康，勞您惦記了。”

“一把年紀了，讓他注意些，老胳膊老的，別總舞刀弄槍的。”陳老太爺喜武不喜文。

陳左寧笑笑：“祖父的脾氣您是知道的，我們這些小輩實在勸不住。不過您放心，祖父子朗的很，每天耍半個時辰的槍……倒越發的老當益壯了。”“你祖父從小就喜歡刀槍。一讓他背詩就頭疼肚子疼的。倒沒想到有你這樣一個滿腹學問的孫兒。你這次回來，可還要出門？”

陳左寧這幾年一直在外游學。

不想太早仕，信奉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陳家幾輩才出了這麼一個會讀書的，自然是不敢攔著。

“……我在京城拜了位名師，前幾日才收到老師的信，老師說朝廷大舉辦朝學，清風書院獨領風*，連圣上都提到了秦家義舉。老師舉薦我直接清風書院，原是想走舉薦之路，既然朝廷辦了朝學，老師便讓我選舉仕。”

秦老夫人臉上全是驚喜。

“連圣上都知道我們秦家了……”

陳左寧點頭。“是啊。秦家義舉后，各地爭相效仿，可再無秦家這等好名聲了。想必朝廷嘉獎的旨意很快便能到涼州了。您老人家只管坐在家中等著被朝廷嘉獎吧。”最初他還不解秦家之舉，甚至覺得秦家是因為秦老太爺仙逝，無人能掌清風書院， 這才不得己而為之。

可是老師的信卻讓他醍醐灌頂。

秦家此舉，膽大，果斷，有幾分破釜沉舟。

最終竟然真的為表率。

朝廷為表對秦家義舉的褒獎。決定清風書院不需易名。

依舊延用舊名。只這一點，便足以讓秦家盛名遠播。

本以為因為秦老太爺逝去而會漸漸沒落的秦家，竟然憑著此舉一時風頭無雙。現在整個涼州都在說秦家。

從最初的不恥，謾罵，到如今的夸獎，艷羨。

陳左寧很好奇。秦家沒了秦老太爺，是誰提出將清風書院獻給朝廷，又是誰這麼有深謀遠慮，看出朝廷要辦朝學。

陳左寧好奇，也便問了。如果換別人問，秦老夫人自然不會實話實說。可不想保寧被人在背后說三道四，可問的人是陳左寧……

陳左寧自然不是個說人是非的。告訴他，他也絕不會外傳。“……對外便說是秦家上下齊力決定的。實則……是你三妹妹提出的。說清風書院留在秦家手中，只會漸漸沒落，倒不如獻給朝廷。朝廷這些年似乎一直有要辦朝學之舉，只是礙于無人出這個頭。清風書院可是秦家幾代人的心，當初辦清風書院的初衷也是希替朝廷多多培養人才，如果能讓清風書院更好的發揮其作用，秦家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陳左寧想了想才意識到這個所謂的三妹妹是誰。

而后心中升起驚詫。

秦保寧。母親口中秦家最木訥的姑娘。

人人提起都會恥笑，覺得給秦家抹黑的那位三姑娘……

所謂人算不如天算。保寧其實計劃的好，在陳左寧面前表現的平庸些。

再加上這幅“寒酸”的打扮，陳左寧恐怕不會多看一眼。[新年快樂~~吃好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