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繼業在求實書院如魚得水，混得風生水起。

不僅順利拿到獎學金，還在識字班兼職做識字先生，又是一筆收。

上個月，北周和南楚正式開展方貿易，開邊貿，開放邊關。

隨之而來，南方大量貨涌京城，不僅，而且價廉。

同時，還有大量的讀書人自南方而來。

他們進松山書院，進知行書院，進西京府的山書院，以及京城求實書院。

大量南方學子的到來，沈繼業混在其中，自然就不那麼顯眼。

他很滿意這種況。

當然

有南方學子來到北地求學，自然也有北方學子前往南方游歷。

比如，蕭元嘉這個臭小子，姓埋名，悄悄去了建州城。

燕云歌收到消息的時候，臭小子已經在南下的船上，而且剛出了北周范圍，進了南楚地界。

很頭痛。

有一個想一出是一出，喜歡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的兒子，做父母的都不了心。

怎麼辦？

只能安排人暗中保護照顧。

同時讓在建州城的胡先生，確定孩子的安危。

蕭元嘉在建州城玩得不亦樂乎，殊不知背后多人替他心。

他出手闊綽，見識廣博，一看就是出大戶人家。

他去得了路邊攤，喝一個銅板一碗的茶水。

也能登一晚上消費上千貫錢的頂級奢華場所。

他發揮自己的優勢，結朋友，既認識三教九流，也結識了不世家子弟。

甚至還拿到了當地世家的推薦信，太學，觀參戰，發揮三寸不爛之舌，舌戰廣大太學學子。

站在人群中默默觀察的胡先生，嚇得膽戰心驚，臉煞白。

邊有人關心，“老先生可是不適？”

胡先生趕忙拿出手絹，著一頭冷汗，“天氣太熱，苦夏！”

“既然如此，老先生還是去涼地方歇息。此人群聚集，又頂著烈日，的確太熱。”

“多謝！老夫再看幾眼就走。”

他一邊擔心，一邊欣。

二公子雖說言行紈绔，但是學識不輸任何同齡人，甚至比那些年齡稍大的太學學子還要強上幾分。

可見他說要做個有見識的紈绔，絕非說說而已，而是真的有這個底氣。

只是

在南楚的地盤上，大正宮就在三條街之外，如此張揚，真不怕惹來麻煩嗎？

雖然

建州城，很有人見過二公子的模樣，難保就有那麼一兩個人認出他，或是推測出他的份。

真到那時候，可真就完蛋了。

到時候，說不定他得采取非常措施，確保二公子安全離開。

即便損失多年來在建州城埋下的眾多釘子，也在所不惜。

當然，這是最壞的況。

但愿，建州城無人認識二公子，無人推測出他的真實份。

哎

又一次嘆氣。

二公子在建州城，他真是力山大。

就算是賄賂石溫邊的人，他都沒有這麼張過。

公主和胡先生打過數次道。

世上的事就是這麼巧。

馬車在大街上緩緩前行，隨意一掀開車窗簾子，竟然就看見了胡先生進了一家街邊小吃店。

古怪！

以胡先生的品味，怎會到街邊小吃店落腳，必有蹊蹺。

公主略微一思考，當即派人跟蹤胡先生，查明真相。

這個時候，也不知道這麼做有什麼用。

純粹是秉著寧錯不放過的原則。

為大魏的公主，是有的，改朝換代之后，還能繼續保持公主稱號的人。

只不過

雖有公主稱號，卻無公主爵祿，也無公主權柄。

過去，每年有將近十萬貫的爵祿，府缺了誰也不能缺了的嚼用。

如今

是大楚天下，皇位換了姓氏，的十萬貫爵祿也沒了。

好在，早些年置辦了許多產業，加上仲家豪富，至今不曾缺錢。

今兒進城，特意來看廢太后燕云琪，看侄孫嘉寧公主。

至于廢帝蕭焱，石溫不允許任何人探。

能留廢帝蕭焱一條命，這是他最大的讓步。

廢太后燕云琪的狀態不太好。

始終沒有解開心結，無法從仇恨自責中走出來。

以至于，公主時隔半年見到的時候，著實大吃一驚。

“你怎麼這般蒼老消瘦？難道是下面的人苛刻了你？”

“不曾有人苛刻本宮。一切都是本宮的罪孽，和任何人無關。，本宮問你，陛下他好嗎？”

口中的陛下，自然是指廢帝蕭焱，而非石溫。

公主嘆了一聲，“我也不瞞你，我一直沒有見到陛下。只是聽說他的況還好，每日讀書養，日子還能過下去。”

廢太后燕云琪呵呵一笑，“我那好姐姐，真不如一刀殺了我。”

“不會背負殺你的罪名。”鄭重說道。

廢太后燕云琪了然一笑，“是啊，不愿意背負殺我的罪孽，卻忍心眼睜睜看著我日夜煎熬。分明是想將我們母子二人磋磨而死。用心著實歹毒。”

“莫要再說了，外面都是他們的人，當心隔墻有耳。”

“本宮就是要讓這番話傳的耳中，若是一怒之下殺了本宮，我倒是對刮目相看。”

公主聞言，唯有嘆氣。

拍拍的手背，枯萎如干柴。

“文媳婦，你要想開些。只要人還活著，就有希。難道你不想親眼看見南北大戰的那一天？不想知道誰輸誰贏嗎？”

廢太后燕云琪苦笑一聲，“我怕我自己支撐不到那一天。”

“只要你肯放過自己，一定可以看見那一天。屆時，一切都不一樣。”

廢太后燕云琪著。

“大魏亡了，亡在我們母子手里，亡在燕云菲手里，亡在石溫手中。你為大魏的公主，你難道不恨嗎？你為何能如此想得開，如此坦然？”

公主正道：“本宮之所以如此坦然，因為本宮早就預料到這一天。當朝廷南遷， 京城被焚，德宗太寧帝吐而亡，一連串地打擊，那個時候本宮就知道大魏氣數將盡。

蕭文繼承皇位，給大魏續了一口氣。若是他晚死個七八年，大魏的確有可能北伐，恢復昔日榮。

可惜，天意殘酷，終究只給大魏續了一口氣。一口氣啊，有個三長兩短這一口氣就沒了。

大魏亡了，但不是亡在你的手里，也不是亡在陛下的手里，這一切都是天意，大道無。

沒有石溫，也有會李溫，張溫。都是注定得事，你還是想開點吧！”

廢太后燕云琪低頭哭泣。

連連搖頭。

公主看得開，沒辦法做到那般灑。

畢竟沒有實際掌權，當然可以旁觀者清，事發后置事外。

然而，燕云琪為攝政太后，大魏王朝走到覆滅這一步，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故而，做不到看開，做不到灑。

深深的自責！

若是再來一次

一定會不顧一切殺了石溫，以絕后患。

公主再次嘆氣。

很憾，勸不廢太后燕云琪，對方鉆了牛角尖出不來，非得當頭棒喝才能讓放下。

然而

無人有這本事。

燕云菲不能，也不能，嘉寧公主更是無可奈何。

或許

公主著北方。

或許京城龍椅上坐著的那一位，可以讓廢太后燕云琪醒悟。

其實，公主更心疼嘉寧公主。

“你又是何苦趟這趟渾水，你本是外嫁，無論是石溫還是皇后都沒有追究你。”

“母親和弟弟苦，我如何能安心在外。姑祖母不用心疼我，我很好。”

“你哪里好？人都瘦了一圈，臉也不太好。”

嘉寧淺淺一笑，“累姑祖母關心，是晚輩的不是。前段時間偶風寒，才會如此。不過，風寒已經痊愈，很快我又會胖回去。”

“但愿能胖回去。要不，你隨本宮去城外住一段時間，就當是散散心。這地方如此狹得多憋悶。”

“多謝姑祖母，我還是想陪在母親邊。母親的狀態，姑祖母也看見了，我很擔心。這個時候我若是離開，我怕會有萬一。”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公主也不好勉強。

只得囑咐保重自，有任何困難可以派人找。

大魏王朝雖然沒了，但是蕭氏一族還在。

石溫奪位，并沒有將蕭氏一族屠戮一空。

有人說他有有義，頗有可取之。

也有人罵他沽名釣譽，斬草不除，終有后悔的一天。

石溫是否會后悔，公主不知道。

但知道，燕云歌的小兒子來到了建州城。

哈哈哈

這是天助嗎？

興得渾抖，這是一個天賜機會啊。

要采取行，必定瞞不過仲駙馬。

仲駙馬一頓旁敲側擊，終于問出了真相。

得知公主準備派人去抓蕭元嘉，他唬得臉煞白。

“公主糊涂嗎？那是燕云歌的小兒子，你抓了他，等于和燕云歌結下死仇。公主確定要這麼做？”

公主厲聲說道：“燕云歌間接害死布山郡王，害死了書韻。這筆賬，今日本宮要拿兒子債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