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低頭看了看,果真見付給取的酒碗里其實就微微蓋了蓋底。都說軍中的酒烈,沈悅是聞了聞都覺險些嗆到。
所有將領手中的酒碗斟滿,校場上士兵手中的酒碗也近乎都斟滿。
而后,有士兵擊鼓。
鼓聲落,整個大營中再次回到了早前的安靜中,除卻嗶啵燃燒的火堆聲,沒有旁的聲音。卓遠端了酒碗上前,在三軍陣前,說著勇殺敵,保家衛國,北羌亞,守護一方安寧,死而后已的話……
他的話很長,有慷慨激昂,氣壯山河,也有悼念死去將士的悲壯。
但在這一刻,所有的激昂,悲壯,都沉浸在這手中滿滿一碗酒的酣暢淋漓里。
沈悅從未如此安靜得看著他。
見過他熊孩子的一面,也見過他待府中孩子的耐溫,見過他遇事時的沉穩有度,也見過他在思念過世父兄時候的悲慟,但眼下,似是又一個不同的他,一個越加滿,越加有有的“年”,無論時如何待他,他永遠是那個“年”清之,“年”卓遠……
一碗飲盡,整個校場上都是,“北羌亞,保家衛國!”“勇殺敵,死而后已!”
沈悅微微眼紅。
間咽下半口烈酒,稍微有些嗆住,卓遠手扶,手中。
除夕夜,軍中不醉不歸。
酒過三巡,大營中唱歌的有,說思念妻兒的有,說想念過世家人和戰友的有,也有一碗接著一碗,大喊著慷慨付國難,醉臥沙場的也有……
一年中,只得這一日是可以不醉不休的。
一的將領和士兵上前敬酒,沈悅數不清卓遠喝了多酒,校場前方的篝火燒得正旺,火映在他的臉上,剛好映出一抹致的五與廓,好看得令人容……
***
原本說是酉正走的,但到了戌時正還未起。
天空中下起了鵝大雪,看樣子,今晚要有場大雪……
卓遠吩咐付去備馬車,沈悅扶他回寢帳中。
“你沒事吧?”沈悅擔心他。
寢帳點著燈盞,將兩人的影子映在營帳上,卓遠笑道,“沒事,今日高興。”
卓遠應當有些酒意上頭,一面拿了一側的巾洗臉,一面嘆道,“今晚有些遲了。”
回巒城,馬車要兩個時辰。夜路還要走得慢些,恐怕要兩個多時辰,等到巒城的時候,應當到子時了。
卓遠放下巾,沉聲朝道,“我讓馬車走快些,急行軍,路上可能會顛簸。”
沈悅雙手背在后,點頭。
卓遠又道,“這麼大的雪,不知道路上況,我是擔心回不去。”
沈悅微訝,方才險些都忘了。
沈悅行至寢帳門口,起簾櫳,果真見鵝大的雪花還在落著,這樣的速度在邊關很快就能積雪,這還只是大營,不知道途中是否已經積雪了。
恰好,付折回,“王爺,雪下大了,剛才從巒城回來的人說了,路上積雪了,他們后一段是步行回來的,眼下,還不知路上還能不能過馬車……”
沈悅心中微沉。
驛館中的幾個孩子肯定在等,許是守歲都不會睡。
卓遠又問起了近況,付搖頭。
總而言之,今晚走不了了……
卓遠緘默良久。
今日軍中年關,都是征戰在外的軍中將士,他不得不在;但驛館中還有平遠王府的孩子在,他們千里迢迢從京中趕來巒城,就是為了見他,今日年關,一場大雪,讓他最終無法兩全。
卓遠心底似綴了一塊沉石一般,站在沙盤前,許久未說話。
付退出了寢帳。
沈悅也行至沙盤前,“下雪好啊,瑞雪兆年,不是嗎?”
卓遠轉頭看。
沈悅拿了一面紅的旗幟在巒城上,溫聲道,“其實,阿四、小五他們幾個真的很想你,能見到你,心中就已經很高興了,只不過天公不作,但只要能見到六叔和舅舅,早一日,晚一日又何妨?”
卓遠間微咽。
沈悅繼續笑道,“而且,清之,寶貝們都長大了。不會哭會笑,會玩會鬧,也會替別人著想,別小看他們。”
卓遠低眉笑笑,眼中有碎芒盈盈。
沈悅又拿了一枚旗幟在京中方向,“只要你平安,早些晚些回京都無妨。”
只要平安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更在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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