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

建州城外，漫山遍野的綠，這里的春天來的格外早。

大周兵馬，圍困建州城。

大軍就在城外安營扎寨，修建房屋，拓寬道路，貌似是要在此安家一般。

更令人稀奇的是，城外竟然還有一個小小的集市。

附近鄉民挑著自家種的農產品，來到軍營附近，同大周的士兵做買賣。

咦！

沒事？

安全？

和大周兵馬做買賣，叟無欺，給錢爽快，又不討價還價。

貌似安全也沒問題。

這麼好的事，豈能錯過。

有人開頭，后面就會有人越來越多的鄉民跟著一起賣農產品。

小商小販們觀了一陣子，確定沒危險，也開始挑著擔子來到軍營附近，自發形的集市做買賣。

一段時間后，甚至，連一些走南闖北的商賈，也開始參與這場盛宴，賺取士兵們手中的錢財。

“那些大頭兵的錢好賺！”

這是所有人共同的心得會，為付錢爽快的大周軍點贊。

“大周兵馬，軍餉給的及時。那些大頭兵，平日里也沒個消遣，拿了軍餉趁著難得流休假的機會出來，肯定是大肆開銷。”

“當兵的都不知道攢錢，有多花多。”

“這樣才好，否則我們哪有生意做。”

“大周的退伍兵待遇好，沒多后顧之憂，自然可以敞開了花錢。”

有小商小販發出一聲慨，“真希這仗，能夠一直打下去。”

真心的！

他們是發自心的如此盼。

軍營多駐扎一天，他們就可以多做一天生意，簡直不要太爽。

至于大楚江山會如何，石家滿門如何，朝堂上的高老爺們會不會丟掉命，這些都不重要。

市井小民們，只關心當下的生活。

而且

北周大軍圍城，并沒有發猛烈地攻擊。

更多只是圍困，而不是攻打。

建州城只出不進。

為何？

因為蕭逸分兵數路，正在一步一步，一個州府接一個州府，一個郡縣接一個郡縣的攻城略地。

他在蠶食南楚除開建州城以外的其他地盤。

等到拿下南楚全境，解決地方上的反抗力量，建州城遲早是他的囊中之。

燕守戰曾問他為什麼不先攻打建州城，之后才開始輻南楚全境？

他的理由很充分，“建州城城高墻深，強行攻城，勢必會付出慘痛代價。每一個士兵的命都很寶貴，何不留有用之軀到地方州府建功立業。

再說了，石溫早就在城備下充足的糧草軍械，至能支撐兩年時間。兩年啊！

兩年時間，大軍就耗在這里，何其荒唐。先拿下南楚各地地盤，最后再來解決建州城，還能就地取糧。”

“算你說的有理。”

蕭逸地安排合合理。

燕守戰完全贊同，先地方后京城的策略。

但是

他心是極度不爽。

因為，他要殺石溫的計劃不得不再次推遲。

他著高深的建州城城墻，“未必需要兩年時間。現在建州城只出不進，老夫聽聞已經有小吏帶著全家跑出城。此事若是真的，估計再等半年，石溫的朝廷就得完蛋。”

“的確抓到幾個跑出來的小吏。在權貴豪門沒出城之前，半年結論為時過早。”

燕守戰哈哈一笑，“不要將敵人想得太強大。南楚大部分的兵馬都被石臘帶走了，石溫手頭上只有有限的兵馬。

南楚朝堂上那幫老爺們心知肚明，勝利遲早是屬于大周王朝。

瞧著吧，等石溫開始喪心病狂的時候，一定會有人替我們打開城門，迎王師城。”

蕭逸微微挑眉，“太上皇的意思是，石溫可能會殺人泄憤。”

燕守戰篤定地說道：“不是可能，而是一定。老夫和他打了幾十年的道，他會做什麼，老夫基本上可以猜個九八不離十。”

蕭逸的臉，頓時就有點難看。

燕守戰心中了然，“你是擔心東平王府一家子？”

蕭逸沒作聲，沉默就代表了肯定。

他的確擔心大哥一家。

如果因為圍城，害得大哥一家遇難，他會一輩子愧疚。

他看著對方，“太上皇可有辦法救人？”

燕守戰沒拒絕，也沒答應，而是問道：“你想救誰，救幾個人？如果你想救下東平王府全家，絕不可能。

石溫再凄慘，他好歹也是皇帝，手底下有一批忠心耿耿的老家伙替他賣命。殺人如切菜爾！”

蕭逸咬牙，“至要保住我大哥大嫂和孩子們的命。”

燕守戰搖頭，“你的要求太高。能保下一二人的命就頂天了，你還想保他全家，簡直是癡人說夢。”

“難道燕皇后也沒辦法嗎？”

“云菲手頭上有點人，但是人數有限，不能和石溫強對著干。否則，石溫瘋起來，所有人都得給他陪葬。你呢，也想開些，石溫又不是馬上殺人。至也有半年時間，慢慢想辦法吧！”

蕭逸點點頭，的確要盡快想辦法將東平王府一家子撈出來。

其實

燕守戰是想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建州城是蕭氏一族發家的地方，同時也是蕭氏一族敗亡的地方。

凡是姓蕭的人，在建州城這地方，必定沒有好下場，遲早要命喪當場。

最好的辦法，就是用黑狗和公破解。

奈何，蕭逸肯定不樂意聽他說這些。

他也不討人嫌，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都做了。

他現在就等著城門開那一天，他會親率死士殺大正宮，取石溫命。

城的機會，被燕守戰預料中的更快一些。

越來越多的人，通過城樓吊籃，離開逃離建州城。

一開始市井小民居多。

并非城有洪水猛，得他們離開。而是，建州城只出不進，生意不好做，日子不好過。

小商小販，市井販夫走卒，本就沒多積蓄，更沒有存太多貨。

貨賣完后，沒生意做，就沒收，吃什麼？

支撐了一段時間，想了各種辦法，又得知城外的小商小販最近做生意風生水起。

對比自己的凄凄慘慘，很多人開始起了出城的想法。

城，已經有人開展包出城的業務。

繳納一筆錢，半夜三更用吊籃送出城外，叟無欺，絕對公道。

一開始只有一兩人，后來是一兩戶

隨著時間推移，要出城的人越來越多，城外的大周軍又不阻攔，只要搞定城的守城將領，一切穩妥。

很快，出城這項業務，就發展為一條完整的產業鏈。

從市井小民，再到小富之家，再到地主老財

也就是一兩個月的時間。

等到地主老財們都開始紛紛出城求生活的時候，上層的人也開始起了歪腦筋。

東平王蕭過也想出城。

只是

他家門外早晚十二個時辰都有金吾衛監控，任何人都不得出府一步，采購這一塊，都是金吾衛代勞。

他一家子人，被困死在府中，寸步難行。

“這麼下去，咱們全家遲早會命喪建州城。”

“難道天子就沒想過救我們嗎？”東平王妃許氏心很沉重。

蕭過嘆了一聲，“他手還沒那麼長，暫時還不進來。”

許氏小聲說道：“總得想想辦法吧。我們死了不要，關鍵是兒子孫子們。陪著我們一起死不值得。”

東平王蕭過無奈天，“連門都出去，又有什麼辦法可想。遞紙條都沒個地方遞出去。”

“可不可以求燕皇后？和陛下是親姐妹，或許會念著香火之，念著拐著彎的親戚關系”

“別做夢了！燕皇后連親妹妹都囚，我們一家人和拐著彎的親戚關系，豈會放在眼里。”

許氏蹙眉，“好歹我們是天子的親人，我們至還有點價值吧！”

“我們一家人的命想要有價值，前提是石溫肯和蕭逸談判。但是目前的局勢，石溫似乎沒有這個打算。”

這才是最讓人憂心的地方。

石溫不談判，他們一家人就毫無價值。

是不是意味著，石溫會殺了他們？

某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東平王蕭過迎來了一位金吾衛，看模樣很陌生。

這位金吾衛沒有廢話，“王爺請隨我出城。”

蕭過驚了，“出出出城？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時間不等人，請王爺不要廢話，也不要驚其他人，速速隨我出城。”

“只有我一人出城？我的家人呢？他們能不能一起出城？”

“抱歉，我們的任務只帶王爺一人出城。”

蕭過的臉瞬間灰白。

眼前這位金吾衛，言下之意，只能保住他一人命，他的家人都會死。

他聲音抖，“石溫什麼時候派人來殺本王？”

“天一亮，刀斧手將開始行刑。”

“犬不留？”

“對！犬不留！”

石溫已經下定決心，要殺東平王府全家滿門上下。

呵呵

東平王蕭過凄慘一笑，“本王不走！如果只能帶走一個人，請將本王的小孫孫帶走。”

眼前這位陌生的金吾衛眉頭皺，“我們接到的任務，是帶王爺一人離開。”

“本王已經決定不走，請帶本王的小孫孫離開。如果你們不同意，我現在就放聲大，定會驚外面真真的金吾衛。屆時大家都別想走，都得死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