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這件事對凌長峰的打擊，比起當初燕云菲不嫁他，選擇嫁給舅舅的打擊還要大。

完全被震碎了三觀。

燕家子，究竟是什麼樣的妖孽啊！

此刻……

他的心就是意難平！

他再一次設想，如果，當年他沒和燕云珮瞎搞，順利娶了燕云菲，會是什麼結局？

他朝燕云珮看去，更生厭惡。

果然是燕家的恥辱！

燕云珮：“……”

直接回敬他一個白眼。

真以為娶了燕云菲就能走上人生巔峰嗎？

就憑凌長峰沾花惹草的格，說不定娶了燕云菲，墳頭上的草都有一人高。

極大的可能，睡到半夜，就被人一刀子捅死。

到死都不清楚為什麼會被殺。

“來了，來了！老爺，燕云菲來了！”

管家急匆匆報信。

“燕云菲已經到了大門外，請老爺出門一敘。”

“不肯進來嗎？”

“說貿然拜訪，就不進門打擾一府清凈。”

凌長治笑了起來。

“今兒就會會，我的舅母大人。”

說完，他起朝大門外走去。

凌長峰趕跟上去。

反正三觀已經碎了渣渣，就讓震撼來得更猛烈，刺激來得更多一點。

而且……

他已經好多年沒見過燕云菲。

就算是同住建州城，基本上也沒機會見面。

他很好奇，燕云菲這些年是否模樣變了，是否還是記憶中的模樣。

燕云珮見他跟著去，也急忙跟上。還不忘上謝氏。

謝氏不聲，說道：“一會見面，弟妹切忌克制些，千萬別沖。”

燕云珮揮揮手，“嫂嫂放心，我自有分寸。而且，是我堂姐，不會針對我。”

謝氏抿一笑，不再相勸。

眾人都往大門外涌去。

凌府的家丁護衛部曲，一個個如臨大敵。

大門口，墻頭上，房頂上全是人，為的就是以防萬一。

弓箭手待命，只需一個手勢一個命令，就會搭弓箭，取敵人首級。

氣氛劍拔弩張，空氣似乎都已經凝固。

隨著一陣笑聲傳來，大門口張氣氛為之緩解。

“哈哈哈……”

凌長治放聲大笑，過門檻，走出大門。

“晚輩給夫人請安！夫人風采今非昔比，真是令人慨萬千啊！”

燕云菲騎著馬，同站在臺階上的凌長治，正好可以視線對等流。

“凌大人客氣！今兒本夫人來，就是想問一聲，凌大人意如何？”

凌長治出疑的表，“這個問題應該由本來問，夫人意如何？”

燕云菲笑了笑，“讓凌大人屈居石溫之下，著實委屈你。這些年，陷朝斗泥潭，恐怕你也是不開。兩條路，第一條路，我們打一仗，以輸贏論敗。第二條路，你帶著全府所有人離去，回弘農郡也好，去南疆也罷，我絕不干涉。”

凌府上下，目怒。

憑什麼讓他們離開建州城？

這個天下，目前姓蕭，不姓石。

凌長治不憤怒。

他甚至很平靜。

“敢問夫人，你是在為舅舅打天下，還是在為燕云歌打天下？”

燕云菲笑著反問，“對你而言，有何區別？”

“本想來想去，都認為你滿腹私心。若是為了石家，你犯不著這個時候出手發宮變。莫非你和燕云歌已經有了協議，你為拿下南魏，回報你以誠，讓石朋繼承侯爵？”

一旁的石朋：“……”

什麼，什麼？

讓他繼承爵位？

大哥石臘非得提刀殺死他不可。

石家上下滿門，必然會有劇烈的震。

完了，完了。

他真不愿意摻和進去。

然而……

貌似他沒什麼選擇的余地。

燕云菲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道：“你認為南魏還有救嗎？”

“當然有救。只要你讓燕云歌別那麼咄咄人，大家各自守著半壁江山，各自安好，豈不哉。”

“你可真會做夢。”燕云菲嗤笑道：“你選好了嗎？兩條路你要選哪一條？”

凌長治上前一步，“如果我兩條都不選，你要如何？”

燕云菲拔劍相向，“那就打吧！我自習武，自問武藝還行。只可惜一直沒有施展的機會，這些年又疏于練習，肯定不如年輕時候那般犀利。不過，同你一戰的本事還是有的。我若是輸了，我愿賭服輸。”

凌長治卻搖頭，“本不和子爭斗。你要朝廷，我給你。就算你想當皇帝，我也不會阻攔。”

燕云菲蹙眉，不理解對方的態度。

不僅，不能理解。

就連凌家人也不能理解。

為什麼？

這是所有人的問題。

為什麼不阻攔？

為輔政大臣，眼睜睜看著朝廷嘩變，改朝換代，這是一個臣子該做的事嗎？

荒謬！

然而……

凌長治顯然早有打算。

“本會帶著凌家南下，前往南疆。你告訴燕云歌，若是想要南疆，盡管派兵南下。本很期待和一戰。”

燕云菲說道：“四妹妹常說南疆是好地方，資富，只要好生經營，克服當地氣候飲食水土不服的問題，大有可為。

還說，你一定不會放棄南疆，那是你花費數年心經營出來的地盤。

十有九八，你會尋找時機，選擇重回南疆，有朝一日說不定稱帝建國。說，會在京畿等著你的好消息。”

咦？

這是什麼打開方式？

不對啊！

眾人懵，不明所以。

凌長治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又生出濃濃的憾。

他鄭重說道：“知我者唯有燕云歌。這些年來，沒想到，始終只有最了解本的心意。

也只有猜準了本的想法。

你轉告，我會在南疆等，希不要讓我等太久。

如果不來，那麼就此一別，再無相見之日。窮我一生，能將南疆經營得有聲有，已經是極限。恐怕很難有機會北上。”

此話一出，謝氏臉都變了。

不敢置信地著凌長治，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番話。

豈料，凌長治一把握住的手，瞬間安了惶恐不安的心。

燕云菲回他，“四妹妹說，南疆很大，繼續往南還有更多的地盤，更多的人口。很期待，你會將南疆建什麼模樣。

還說，這個天下離不開你。從始至終，都不愿意和你為敵。你是值得敬佩的對手，但不是敵人。”

凌長治放聲大笑：“哈哈哈……本此生能得燕云歌這樣的知己，足夠了！你告訴，南疆是本的南疆，想要，就得做好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如果，沒有南下南疆的意圖，本愿意和互通貿易，雙方合作。”

燕云菲點點頭，“四妹妹也有此意！會向北，一直往西。南邊，煙瘴之地，還是給專業的人去理。亦或是讓子孫后代來解決這個問題。

還有，希你能在南疆大力推廣我們的文化，文字，文明。這方面有些心得，還有許多藏書，可提供一二幫助。”

凌長治笑了，眉眼彎彎。

這一刻，他的笑容發自心。

這個世間，有一個如此懂自己的人，這是何等地幸福，何等的滿足。

知己無需常伴，無需在一起。

知己就是遠隔千里之外，依舊能知道彼此心中打算和抱負。

這是一種緒共鳴，夢想共鳴。

大抱負，大智慧，很幸運地恰好在一個頻率上。

何其有幸。

千百萬人，一輩子也未必遇到一個懂自己的知己，他遇到了，這就是幸運。

“你告訴燕云歌，南疆無需來心，本早有打算。”

燕云菲笑了。

拱拱手，UＵ看書wwｗ.ｕukanshu.com抱拳說道：“我在此提前祝賀凌大人心想事，馬到功。”

“我也祝燕云歌早日統一南北，還天下一個太平。還有，確定你是在為燕云歌做事，而非為石家。你就不怕我舅舅同你翻臉？”

燕云菲哈哈一笑，“他有同我翻臉的本錢嗎？我會幫他實現一個小夢想。雖然這個夢想，持續的時間可能會很短，但，的確是我幫他實現的。

他理應激，之后看淡一切。家父都不曾做到的事，他卻做到了，還有什麼不滿足。”

“哈哈哈……”

凌長治放聲大笑。

他心中了然。

他知道燕云菲所謂的小夢想是什麼。

燕守戰的，卻一直不曾擁有的，除了皇位還能是什麼？

舅舅石溫追求了一輩子，人生數次遭遇十字路口，一直躊躇不前。

臨到老了，萬萬沒想到，竟然是燕云菲推了他一把，幫他實現心中心心念念的夢想。

哈哈哈……

這果然是一個荒誕的世界。

堂堂大男人，有兵有將，籌謀多年，竟然不如一個子果斷，敢想敢干。

難怪，舅舅石溫錯過一次又一次的天賜良機。

上天待舅舅石溫何等的寬厚，包容。

錯過一次又一次機會，老了，還能得到人的幫助。

嘖嘖……

凌長治抿一笑，“臨走之前，恐怕沒時間同舅舅道別。煩請夫人替我代問一聲好，祝舅舅福壽安康，長命百歲。”

“福壽安康還行，長命百歲就免了。你想讓他做老妖怪，也得問問本夫人的意思。”

“夫人教訓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