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起火。

有人在夜市放火，天干燥，火勢一起，直接席卷周圍的房屋。

鬼哭狼嚎，哭聲震天。

人們四散躲避，難免發生這踩踏事故。

幸虧侍衛營及時趕到，一邊疏散人群，一邊組織人員救火。

說實在話，西京府修建，都是建筑材料，都是易燃。

這個時候起火，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火燒整個城池。

之前幾個月的努力，所聚集的人心全都散了。

幸運的是……

修建城池的時候，就預防到火災。

每條街巷都打了水井，設置了水桶，水缸，長期儲備著水源，用于滅火。

侍衛營訓練有素，人員眾多。

一出，一邊運水滅火，一邊挖防火，確保火勢不會蔓延。

被大火波及的房舍，房屋主人跪地大哭。

一輩子辛苦，好不容易有棟房產，轉眼間就沒了。

一切都完了。

哭聲刺耳，卻又難以避免。

有人上前，對房屋主人說道：“明兒一早到府做登記。如果房屋果真在火災中被焚燒，府會按照市價補償，或是出資重建房屋。”

房屋主人都傻了。

從未聽說過天下間竟然有這等好事。

過往的經驗，遇到房屋被焚燒，府只會用窩棚暫時安置眾人，外加一點救濟糧。

從未聽說，府會按照市價補償，亦或是出資重建。

“軍漢，你莫要騙我。我老太婆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要多，你休想騙我。”

已經至侍衛營曲長的胡二，他是一臉哭笑不得。

“老人家，我不騙人。明日一早，府大門口定有告示。到時候你派人去府看一眼，你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我們平郡的人做事從來叟無欺，說補償就給補償，絕不騙人。”

房屋主人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走的時候，還不忘吐槽幾句，“這年頭人心太壞，連我一個老太婆都騙。天啦，老天爺不讓人活啊！”

房屋主人遠遠走開，又跑到別的地方哭訴。

胡二一臉無可奈何。

他自問自己長得忠厚老實，為何會被人當做騙子看待。

真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已經沒有大胡子的陸沉舟，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這種好事，那個老太婆肯定不相信。換做我，常年住在這種地方，我也不相信世上有這種好事。等幾天，等管府四下宣傳，老太婆就該相信你沒騙他。”

胡二慨道：“我們駐西京府已經幾個月時間，我沒想到當地的百姓，竟然對我們防備還是這麼深。以前看似市井繁榮，然而人心叵測。”

“讀了幾天書，你也沾染了那幫讀書人一的臭病，不好，不好！”

陸沉舟很是嫌棄。

他繼續說道：“你也不想想，西京府是個什麼地方，這是‘三朝古都’，十幾年時間換了好幾個王朝，好些個皇帝。

這里的人，早就形了一套生存智慧，他們絕不會輕易相信任何府，更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說的話。”

“此話有理！”

不知什麼時候跑出來的林小寶，在陸沉舟等人面前秀了一把存在。

天不熱，林小寶還拿著一把折扇，學著讀書人的樣子，矯得很。

“本地百姓，個個都一臭病。最大的病就是疑心病重。你們侍衛營的人主去接那些屋主，只是被懷疑，沒被打一頓算是好的。這要是換了往常，定會一子將你們打出去。”

胡二瞪大眼睛，總覺著難以接。

林小寶又說道：“別以為短短幾個月就可以改變當地人的想法。燕夫人還沒有稱帝，就算稱帝后，皇位能不能坐穩，江山能不能穩固都很難確定。”

“你說什麼？”陸沉舟揮舞著拳頭，警告對方。

說話注意點分寸，否則別管他的拳頭不認人。

林小寶特嫌棄，嫌對方魯。

他用折扇撥開陸沉舟的拳頭，“我說的是實話。劉氏父子坐江山十年，結果如何？

短短幾個月，看似市井繁榮，卻難以撼這里的人心。非得有個三五年時間，確實讓人看到府為民辦事，有一個又一個的榜樣，方能打此地年輕人的心。

那些老頭老太，就別指能打他們。他們都是頑固分子，認定府沒個好東西，當皇帝的也沒個好東西。

所以，這里的人心，甚至可以說整個北地的人心，都只能從年輕人手。

小兄弟剛才同那位老年屋主說話，是沒用的。找那些年輕人，說不定人家還會信你。”

“你似乎很了解這里的況？你是本地人？”胡二客氣問道。

林小寶抱抱拳，“我在本地居住了一二十年，稱得上本地人人。”

胡二對林小寶好倍增。就憑對方說的那些話，他認定對方是可之人。

陸沉舟心眼多，畢竟是反賊出，當年他可是在司馬斗手底下做事。

要是不多個心眼，早就尸骨無存，活不到今天。

他將林小寶看了又看，“我看你有點面，以前咱們肯定見過。敢問尊姓大名？”

林小寶客氣道：“本人姓林，大家都稱我為林老爺。”

“姓林？”陸沉舟呵呵一笑，“灑家想起來了，你以前是不是去過平郡？我說怎麼這麼眼，你是做買賣的，還進出過郡守府。莫非，你是北梁朝廷的細？”

“誤會，誤會！”

林小寶哪能想到陸沉舟聯想這麼富。

“我們都是替燕夫人辦事，我們是一伙的，一伙的。”

“ 灑家不信。你肯定是細。就算你不是細，今晚上出現在夜市，就很可疑。夜市的火，說不定就是你放的。”

二話不說，陸沉舟提起林小寶，就要鎖拿他。

林小寶大呼冤枉。

特麼的，這個軍漢有病吧，竟然懷疑他放火。

了好大的罪，最后還是燕難親自拯救林小寶于危難之中。

陸沉舟本想邀功，卻被燕難告知，“這位林老爺我認識，他的確為夫人做事，和我們算是一伙。”

“真的？”

陸沉舟萬萬沒想到，本以為抓到了細，卻誤打誤撞是一伙的。

“就算是一伙的，我瞧他鬼鬼祟祟，今晚這場大火未必和他沒關。”

林小寶怒了，“我對燕夫人那可是一心一意，忠心耿耿。我跟著燕夫人辦事的時候，你還不知在哪里胡混。所有人都有可能放火，唯獨我不會。我告訴你，我是來調查這場火勢的原因，明兒一早就要去燕夫人那里復命。”

“這麼說，你還是？我怎麼沒在衙門里見過你。”

陸沉舟認定林小寶不是個好東西，就是要找他茬。

林小寶痛苦啊。

因為他被中了痛腳。

他外強中干地說道：“我暫時還沒職，但是不妨礙我替夫人辦差。還有，等到他日論功行賞的時候，告訴你，我的職肯定高于你。到時候見了面，記得一聲林大人。”

呸！

陸沉舟一臉不屑。

燕難板著臉，“陸沉舟，這里沒你的事，趕去辦的你差。林老爺的事，我自會稟報大本營，請夫人做主。”

陸沉舟只得領命。

走之前，他對林小寶說道：“我會一直盯著你。你最好別做壞事，否則不管你是不是，都吃不了兜著走。”

啊啊啊……

林小寶要瘋了。

今兒出門一定是因為沒看黃歷，遇到這麼一個煞星。

燕難勸解道：“林小寶，你別和陸沉舟一般見識，他就是一腸子通到底。倒是你，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二人也算是老人，說起話來，自然隨意了許多。

林小寶解釋道：“我一聽夜市起火，就猜到可能是人為縱火。

我早就和夫人說過，西京府，看似人人歸順，其實不人都包藏禍心。

今兒這場火，恐怕是有人見夫人在北地穩扎穩打，很快就能穩定人心，心頭著急了，于是制造混，禍人心，敗壞大好局面。

我已經擬定一份名單，都是平日里看著就有嫌疑的人，我打算明兒一早親自給夫人。”

“你把名單給我，我來安排盯梢。放心，不會搶你的功勞。”

林小寶有些尷尬。

他忙解釋道：“我從未懷疑過燕統領的守。你辦事，我肯定信得過。那我就把名單給你，明兒一早我們一起去見夫人？”

“行！明兒一早我在衙門等你。”

兩人約定好，林小寶依舊逗留不去。

被驅趕了好幾次，他才不舍離去。

火勢撲滅。

幸好救援及時，無人傷亡。

房屋被毀一二十棟，一條繁華的街道變得猶如廢墟現場，殘破不堪。

這夜市，還能辦下去嗎？

燕云歌在西京府營造出來的繁華表象，還能持續嗎？

府沒有下令戒嚴，然而西京府的小民卻主戒嚴。

人人躲在家里，家家關門閉戶，儼然是一副是戒嚴的標準模樣。

天亮了！

往日這個時候，整個城池從睡夢中醒來，賣聲，吆喝聲，車馬聲，顯得極為熱鬧。

都是人間煙火氣。

今兒……

偌大的城池，仿佛死了一樣。

除開建筑工地，所有的市集，竟然沒有一家商鋪開門，沒有一個小販擺攤。

難道，真要完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