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夏令營結束===

　沈悅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卓遠應當已經走很久了……

　沈悅手擋在額前，能遮住窗外的亮，卻不平心中的緒。卓遠離開,府中還有一堆孩子要安,阿四,小五,小六，小七,小八，桃桃,還有卓新。

　沈悅坐撐手起，才覺渾上下都是酸痛的，似是起不了,昨晚的抵死纏綿和熾熱骨仿佛還在耳畔,目清淺，才見枕邊留了一朵紅的花。

　是他晨間在苑中摘下放枕邊的。

　沈悅輕嘆。

　他才剛走,就開始想他。

　睹思人,有時是件可怕的事。

　但更可怕的,是時間……

　***

　卓遠不在的前兩日,小五，小八和桃桃變著法子的哭。即便不是哭，也會變著法子鬧騰。

　孩子和大人一樣，需要發泄緒。

　但孩子們有時能難察覺和說出心中的想法，在大人看來,便多是無理取鬧和肆意妄為，譬如，平日里乖巧聽話的小七,也會在吃飯的時候鬧緒。

　沈悅會陪他們在苑中樹蔭下秋千，然后問，好一些了嗎？

　孩子們會點頭或搖頭。

　若是點頭，沈悅會鼓勵他們去做別的事，若是搖頭，沈悅則會陪著他們在秋千上多坐一些時候，一起看著近的花苑和遠的山峰，靜靜夏日的靜謐，讓孩子們的分隔焦慮一點點好起來，重新投到夏令營中。

　會安每個孩子的緒，卻同樣有自己的緒。

　也會和卓新一起，在苑中的秋千上，坐到子時過后很晚，最后回到屋中，才發現只過去了一日……

　第三日的時候，收到涵生的來信，沈悅畔才了笑意。

　信上說，這次和夫子去南邊游學，見了很多大儒，增長了很多知識，覺得自己看得書實在是太了，九牛一。眼界不同，看到東西不同，這一趟和夫子外出，給了他不新的想法和念頭，他會努力參加每一次游學，抓游學的機會。

　末了，想念姐姐，聽夫子說，他們六七月就能抵京了。

　涵生要回來了，沈悅心底微暖。

　仿佛日子開始忽得有了盼頭。

　……

　小孩子的心境也大抵如此，傷心了三兩日后，又很快恢復和適應了之前的生活。

　一樣聽岑夫子的歷史故事課，一樣同卓夜學習野外生存技巧，和阿悅一起學習游泳，去南郊馬場學騎馬，也會每隔兩日，就開啟新一的野外生存游戲，一比一難。而且已經不像之前那樣，一定能通關，而是了許多提示和線索，輒全軍覆沒，而后和卓夜一起，就在野外場地做實地復盤。

　小荔枝仍舊是每個休沐的第一日，會和他們一起參與游戲。

　大家也默認了日后兒園中會多小荔枝一員。

　孩子們照舊會哭，會笑，也會在奔跑的時候摔倒，沈悅也會上前，扶起摔倒的寶貝，輕輕問他/有沒有摔疼，寶貝們要麼點頭，要麼搖頭，但在沈悅的安下，最后都是甜甜的笑意。

　夏令營日子也在這樣的笑意里，一日日過去。

　……

　這樣的日子，與卓新而言也過得飛快。

　六叔離朝，他以平遠王世子的份朝，剛去的時候，什麼都不習慣，但旁人都會因為他是平遠王府世子對他恭敬，也照顧有加。

　同國中每一個高門邸戶一樣，平遠王府在朝中的勢力盤錯節，早朝時候，眾人各執一詞，有議論邊關戰事進展的，有議論后宮妃嬪的，也有議論南邊治水，東邊旱災的，要麼北邊匪患災的。

　卓新早前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國家一日之怎麼有這麼多破事要心。

　而每一樁破事兒，仿佛都牽涉了一派的利益，朝堂上和氣的時候，各執一詞，針鋒相對的時候多。

　天家每日都要在大量的爭執和指責中取舍，也會對不同的勢力做制衡。

　但在朝中呆得時間越久，越覺六叔說的沒錯。

　正因為六叔在邊關，如今邊關戰事是西秦國中最重要的事，所以朝中沒有任何人對平遠王府生事，無論是哪一派，都在指六叔在邊關能將戰事扛下來，否則，哪有他們在國中日日生出這些烏煙瘴氣的份。

　朝中也會聽到邊關的消息。

　每回卓新都期盼著，又有些害怕，更有心驚跳。

　六叔不會分心，戰場上從來不會給家中寫信，他也是每回從朝中知曉邊關的消息。

　從早前沒有書信來，不知道一路急行軍什麼時候能到邊關，到六月初的時候，邊關消息傳來，平遠王率軍抵達湖城，止住了西北潰敗。

　朝中仿佛都松了了口氣。

　但雙方這一仗打得極其焦灼。

　羌亞屬于游牧后遷徙定局的一支，族中各個驍勇善戰，而且羌亞地勢優越，是臨近諸國通往西域的屏障，商貿往來頻繁，國中富庶，武也良，但遠赴西秦作戰，西秦也有優勢，所以雙方僵持不下。

　戰場上傷亡不計其數。

　而羌亞還在持續增兵，整個國中仍舊人心惶惶。

　這一戰，不是一時半刻能解決的，也關乎周遭諸國之間的利益權衡，牽一發而全。

　誰都不敢，也不敢停，但在羌亞的強勢猛攻下，卓遠將占線一直控制在湖城以北，沒有再失一城。

　但羌亞持續增兵，西秦也只有持續增兵。

　各的駐軍陸續往西北增調，周遭的駐防相對減弱，又增加了旁的患。

　從五月中旬到六月底的這一個半月時間，卓新在朝中所見所聞，比過去十幾年都要真實。而每回回府中同陶伯復盤，又能從陶伯這里得到不同觀點。

　他越發覺同六叔比，自己太稚，但六叔扛起平遠王府的時候，也比他大不了多，那時候，他還在同六叔鬧脾氣，賭氣去了軍中。

　六叔一直不說，但眼下他才知曉，若是沒有六叔，當時的平遠王府憂外患，是一幅什麼樣的爛攤子，但如今，留給他的，是一手握在手中的好牌。

　六叔在邊關，他只能打好這幅牌。

　……

　六月底，兒園的擴建工程才結束。

　因為邊關突然發戰事的緣故，陶東洲和府中所有的資源都向王爺這傾斜，原本五月底結束就有些勉強的工程一直拖到了六月底。

　六月底前，孩子們進行了最后的模擬野外生存考驗。

　這次的考驗，拿掉了“游戲”兩個字，也全然和之前的游戲不相同，全部是模擬而真實的野外環境，甚至他們遇到了誤打誤撞跑進來的野豬一頭，才知道周圍布防了多侍衛和暗衛，是在野豬上的箭矢就不計其數。

　小六，小七和桃桃還是有些嚇住，所以第一次模擬野外生存考驗暫緩，第二日重新開始。

　卓夜再讓人進行地毯式排查，確保場地是安穩的。

　第二日的野外生存考驗，孩子們其實撿了便宜，因為昨日的考驗中斷后，并沒有再換考題，而孩子們聚在一，整個下午都沒有玩任何東西，而是和阿四，小五，齊格，郭毅一起談論要怎麼通關。

　也做好了最充足的準備。

　最后一次的野外生存考驗，不僅包含了分辨方位，真靠野菜和野果充，尋找水源，避開危險的地方行徑，如何保存力，游泳抓魚，而后在野外自己生火度過一晚，還有在天亮前，尋找一安穩的地方躲藏。

　孩子們做得很好。

　遠超出沈悅，卓夜和卓新的意料。

　其實不止在野外，甚至任何場合，很多東西都是適用的。

　心心念念的皇子終究救出，原來皇子和怪就是二哥和卓夜，故事的結局是侍衛戰勝了怪，救出了皇子，但同時也和怪做了好朋友，怪教會了他們許多本事。

　是孩子們喜歡的大圓滿結局。

　野外生存考驗通過的晚上，還是點起了篝火，卓夜又讓人抓了一整座山的螢火蟲，孩子們在放飛螢火蟲的時候紛紛許愿，許得都是六叔快些回來。

　沈悅微微愣住，一個半月了……

　時間仿佛過得很慢，但又過得極快。

　在照顧孩子們的同時，孩子們也分散了對他的思念，不至于每日都度日如年。

　想他了。

　但很好。

　這一個半月里，一直都未空閑，而是讓工作將自己填滿。整個兒園下半年的教學計劃，課外活的安排，需要的師資力量和要提前準備的資，都做了統一的規劃，還有初步的分班考慮，和分班之后如何對孩子們進行安，因為自始至終，孩子們都在同一班級里，但是后續會分開。

　這些事，都需要時間。

　仿佛早前一直都沒有片的空閑時間，而每日晚間，都能提筆寫到夜深。

　困了就去洗漱。

　有時也會夢到卓遠，在蹴鞠草坪上和一起踢球，或是牽著毫無預兆得從三四米高的小瀑布跳下，還會有月明星稀時，他躺在懷中，同講他五哥的事。

　不在一的時間，他們會彼此想念。

　但也知曉，彼此有更重要的事。

　既關風月，也無關風月……

　***

　最后一日，沈悅還是帶著孩子們完了之前聽寶貝智多星時候的心愿。

　他們也想玩寶貝智多星的游戲。

　有趣的是，京郊別苑除了有幾苑子之外，也確實真有特殊加固的苑子和暗道做避難之用。

　卓夜帶著孩子們真做了一版寶貝智多星的翻版，譬如，哪里是京郊別苑原有的陷阱和機關，哪里可以真放一些意向不到的東西，孩子們連斷魂草都想到了運用。

　最后還辛苦葉子帶了十余個人扮演壞人，孩子們的陷阱有的管用，有的不管用。

　就連阿四都覺得玩進去了。

　他們想的，和葉子幾人做的還是有詫異的地方，但若是還有下一次，不地方都可以改進。

　小五大呼過癮。

　孩子們都覺得如果日后有危險，可以躲到這里來，既而哈哈大笑。

　卓夜沒有穿，如果真的有一日有危險到他們都護不住這群小祖宗的時候，這些陷阱和暗道都無用，但眼下，小祖宗們高興就好……

　六月最后以一日，寶貝們乘馬車離開了京郊別苑。

　都舍不得都趴在馬車上同京郊別苑揮手作別。

　五月端到六月底，差不多兩個月時間，孩子們在這里留下了很多記憶。

　“阿悅，我們還能來嗎？”小五忽然問，孩子們也都一臉期盼。

　沈悅手攬過小五，輕聲道，“來啊，日后，我們不是還要來游泳和騎馬嗎？”

　“好耶！”孩子們歡呼雀躍。

　雖然同夏令營做道別了，但是還是有值得期待的事，新的兒園要來啦！~

　***

　馬車在王府門口緩緩停下的時候，齊將軍府和尚書府的馬車都在，將軍夫人和曲夫人來接齊格和郭毅了。

　離家兩月，孩子們既想念家中，又份外舍不得朝夕相的阿悅，卓夜和兒園的一干孩子們。

　“開學再見啦！”小五和齊格已經可以擁抱道別。

　野外生存游戲，他們建立了深刻的革命友誼，也知曉一個人是無法過關的，野外生存游戲的助力，一直是小五和齊格。

　“知道了，開學再見！”齊格也揮手。

　只是說完，齊格又懵了，“什麼時候開學啊？”

　沈悅笑道，“中秋前后吧，看況。”

　“中秋？”齊格愣住，似乎掰著手指頭都數不過來中間還要多久，“啊……怎麼這麼久才開學啊！”

　他以為就是回家歇上兩三日呢！

　他要去兒園！

　他要和大家在一起！

　沈悅半蹲下，溫聲安道，“兒園還有許多準備工作要做，而且，也還有許多新的小朋友要來，所以我們要做好充足的準備，讓大家有更好的驗。雖然兒園沒有開園，但是格子，你也可以王府找大家玩啊？”

　小五也眼前一亮，大聲道，“對啊！兒園沒有開園，但是我們都在啊！格子，你天天都可以來王府，我們一起玩啊。阿毅，你也要來，我們還可以一起蹴鞠啊！”

　“蹴鞠可以去我家！”齊格忽然想起，“我家可以讓小叔一起！”

　孩子們都想起齊蘊來。

　這段時日的夏令營，已經許久沒有見到齊蘊了。

　孩子們都似打開了話匣子一般，七八舌得說著可以去各自家中做什麼，郭毅也邀請了大家來家中，因為娘親做的點心很好吃。

　“哇~”孩子們的味蕾仿佛被打開了去。

　原本是分開的一幕，忽然變了大型邀約現場，仿佛將這月余的安排都給排滿了。

　孩子們“咯咯”笑著，相互揮手作別。

　夏令營結束了，但是新的一天開始了！

　也就是寶貝們的暑假生活開始啦！~

　從同將軍夫人，曲夫人還有齊格，郭毅作別，孩子們嘻嘻哈哈回了苑中。

　今日朝中有事，卓新在朝中還未回來，陶東洲在等候孩子們。

　“陶爺爺~”一堆金貴小祖宗離家兩月終于回來，仿佛整個平遠王府又恢復了早前的熱鬧和鬧騰，但鬧騰一些，沒什麼不好！

　“陶爺爺，新兒園建好了嗎？”小八特別熱心。

　陶東洲忍不住笑，“好了。”

　“要去要去！”孩子們樂得手舞足蹈。

　沈悅笑道，“今日才回來，慧媽媽，平媽媽他們都還等我們呢，我們先回苑中休息，等明日，你們再和阿悅一起去看看我們的新兒園，好不好？”

　“好！”孩子們眼中的欣喜無法形容。

　***

　竹苑中。

　“慧媽媽！”小七遠遠跑向慧媽媽。

　許久不見，慧媽媽想極了小七，小七上前和擁抱，慧媽媽仿佛眼淚都在眼眶中打轉，又很快了眼淚，看著小七，“結實了，黑了。”

　小七驕傲道，“我還學會了游泳和騎馬呢！”

　“是嗎？”慧媽媽是真意外，早前的七公子連子骨都不怎麼好，是萬萬沒想到有一日七公子能和五公子幾人一道騎馬的，更何況還有游泳。

　慧媽媽一時。

　而眼見阿四也在小七后，慧媽媽看了看他，福了福，“四公子。”

　其實阿四和慧媽媽一直不親，也不喜歡，但眼下，看到小七和慧媽媽一，阿四忽然想通了，每個人都有自己邊親疏遠近的人，也不一定每個人都對你好，或者每一個都對你不好。

　其實慧媽媽并不重要，但從前的他，當做了心里魔障。

　阿四點頭，但沒怎麼應聲。

　慧媽媽又喚了春雨來，將給小七準備的酸梅糖也端了一份給阿四，阿四接過，看了一眼，其實酸梅糖喝在口中也是酸酸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