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的離婚戰打了整整兩年,還是給人民政府添麻煩,打到法院去。
最后法院宣判,許淮安賠償蘭清秋50萬,許諾的養權歸媽媽,小春城的房產也歸,從此男婚嫁各不相干。許諾坐在下面,著庭上站在原告被告席的男,想,終于結束了……
許諾想哭卻沒哭,這兩年,哭得太多了,但眼淚化不了任何人。
會心疼你流淚的只有在乎你的人,如果他不在乎你,流再多眼淚也一樣。
宣判那天,許淮安回來收拾東西。
這是他在這個家的最后一晚,他要回白城,以后那里會是他的家。
爸爸在臥室,媽媽坐在客廳,許諾站在臥室門口,咬著看里面的男人。
不知為何,看著現在的爸爸,總覺得有幾分陌生,覺得他不是記憶中的父親。
許淮安沒什麼東西,很快就收拾好了,許諾小聲他:“爸爸!”
許淮安看著還小的兒,神復雜,蹲下來的頭發:“阿諾啊,爸爸……”
他要走了,許諾忍不住哭了,拽著他的服泣:“爸爸,很晚了,明天再走吧。”
“為什麼要等明天?”蘭清秋怒氣沖沖,過來推他,“走,你馬上就走!這是我的房子,我的床,你別說住一晚,多呆一分一秒也不行!滾!你給我滾!”
許淮安被推得連退了好幾步,生氣道:“我馬上就走,你這個神經病!”
“你說什麼?”蘭清秋氣得全都在發抖,大吼一聲,“你站住!”
“干嗎?”
“我要檢查!這個房子是我的,我要檢查你沒有帶走我的東西!”
許淮安氣得臉都青了:“你當我是什麼?小?蘭清秋,這麼多年夫妻,你一定要做得這樣絕?”
“絕?許淮安,要說絕,全世界男人有誰比你絕!”
行李被扔到面前,許淮安雙目赤紅地著門外,并不看。
蘭清秋真的蹲下來檢查,的神很決絕,可手卻抖,一件一件拿出來:“這件是我給你買的,你不能帶走,這件也是……”
蘭清秋以前很喜歡給丈夫買服,不舍得打扮,卻說許淮安在外做生意,人靠裝佛靠金裝,再貴也舍得,搭配套,什麼都替他準備得好好的。
滿地襯衫西裝,不堪目,卻是曾經的幸福。行李箱的服幾乎被倒空了,直到蘭清秋拿出一張照片,楞住了,那是張全家福,一家三口對著鏡頭,那時他們沒如今富裕,但笑得很滿足。
許淮安也楞了,放緩語氣:“其它我不要,這張給我。”
“不!這屋里的東西你一樣也別想帶走!”蘭清秋咬牙道。
一滴眼淚落到照片上,下一秒卻被撕兩半,又再撕,許淮安過來阻擋,照片已被得七八張小紙片,他憤怒地著前妻:“你一張照片都不留給我!”
“家都不要了,要照片做什麼?你要心里有這個家,會變這樣?”
“我不跟你說這些!”許淮安一腳踹開行李,“老子什麼都不要,現在就走!”
說罷,他看也不看一眼,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蘭清秋對著照片發呆,直到他快走出門口,又猛然跑過來拉他,哭道:“淮安!淮安,你別走!”
那一瞬間,才突然意識到,丈夫要走了,他們離婚了,他們毫無關系。可不要這樣,明明他們這麼好,明明相伴十幾年,有兒有一個家。這十幾年,只有他,心里想著的也是為了他,他怎麼能就這麼走了?
像溺水者死死抓著丈夫:“別走了,淮安,我們別離婚了。”
甚至低聲下氣懇求:“我原諒你,我們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以后還好好過。”
真的,一想到接下來的人生和這個男人再沒有關系,就覺得快死掉,活不下去了,一分一秒都沒法活了。他怎能這樣,當初求婚時,他說會一輩子,就算老了丑了也一樣,可還沒老沒丑,他就不要了。
許淮安一臉的不了,拼命要甩開:“蘭清秋,都離婚了,你不要鬧得這麼難看!”
蘭清秋本不管不顧,對還在哭的許諾喊:“阿諾,快來拉你爸爸,別讓你爸爸走。”
許諾過來拉爸爸,也跟著哭:“爸爸,你不要走,不要走!”
許淮安只想盡快擺這難堪的困境,用力去掰們的手:“放開我!”
蘭清秋沒有注意他眼中的厭惡,仍哭哭哀求:“求求你,淮安,你不要生氣,我給你跪下,你不要走。”
說著,真的跪下去了,抱著許淮安的,只求他不要走。
許諾呆住了,被父親甩到地上,目瞪口呆地著父母。
那麼驕傲那麼倔強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全心全意著爸爸的媽媽跪在地上,求爸爸不要走。做錯什麼?明明出軌的是爸爸!
人為了,要卑微到何種地步,低到塵埃?不,遠遠不夠,他還會踩你一腳,就算你尊嚴全無去挽留,他也只到厭倦只覺得煩。
許淮安還在盡力擺蘭清秋,他往外走,甚至拖著妻子瘦弱的要逃離。
許諾絕了,不知為父親的絕,還是母親的卑微。
搖晃地站起來,不去理會臉上的傷,打開門,指著外面,一字一頓道:“許淮安,你走!你走了,就別再回來!”
這是第一次連名帶姓自己的父親,那邊的兩人震驚了,蘭清秋驚慌說:“阿諾,你在干什麼?”
“媽,你讓他走!”許諾忍無可忍地大吼著,眼淚不斷落下,“你做錯什麼,要向他下跪?做錯事是的他,不要臉的也是他,你讓他走,我們兩個可以過得很好!”
蘭清秋手一松,許淮安了錮逃也似地走了,路過兒,許諾沒有看他,別過臉流淚。
在許淮安踏出門口,蘭清秋又如夢初醒要追。
許諾抓住,不讓追:“媽,你醒醒吧,他不會回來了,他不要你了!”
這是許諾第一次明白,當一個人下定決心要丟棄你,你再怎麼挽留也沒用,當一個人不你,你的深只會招來他的厭惡,你的卑微只會讓他更自以為是。許諾抱著絕的母親,心里只有一個想法——
我以后絕對不會縱容自己去一個人!絕對不會!
那一年,許諾十二歲,初識的殘酷。
崩潰的蘭清秋還在大吵大鬧,推開許諾,拿起什麼朝砸過去:“你為什麼不攔住你爸?你還讓他走,阿諾,你要沒爸爸了,你知道嗎?”
“那又怎樣,沒有他,又不是會死?”
許諾捂著額頭,的,很熱,一看,一手心的,那是個茶杯。
這不是蘭清秋第一次打,自從父母鬧離婚,媽媽心不好,就會打。打自己時,許諾就特別恨,可每次打完,媽媽抱著哭,許諾的恨又消失了,因為清楚,母親是不由自主,太苦了。
只是今天,許諾看著一屋的狼籍,已經瘋了的人,再也支撐不住,爬起來,向外跑。
需要救贖,需要抱著一個人狠狠哭。
許諾一直跑,跑到長留公園。
他哥并不那,他平時很神,許諾每次也是運氣,看能不能遇見。以前來到這里,總是能遇見他,約覺得只要需要他,他就會出現。可今天沒有,長椅空的,不在,他哥也不在。
許諾無助地喊:“!他哥!”
沒人應,倒是有路人對這一臉哭得像瘋子的小孩指指點點,猶豫著要不要過來問發生什麼事。許諾喊了幾聲,沒有人,趴在長椅哭了半天,直到像所有眼淚委屈都流盡,才抬起頭,眼睛腫得都睜不開。
茫然地坐著,發現長椅有刻字,痕跡很新,字跡很清秀,也很溫。
他刻著——
后會無期啊,阿諾。
趙亦樹
他終究還是告訴自己的名字,他們是朋友了,可他們不會再見面。
因為后會無期,所以是朋友。
許諾對著這幾個字,沒有眼淚,連他哥也走了,不過好歹他向告別了。
他不像那個無無義的許淮安,拖泥帶水,到一半又放手,那麼無。
著這四個字,哽咽著:“后會無期啊,他哥。”
認識的是他哥,至于趙亦樹,只是一個各自在人海浮沉的路人甲。
那晚過后,接下來的幾年,許諾沒再見到趙亦樹。他像來自未來,陪熬過最難挨的時,就回歸各自的時空。許諾也很去長留公園,因為他們說好的后會無期。
在長留公園坐了一夜,許諾回到家里,媽媽平靜多了。許諾洗掉水,傷口有點深,不過沒什麼,會好起來的。許諾著母親疚的眼神,抱了抱:“媽,我朋友今天教我四個字。”
“什麼?”
“后會無期。”
說:“媽,我們跟許淮安也說后會無期吧。”
蘭清秋點頭,們孤獨地靠著彼此,從此,許諾學會了對人生的失去說再見。
他哥說過,阿諾,人生總是充滿離別。
是啊,可你要學著去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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