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閉環===

　沈悅洗漱完,正準備在驛館的房間歇下。

　剛上床榻，聽見房間外有敲門聲。

　“誰呀？”沈悅一面披服上前，一面問起。

　屋外,是桃桃的聲音,“阿悅,是我,桃桃。”

　桃桃？

　沈悅開門，果真見桃桃側跟著值守的暗衛。

　暗衛見了,朝拱手行禮，九小姐同沈姑娘在一,暗衛放心離開。

　沈悅半蹲下，瞧著桃桃眼睛的模樣，眼睛有些朦朧。

　他們此趟去巒城行蹤保,沒有告訴府中旁人,也沒有讓府中的丫鬟和管事媽媽跟來，所以幾個孩子的起居一直是沈悅在照顧,大孩子也會主照顧小孩子。在兒園里形的基本理念和習慣,在外出的時候大有裨益。

　方才,沈悅才幫小六和桃桃洗完澡。

　小六和桃桃高興了許久,也在木桶中玩了很久潑水。

　沈悅沒有攔著。

　只是怕他們染風寒，差不多時候就讓他們從浴桶中出來。

　干了頭發，換了裳去睡覺了。

　為了方便照顧，沈悅和小六、桃桃住一個苑中。

　剛哄了小六和桃桃睡，沈悅去了小五幾人的苑子。敲了門,沒有人應門，倒是有嘻嘻哈哈的聲音傳來，暗衛道,沈姑娘，他們應該在耳房。

　幾個男孩子這里有卓新照看著，眼下又多了孟子輝，更能照顧過來。沈悅沒有再擔心了。

　而后才回了房中洗漱。

　等干了頭發，換了裳出來，又見桃桃來了屋中。

　“怎麼了桃桃？”沈悅抱起。

　桃桃將頭搭在肩膀上，親昵道，“想起陶爺爺說舅舅要回來了，我好想舅舅，睡不著，就來找阿悅。”

　“這樣啊……”沈悅溫道，“那你要不要今晚和阿悅一起睡？”

　桃桃其實困得不行了，趴在肩膀上，摟著胳膊點頭。

　沈悅抱了回床榻上。

　桃桃抱著的手很快就睡著。

　孩子不僅在難過和驚慌的時候，會尋找安全，在開心和激后，有時也會尋找安。

　桃桃就是。

　沈悅陪著桃桃躺了會兒，直到邊均勻的呼吸聲響起，沈悅又躺了一會兒，聽到屋外又想起一陣敲門聲，沈悅怕吵醒桃桃，趕披了裳起，也沒問是誰，驛館中沒有閑雜的人，周圍又有暗衛值守，很安全。

　沈悅開門，卻見是……阿四？

　“阿四？”沈悅意外。

　方才想過是小六醒了沒見到桃桃，擔心了，所以來這里找桃桃；也想過或許是小五，小五興得睡不著覺；還想過是小七，小七平日很守時，懂規則，也善于調整自己緒，今日高興了，想來這里同說說話；還想過是小八，小八的話多，今日一激，許是有一大通話要說。

　唯獨沒想過的，是阿四……

　而且，還是一個眼眶紅紅，鼻尖紅紅，明顯是哭過的阿四。

　“怎麼了阿四？”沈悅認真。

　阿四是所有孩子中最像小大人的一個，平日里也多佛系，更有見阿四哭過，一共見過三次，第一次是蹴鞠贏的時候，第二次是清之離開京郊別苑奔赴關邊的時候，第三次是阿四從兒園畢業的時候，除此之外，阿四比旁的孩子都更冷靜，而且善于控制自己的況。

　阿四很喜歡清之。

　今日才聽到邊關大捷的好消息，不應當哭這幅模樣。

　沈悅問完，阿四“哇”得一聲哭出來，又撲向懷里。

　沈悅從未遇到阿四這樣過。

　以前即便是哭，也不會撲到懷里哭。

　一定是遇到了棘手難過，無法自的事。

　方才就問過阿四怎麼了，但是阿四沒有開口，沈悅沒有繼續再問，而是溫和道，“阿四，我想你是遇到很難過的事，我也能到很難過的況，你可以試著告訴我，讓我可以看看有什麼能幫助你的？好不好？”

　阿四只是抱著哭，沒有應聲。

　但哭聲更哽咽了幾分。

　沈悅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繼續溫聲道，“阿四，你可以信任我的，我會當一個好的傾聽者。”

　阿四似是頓了頓，沒有再哭了。

　沈悅再度道，“是不是和六叔有關的事？”

　阿四很緒這麼崩潰，想，應當是和清之有關。

　果真，阿四摟脖子，嗚咽道，“阿悅，六叔會死……六叔會死……”

　沈悅僵住，似是一盆冷水從頭澆下，渾，冰冷刺骨。

　因為，阿四說的同清之有關。

　但很快，沈悅平復緒，專業的素養，讓迅速調整狀態，溫聲道，“阿四，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阿四有些語無倫次，“我夢到的是明年年底，我不知道為什麼提前了……”

　沈悅松開他，手替他了臉上哭得稀里嘩啦的淚滴和鼻涕，“不急，阿四，慢慢說，我聽著。”

　阿四間哽咽，“阿悅，我好怕。”

　沈悅手綰過他垂下的耳發，“不怕，我聽著，陪你一起。”

　話里的暖意讓阿四容。

　沈悅牽他到了外閣間中，又給他倒了杯溫水放在他面前，“是做噩夢了嗎？”

　阿四捧著水杯，點點頭，而后，又搖搖頭。

　沈悅笑了笑，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像他一樣捧在手中，溫聲道，“我做好準備了。”

　沈悅和他一樣的作，讓他心中的張慢慢消失。

　又或許是手中捧著溫水的緣故，也讓心漸漸平靜下來。

　這里只有他們二人，周圍很安靜，不會嘈雜，阿四緩緩說著，從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沒有沈悅，但別的軌跡大致相同，說到六叔出征，又從六叔出征，說到第三年末的時候，打了三年的久仗贏得大捷，羌亞隊伍退回了南云山，眼看勝利在，六叔在追擊的時候，中了對方的埋伏，死在南云山，尸骨無存。那時候沒有阿悅，二哥同六叔關系并未緩和，二哥愧疚了一輩子，旁的孩子也同二哥關系不近。他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羌亞將設伏取六叔命的人做托亞得，但羌亞的將領中沒有托亞得的人。

　六叔出征前，他告訴過六叔，第三年一定要回來，無論仗打不打得贏，也讓六叔小心托亞得。他一切軌跡同夢里都變了，但是今天聽陶爺爺說起南云山的時候，心中忽然害怕，害怕得睡不著，軌跡沒變，只是軌跡提前了……

　阿四說完，眼圈再度紅了。

　他知曉，他說的，在阿悅聽來一定匪夷所思。

　換位思考，即便他聽到，他也會覺得是無稽之談。

　一個夢而已，旁人會怎麼想？

　但除了阿悅，他實在想不到還能說給誰聽，誰才會聽他說完！

　只是說完之后，沈悅目凝在案幾上的燈盞出神，阿四聲，“阿悅，我說的都是真的。”

　沈悅抬眸，溫和看他，“我信。”

　阿四反倒詫異，驚訝看。

　阿四方才的邏輯很清楚，如果只是個孩子胡做的夢，不會做得這麼，而且有邏輯，而且還記得這麼清楚，阿四這麼小的年紀，做不到這些。

　換小五，小七，齊格，小六，都做不到……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夢。

　但如果說能穿越到這里，那阿四為什麼不能做一個預知未來的夢？

　只是這個夢里沒有。

　但穿越之前，早前的沈悅應當已經死了，所以平遠王府日后不會有沈悅，他們也不會遇到沈悅，不會有兒園，不會讓卓新留在兒園做助教，卓新同清之之間的關系不會緩和，所以，事會按照阿四說的方向發展，這個邏輯也是對的。

　所以，阿四說的，都是一個完整的閉環。

　在這個閉環里，沒有，清之也曾死在邊關，南云山……

　一切都說得通。

　若不是穿越到這里的，一定不會相信；但是穿越到這里的，所以聽得明白阿四口中的變化。

　而且，應當還有別的變化，讓所有的時間節點和軌跡提前。

　“阿悅？”阿四愣住。

　沈悅手牽他起，“走。”

　“去哪里？”阿四懵住。

　沈悅的聲音溫和而有力，“去找，能改變這些的人……”

　“阿悅？”阿四猜不到阿悅說的人，但心中激，的手很溫暖，的話也讓他相信，一切都會有轉機。

　***

　威德侯與孫勇同卓遠帶兵追擊到了南云山。

　這一路勢如破竹，將羌亞大軍驅逐到了南云山中，羌亞軍中再退南云山北，就等同于這場打了一年多的仗結束了。

　“王爺，要不要乘勝追擊？”孫勇前劇烈起伏，雖然已經接連廝殺了兩個日夜，但是，仿佛希就在眼前。

　卓遠愣住，心中似是想起什麼一般，沒有應聲，也沒有彈。

　“將軍！下令吧！再不追沒機會了！”同威德侯一的老將懇請，旁的將領也紛紛懇請。

　卓遠似是遲疑。

　威德侯也道，“這場仗打了一年七八個月，將士們早已疲憊了，若是一鼓作氣過了南云山，一勞永逸，否則，怕是還會重來，平遠王，再不追，錯失最后的機會了，還會多死多人命？”

　“王爺！下令把。”

　“將軍！下令把。”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