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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羨書房中掌了燈，兩個人影被照在軒窗上，守在外面的常安更不敢靠近了，生怕聽到一言半語，從此之后就變了聾子、啞。

謝良辰和宋羨還在說話。

要做的事有很多，但是總有輕重緩急，可以一件件的來。

按照前世推算，西北這兩年都不太平，第一次戰在今年秋天，第二次戰是明年，宋羨是在第二次戰帶兵攻忻州，活捉了前朝偽王。

第二次戰幾乎毀了西北四州之地。

宋羨將輿圖展開給謝良辰看。

那是一張完完整整的廣王屬地輿圖。

宋羨道：“從南邊向北是沁州、隆州、忻州、代州，照狗子說的，張老將軍在代州聚集人手，第二次戰時，前朝的偽王出兵代州，張老將軍帶著人殺出了忻縣，偽王前中了一箭，可惜稍偏了些，否則那時候就能要了他的命。”

謝良辰道：“所以前世代州死傷最為嚴重。”前朝余孽恨死了張老將軍。

宋羨點頭接著將那一戰的經過講給謝良辰聽。

宋羨道：“這些你都不知曉。”

謝良辰著那張輿圖頷首：“前世我不知曉自己的世，那時候也離開了鎮州。”

謝良辰離開鎮州嫁給了蘇懷清。

宋羨心頭無端又燒起一把火，恨不得立即與蘇懷清在校場上搏一場，好不容易才將這樣的緒下，蘇懷清還算懂得分寸，自從上次送年禮去陳家村后，就再也沒有別的消息。

謝良辰不知曉宋羨的思量，目依舊在那輿圖上，重活一世，所有一切都不同了。

宋羨道：“等到春耕過了，我帶你去白馬嶺。”

從白馬嶺往西是忻州，往北是代州。

謝良辰心頭一跳，目應該迎向宋羨，卻沒有從輿圖上挪開，停頓了半晌，仿佛才回過神：“謝謝大爺。”

宋羨拂了拂上的長袍，那輿圖是他帶著人才做出來的，眼下不能帶謝良辰去廣王屬地，不能親眼看屬地，就讓看看輿圖。

知曉看到輿圖會歡喜，卻沒料到眼睛黏在輿圖上。

難不他這個人還不如輿圖好看？

謝良辰終于從輿圖上挪開視線。

宋羨道：“幫林二小姐賣織的史家商隊有些來頭，史家運送羊給林二小姐做織賣去大名府和京城，幫忙從中牽了這樁買賣的是嘉慧郡主。”

嘉慧郡主在北方施粥，惦念著廣王的屬地，這次幫林二小姐是為什麼？要麼是盯上了陳家村，要麼是盯上了宋羨。

宋羨道：“無論要對付陳家村還是我，都一樣。”

若是針對廣王屬地來說，的確一樣，不過從宋羨里說出來，卻讓謝良辰覺得有些別的意味兒。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宋羨說的每一句話，都要多些思量。

謝良辰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道如何開口，眼下說謝宋羨，或者勸說宋羨不要提前拿回西北四州，仿佛都不妥當。

不愿意讓一切失去控制，特別是在沒有想清楚之前。

既然宋羨有了決定，不管是對四州百姓還是張老將軍來說都是一樁好事，要做的就是盡全力幫忙，早些讓宋羨掌控北方，也算是沒有虧欠。

謝良辰看向沙：“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宋羨也起道：“剛好我去軍營，與你一起出城。”

常安看到大爺與謝大小姐相繼出門，大爺提著燈籠往前走，他識相地向后退了幾步，只等著兩個人出了院，這才靠上來聽吩咐。

“去軍營。”

聽到這話常安應聲，忙讓人去牽馬。城外軍中的將領大約沒料到大爺會這時候前往，最近大爺的行蹤委實飄忽，將士們肯定很想弄清楚這其中到底有什麼規律。

到了陳家村。

謝良辰翻下馬，將手里的馬匹韁繩給常安。

宋羨道：“最近陳家村的兩匹馬不夠用，你先將馬帶回去，春耕之后再還給我。”

謝良辰應聲，再次向宋羨行禮，牽著馬向村口走去。

“阿姐。”陳子庚的聲音響起。

不等謝良辰說話， 陳子庚就發現了端倪：“阿姐這是去見宋將軍了？”

謝良辰道：“有些事要與宋將軍商量。”

陳子庚晃了晃手里的燈：“宋將軍將阿姐送回來的？”

謝良辰點頭。

“宋將軍還沒走呢。”陳子庚提起燈籠揮了揮手。

謝良辰轉頭去，只見路上火把搖晃，宋羨一行人才沿著路向前馳去。

陳子庚幫謝良辰牽馬：“這匹馬是宋將軍給的嗎？”

謝良辰覺得阿弟今晚的話尤其多：“暫時借給我們用一用，等到春耕之后就還回去。”

“這匹棗紅馬比大白高一些，”陳子庚躍躍試，“馬鞍和馬鐙都是新的。”

“阿姐，”陳子庚忽然道，“你說宋將軍為啥對陳家村這麼好？”

謝良辰被問得一愣：“因為咱們村子的人好吧！宋將軍就喜歡前來。”

陳子庚思量片刻：“那阿姐覺得宋將軍最喜歡村子里的誰？”今日黑蛋幾個與他聚在一起，說的都是這樁事。

從長大了去軍營，說到宋將軍種種。

黑蛋說宋將軍最喜歡陳子庚，定然會先帶陳子庚去戰場，陳家村其他的孩子都出羨慕的神。

他們現在對騎馬打仗充滿了好奇。

陳子庚問黑蛋，從哪里知曉宋將軍最喜歡他。

黑蛋說，喜歡誰就喜歡與誰待在一起，宋將軍每次來陳家村，與子庚在一起的時間最多。

陳子庚聽得很是高興，可就在剛才接到阿姐之后，陳子庚又仔細想了想，宋將軍不是與他在一起的時間最多，而是與阿姐說話的時候最多，從開始向紙坊里賣藥材時就是這樣。

照黑蛋那樣說，宋將軍應該最喜歡阿姐才對。

宋將軍喜歡阿姐？

陳子庚心中一驚，好像發現了一樁了不得的事。

“自然是……”謝良辰手了阿弟的頭頂，“自然是你了。”

陳子庚仰著頭：“真的嗎？”

謝良辰笑著頷首：“真的。”

陳子庚著謝良辰的背影，用力晃了晃頭，又去看了看邊漂亮的棗紅馬，年紀尚小的陳大爺人生中遇到了一個難解的問題。

是黑蛋說的不對，還是他之前沒有發現？

如果宋將軍喜歡阿姐，那麼宋將軍是不是就歸陳家村了？

想到這里，陳子庚忽然興地了一聲：“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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