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遇良辰 ()”
宋羨也是想了許久才想出送山地這樣的主意。
眼下這樣的形,讓他送陳家村,陳家村里正不敢收,給陳老太太更加行不通,買些服、頭面來,太過明顯,或許謝良辰會立即變臉。
他自然不是怕變臉。
但既然是要送東西,就要送出去才好。
想來想去,最適合的就是山地,在父親那兩座山旁邊,又是眼下需要的。
謝良辰將地契收下了,宋羨也覺得十分舒暢。
常安正和常悅說話,看到自家大爺從藥所出來。
瞧見宋羨叼在里的兩木棒,常安不一怔,大爺這是……在吃糖稀?不是他心思敏捷,而是陳家村的孩子手里就握著一樣的東西。
常安一張,頓時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了,差點口而出問大爺:糖稀好吃嗎?
常安用了吃的力氣,才將問話吞下去。
宋羨正好走到他面前,見到這樣的形微微皺眉。
常安清了清嗓子,裝作沒有瞧見,免得自家大爺臉皮薄。
不過也未必,大爺都能叼著到走,可見還是他大驚小怪。
“軍中有事嗎?”宋羨問過去。
常安道:“沒事,還是那樣,鎮國將軍的人暗中盯著我們,這是對我們不放心。”
宋羨點點頭,宋啟正雖然將麾下兵馬暫時給他,卻也防備著他會趁機拉攏將領,宋羨不會這樣做,心向他的人他心中都知曉,不必要暗中謀事,強求的人手他也不會要。
幾個人說完話,常安就看到向這邊走來的謝大小姐,常安正要拉著常悅避開,半路上陳詠勝快步上前來:“飯菜都準備好了,請將軍隨我席吧!”
糖稀還沒吃完,宋羨干脆將剩下的糖咬著吃。
常安瞧見也跟著高興,吃的這麼仔細,大爺心定然很不錯。
宋老太太、陳老太太以及村中年長的人坐在一起,然后是陳家村的男丁,接著才是眷和小輩。
宋羨看了一眼,陳老太太邊沒有留座位,顯然謝良辰要與陳玉兒他們同坐。
宋羨開袍子坐在了宋老太太邊。
陳老太太笑著與宋老太太道:“太夫人吃慣了府里廚娘的手藝,也瞧瞧我們這邊的如何,做不出太好的東西,您就圖個心意。”
宋老太太與陳老太太早就絡起來,笑著道:“這些菜,哪個看著都香。”
陳老太太道:“來吧,您先箸。”
宋老太太知曉推也是無用,干脆拿起箸來夾了一顆糯米棗,算是開了席。
宋羨也是第一次這樣過年,小時候在宋家時,總是陪著小心,往往就在一家團聚之日,鬧出各種事端。
榮氏暗中用的那些手段,對付年的他綽綽有余。
到了后來父親見到他就會皺眉,還讓管事看著他,免得他再犯錯。
離開宋家之后,每年就在軍營中,雖然也要勞軍,卻要時時警惕,對他來說與平日里沒什麼不同。
陳家村這樣老老小小的在一起,沒有那麼多的規矩,說說笑笑一片歡欣。
有些像打了勝仗時,軍營中慶賀的模樣,又有些不同。
這里更像是家。
謝良辰事先囑咐過,陳詠勝沒有給宋羨倒酒,而是端了一碗赤豆紅棗湯。
大家面前的碗里都滿了,陳詠勝才端起來謝宋老太太和宋羨:“多謝老太太和宋將軍能來陳家村。
今年陳家村能如此,多虧了宋將軍,宋將軍若是不讓我們送藥材去紙坊,就沒有后來的賣藥、采藥,更不會有藥所。”
陳詠勝本來子直率,做了里長之后,才著自己多去做打算,此時對著宋羨,中滿是激之,無法用更多言語來表達,只能恭敬地向宋羨彎腰,然后將手里的酒一飲而盡。
陳詠義等人也皆是如此。
宋羨喝了手里的赤豆紅棗湯,旁邊的陳子庚立即就將宋羨面前的湯碗滿上。
宋羨了陳子庚的頭頂。
宋羨又往眷的方向看了一眼,隔著太多的人,瞧不見那抹影子,但人群聚集,歡聲笑語最高的地方,定然就是的所在。
是陳子庚的阿姐,也是陳家村的阿姐。
宋羨多吃了幾口魚。
陳子庚添湯時過來道:“將軍覺得魚做的好吃?那是我阿姐做的,上面用了腌的薄荷葉,沒有腥氣,我也吃。”
不知不覺中,比往日多吃了些,宋羨正覺得快要飽了,就瞧見謝良辰和陳玉兒端了兩碗面走過來。
謝良辰將面端給了宋老太太和宋羨:“老太太、大爺嘗嘗我做的素面。”
宋羨看著那蒸騰的熱氣,心中愈發,他轉頭去看謝良辰:“辛苦謝大小姐了。”不管怎麼與他玩笑,但記得他的話,親手做了面條給他送來。
總歸對他是不一樣的, 他再多用些心思,或許會越來越好。
宋羨暗地里思量著,眼前的素面也格外好吃,面湯仿佛比那糖稀還甜,雖然甜里還帶著一點點的酸和。
宋將軍在這樣的覺中,很快吃完了面前的素面。
大年三十,北風呼呼的吹,屋子里卻溫暖如春。
吃過了面,宋羨起去看另一個屋子里吃飯的家將,又坐下來與邊人一起說了幾句話。
等到宴席差不多了,他才轉走回去,路過外面的灶房,宋羨遲疑了一下,大步走過去,開簾子看了看。
原本在灶房里的廚娘都去用飯了。
謝良辰坐在小小的泥爐旁。
謝良辰背對著門口坐著,宋羨進門先看到的是手里握著的一本書冊,那書冊是手抄的,上面的字跡雋秀,寫得很是整齊。
宋羨道:“在看什麼?”
謝良辰看得迷,不知宋羨進了屋,陡然聽到宋羨的聲音立即合上書冊站起。
“大爺,”謝良辰行了禮才道,“在看蘇家送來的書冊。”
謝良辰知曉宋羨不喜歡蘇家,但這些事也不用向宋羨撒謊。
宋羨難得心好,沒有在意,而是道:“那是在煎茶?不用忙碌了,我這就與祖母一起回家。”他們早些離開,陳家村的人才能歇下。
眼看著宋羨要走,謝良辰出聲喚住:“大爺,您方才給我的是一塊山地的地契。”
宋羨應聲。
謝良辰從袖子里將地契拿出來:“多謝大爺了,若是大爺放心,明年我們會試著在那塊山地種藥材,但種出的藥材,七歸大爺,三歸我們,這地契您拿回去,等您家管事有時間,我們去衙門做份文書。”
宋羨皺起眉頭,什麼意思?他送出去的地,不肯收?
屋子里頓時一陣安靜。
宋羨看著謝良辰,謝良辰的手一直舉著地契,清澈的目十分的堅定。
他口那暖融融的一團,忽然的消散,好像一下子就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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