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帶著甄太醫步履匆匆進寢殿時,李絮以手撐著下顎守在床榻旁,見太子和甄太醫進來,李絮站起來,小子擋在半遮半掩的鮫綃帳前。
“見過太子哥哥!”
太子看著眼前給他規矩行禮的小皇妹,想過鮫紗帳看看淑妃,結果他小皇妹的子擋得嚴嚴實實。
太子問李絮:“皇妹這是在干什麼?”
“在給淑妃娘娘診病啊,剛給行過針,留針要一炷香的時辰,還要一會兒方能取針。”
李絮一臉乖巧道:“怕淑妃娘娘太無聊了,剛才在跟娘娘聊食呢!”
去的食?
小妖怪細細跟說了,怎麼抓到麻雀,然后開膛破肚,一只一只串在竹簽上烤,烤得外焦里,香爽脆。
說的時候繪聲繪,讓淑妃眼前全是的寵被拔竹簽的畫面。
這會兒小崽子還企圖糊弄太子?
淑妃氣上涌,拼盡全力,嗓子一陣干,終于能發出聲音了。
“太子救命,十公主要謀害本宮!”
李絮忙解釋道:“太子哥哥,是奉父皇之命來探病,給淑妃娘娘診病。”
“淑妃娘娘害怕行針!”
李絮有些委屈:“給扎針診治時,淑妃娘娘非說要害。”
恐嚇了半天,要用銀針將扎啞,還有臉在皇兒面前倒打一耙?
淑妃中氣十足道:“太子帶著甄大人來之前,說要將本宮扎啞了,變啞養著。”
“此話從何談起?淑妃娘娘就這麼厭惡嗎?”
李絮表很傷,委屈的癟:“將娘娘扎啞了,娘娘怎麼能開口說話的?”
淑妃控訴李絮,李絮為自己辯解的時候,甄太醫總算將氣給順了。
見整個太醫院寵著的小公主,竟被淑妃如此誤解?
甄大人沉不住氣了,疑道:“娘娘有些胡言語,像是神不濟,老臣以為莫不是病糊涂了?太子殿下,讓老臣為娘娘號個脈方為上策。”
甄太醫就差沒說淑妃神錯,是得了瘋癲之兆。
被李絮針扎著不能彈的淑妃,氣得口起伏,若非顧忌在太子面前像個潑婦不妥,差點要破口大罵了。
太子也是神復雜看著他小皇妹。
他之所以挑選了甄太醫來清風殿替淑妃診病,是因為甄太醫在太醫院資質最老,甄家祖輩曾是太宗皇帝的專用醫。
一手針法出神化,針到病除。
就是太醫正孫大人,一向也要給甄太醫三分薄面。
甄太醫為人剛正不阿,醉心于醫,若是他小皇妹心懷叵測,甄太醫不會因為顧及孫醫正的面子,就袒護小皇妹。
然而,他還是猜錯了!
甄太醫只憑皇妹一臉無辜,就斷定母妃這是神志不清,有瘋癲之兆。
看來小皇妹在太醫院頗寵,比他想的還要厲害。
甄太醫說要號脈,也給了太子一個支開李絮的緣由:“皇妹請讓開一步,讓甄太醫給母妃號脈。”
李絮猶豫了一下,只得讓開一步。
太子將鮫綃帳開,讓甄太醫給扎刺猬的淑妃號脈。
甄太醫已經從藥箱里揀了一塊干凈的手帕,搭在淑妃手腕上。
一番號脈,又聞問切后,他開口道:“舌苔薄白,脈浮,指紋浮紅,娘娘可有咳嗽頻發,咽聲重,痰白清稀,鼻塞流涕?”
淑妃忙點頭!
甄太醫繼續問:“娘娘可有惡寒汗,且發熱頭痛,全酸痛之兆?”
“甄大人診得沒錯!”
臉上掛著淚痕的淑妃,有太子在,頓時有底氣多了!
以為,一定要在太子和甄太醫面前,拆穿李絮的真面目。
淑妃急道:“甄大人快看看,十公主給本宮行針是否在謀害本宮?”
“老臣觀娘娘脈相,只是普通的風寒咳疾,并無神志錯之兆,為何娘娘會胡言語?”
一手銀針出神化的甄太醫,只須瞟一眼淑妃上扎的銀針,就能斷定李絮是在為用心施治。
甄太醫有些生氣道:“小公主行針肺俞、天突、尺澤、足三里,還有太溪,因娘娘有惡寒發熱之兆,隨癥配大椎、迎香,咽干痛配溫溜、照海,商點刺出,食加關中、膻中……”
說了一大堆針灸位和配之法后,甄太醫義正言辭道:“小公主如此施針,所選位有依有據,就算憑老臣的針,也不會比小公主所選之更適合診治娘娘的病癥。”
“小公主用心為娘娘施治,娘娘竟以為小公主要謀害娘娘,著實令老臣心寒!”
甄太醫剛正不阿道:“小公主研制預防天花的種痘,還要在太醫院為京城患病百姓研制瘧疾藥,一件件一樁樁,哪一樣不是為醫者的仁義之心?怒老臣失禮,娘娘如此揣測善良仁義的小公主,以后還有哪個太醫敢用心給娘娘診病?”
“也幸好替娘娘診治的人是小公主,若是換了臣這種老東西,豈非命不保?”
甄太醫義正言辭,臉上甚至有慍怒之。
將他匆匆拉來清風殿的太子臉有些掛不住,他萬萬沒有想到,姜皎所言甚是不可靠,說他的小皇妹要害他母妃。
結果小皇妹卻是用心在替母妃施治。
太子知道,資質老的甄太醫,家族傳承有太宗皇帝賜的免死金牌,他雖是個地位不高的太醫,卻能在宮中不看任何人的臉,也不用故意為了替小皇妹說話撒謊。
太子沒想到他的小皇妹竟會用心替他母妃診病?
這會兒驚魂已定,才猛然發覺淑妃上穿得也太了。
雖說因為與番邦貿易,大唐子著大膽。
榻上他母妃這裝扮,只用輕紗遮,也著實太清涼了!
簡直有傷風化!
他恍然驚覺,小皇妹先前一直擋在母妃榻前,是因為他母妃穿得,甚為不妥。
想到從他和甄太醫出現,母妃大喊大,一會兒說小皇妹要謀害,一會兒又說小皇妹要將扎啞,太子只覺得面對有著一雙清澈眼眸的皇妹,甚是愧。
太子朝李絮一拱手,語聲溫和道:“有勞皇妹替母妃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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