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康熙參與, 胤礽就完全變吉祥了。

　胤礽力不濟，本就沒打算親力親為。

　小孩子把事干完了，年人干什麼？

　胤禔很努力地聽康熙帶著一幫侍衛開會, 聽著聽著眼神開始渙散，一會兒把胤祉抱起來, 一會兒把胤禛拎起來，跟猴子似的坐不住了。

　胤礽雖然也在打瞌睡, 康熙所說的話他卻都記在心里。

　康熙如他引導的一樣, 準備在京城實驗新式學校, 教導自然科學等現在漢族文人們不屑于學習的東西。

　統一神話傳說只是起點, 新學校才是康熙要借著重定炎黃華夏族名掀起的風波，暗地里真正想做的事。

　重定炎黃華夏族名雖然也很重要，但其實迫對康熙而言，沒有新學校來得迫切。

　這群滿蒙老貴族們看不上的紈绔子弟, 就是康熙選定的第一批學員。

　既然滿洲老貴族們不屑于和漢人等同, 那麼滿人就學一點其他東西吧，另外開辟一套晉升途徑。

　八旗還未回到康熙手中, 貿然取消不可能，那些八旗老旗主們現在就會反給康熙看。

　康熙通過建立學校，自己當校長, 培養一批新人出來，再塞進八旗軍隊中。當八旗軍隊中基層員都變康熙的“學生”之后，八旗怎麼改革都是康熙說了算了。

　康熙所做的事, 和漢武帝所建立的羽林軍的行為差不多。

　胤礽本來希康熙開放新式學校，讓其他民族的有識之士也能上學。

　但他思考之后, 放棄了這個決定。

　胤礽明白, 他在這個世界是孤獨的, 除非有第二個志同道合的穿越者過來。

　他敢捫心自問做所有事都是為了華夏；但清朝的皇室做所有事都是為了大清的統治。

　他們的出發點和目的地都不一樣。

　康熙在胤礽假借順治的名義下認識到了外國自然科學的可怕，決心將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他創立的學校，只會讓八旗子弟和包讀。

　這不是因為什麼滿漢區別這點寬泛的概念，而是因為八旗軍隊和八旗子弟是皇帝的私軍，類似于前朝的林軍和中央軍。

　皇帝要把最先進最銳的力量握在自己手中、握在大清皇室的手中。

　什麼開民智，康熙沒有這個魄力。

　不過凡事開頭難。只要康熙引進了西方的自然科學，上行下效，想要往上爬的人即使不進學校，也會努力研□□和上層統治階層們喜歡的知識。

　這就和科舉考什麼文人們就讀什麼一樣。

　康熙還很稚，還未看到這一點。胤礽誤導康熙，盡可能讓康熙遲地察覺這一點。

　當康熙嘗到了新式學校的甜頭，培養出一群新式人才去和全世界干仗的時候，即使康熙發現了問題，也舍不得關上門。

　沒有人能拒絕“日不落帝國”的。

　胤礽閉上眼，了腦袋。

　和年輕的阿瑪博弈，很耗費了他些力。如果他健康時還好說，現在他還未恢復，實在是有些吃不消了。

　他得好好睡……睡……呼呼……

　胤礽終于支撐不住，在康熙懷里睡了過去。

　康熙低頭，趙昌遞來一個小毯子，康熙把小毯子蓋在胤礽上，抱著兒子繼續開會。

　參會的侍衛們看到這一幕，心里震驚康熙對太子的寵溺，對太子的地位有了更深的認識。

　如果太子能平安長大，他的位置或許和洪武皇帝時的太子朱標一樣堅如磐石。

　可朱標病弱，太子爺也病弱，皇帝會重復洪武皇帝的悲劇嗎？

　看著康熙懷中那小小的一團稚，侍衛的心不由朝著太子偏移，連混蛋如鄂倫岱都不例外。

　鄂倫岱知道，自家人很希佟貴妃能生個兒子給他們支持。

　再加上家里一心想要加滿洲老貴族那一幫中，他這一代都全取的滿洲名。滿洲老勛貴和宗室都不喜歡太子，佟家自然也要在暗地里站在太子的對立面。

　因此，佟家人對太子的惡意非常深。

　鄂倫岱懶得管家里的遠大目的，偏要和他爹對著干；他和叔父佟國維一家也不對付，見不得佟國維一家自詡皇帝的舅家過他家一頭。

　他看到康熙和太子關系好，心里可高興了。

　而且太子年紀雖然小，倒也符合他喜好。他當這個太子黨當定了！

　鄂倫岱現在就是個混沌樂子人，找樂子是他人生唯一的樂趣。

　除非他爹突然死了，全家重擔都在他頭上，他可能才會浪子回頭。

　為了唯一的弟弟夸岱（法海是誰他不），沒什麼大才干的他估計只能為家族野心的排頭兵，為佟家沖鋒陷陣的那把槍，藏佟家真正的后手。

　他是個沒用的混蛋，除了這條命和一子混賬脾氣，什麼都沒有。

　但現在鄂倫岱還被他討厭的父親佟國綱護著，所以他還是個悠哉的樂子人。

　康熙一布置工作，鄂倫岱比誰跳得都高，去爭奪最惹眼的工作。

　“順治”回長生天前，把朝中大臣和派系挨個給康熙理了一遍。康熙一直護著的母族也不例外。

　其他人說佟家壞話，康熙心里不滿。順治提點他，他只能著鼻子認真聽著認真記著，并附和“汗阿瑪說得對”。

　鄂倫岱這些行為，康熙也發現了更深的意義，發現鄂倫岱對佟貴妃父親佟國維一家藏的厭惡。

　鄂倫岱一跳出來，康熙就知道鄂倫岱又想給佟家找麻煩。他把鄂倫岱按下去，把最艱難的工作給了曹寅。

　除了包就是給皇帝干臟活累活之外，康熙也是不相信鄂倫岱能做好這些事。

　鄂倫岱有幾斤幾兩，他這個經常給鄂倫岱收拾善后的人還不知道嗎？！

　表妹那麼好的人，怎麼親戚都這麼糟心。康熙在心里嘆著氣，輕輕了兒子的睡臉，排解心中的郁悶。

　胤礽努力酣睡和努力復健的時候，京城中悄悄暗涌。

　在震后重建的混大背景下，這些暗涌居然沒有引起朝中大臣們的注意。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康熙重新回到了主要宮殿已經整修完畢的皇宮。胤礽也可憐兮兮地揮別了哥哥弟弟，被康熙拎回了乾清宮。

　康熙收集著京中的消息，接近而立之年的面容上，出現當初制定智擒鰲拜計劃時的頑皮中略帶瘋狂的笑容。

　在一旁爬來爬去仿佛重新退化回嬰兒時代的胤礽，在心底給康熙配音，“真刺激，朕喜歡”。

　“顧貞觀等人不愧是東林黨后人。”康熙笑著慨，“他們若掌握在朕手中，作用不亞于軍隊。”

　胤礽繼續爬來爬去，不理睬康熙。

　康熙把胤礽抱起來了：“說話！”

　胤礽無奈：“是是是。讓他們學好外語，去當外吧，這樣他們的語言武就不會用來斗。”

　康熙滿意地點點頭，把胤礽放下，讓胤礽繼續爬。

　一會兒，康熙又有了新想法，把胤礽抱起來又是一。

　胤礽繼續滿臉生無可表地陪康熙思考聊天，仿若康熙的智囊。

　康熙深深敬佩想當千古一帝但中道崩殂的順治汗阿瑪，把接了汗阿瑪好幾年教導的兒子當做“師門同道”來看待。

　其他人給不了康熙建議，康熙也不會將帝王真正的心思吐給別人。

　但兒子不一樣！

　兒 子接了順治多年教導，能和他討論政務；兒子以后是皇帝，本就該學會這些帝王心計；兒子跟著自己學習，也能鞏固順治的教導。

　但兒子很懶，不不說話。

　胤礽再次被的時候，氣得對康熙拳打腳踢：“阿瑪！你把兒子當尖嗎！不準！你還！什麼！揍你！”

　胤礽綿綿的拳腳攻擊對康熙而言，連當做按力道都不夠。

　康熙著胤礽的拳打腳踢，帝王和阿瑪的面子都賞給旁邊已經很淡然（麻木）的趙昌吃掉了：“尖是什麼？”

　胤礽繼續拳打腳踢：“一下就會的小仔！”

　康熙笑道：“那不就是你嗎？”

　胤礽氣得臉都漲紅了：“兒子在養病！兒子不想說話！兒子要睡覺！”

　“你明明醒著。”康熙又了胤礽，胤礽咬牙關不說話，就是不理睬康熙，他才訕訕地把胤礽放下，“睡吧睡吧，小豬崽。”

　“啊嗚！”胤礽一口咬在康熙他臉的手指上。

　小豬崽也是有脾氣噠！

　“還咬我。”康熙用胤礽的服了口水，委屈地自稱都變了。

　趙昌：“……”

　忍，我忍……不行，我要忍不住了！老趙啊，你一定要忍下來！你是乾清宮太監總管，你是專業的！絕對不能笑話萬歲爺！那是會掉腦袋的事！

　噗……咳。

　康熙白了渾微微抖的趙昌一眼，氣得把胤礽抱懷里了個夠。

　胤礽張開他一小米牙，嗷嗚嗷嗚追著康熙的手指咬。

　趙昌：“……”

　萬歲爺，求您饒了奴才吧，別逗弄太子殿下了，奴才真的快忍不住笑了，奴才不想掉腦袋QAQ。

　梁九功悄悄退后一步，仗著自己年人的段到了狹窄的影中，然后無聲咧大笑。

　乾清宮今天也充滿了歡快的氣氛。

　第二天，康熙回來找不到兒子了。

　梁九功被胤礽丟在這給康熙傳話：“太子殿下被大阿哥帶去慈寧宮告狀了，說這幾日住慈寧宮，不回來了。”

　康熙滿頭問號。

　保保清，你倆很勇敢哦！

　康熙立刻轉：“去慈寧宮！”

　康熙來到了慈寧宮。

　康熙被太皇太后罵了一頓。

　康熙被太皇太后趕出了慈寧宮。

　康熙沒有接回兒子，還被團在太皇太后懷里的壞兒子做鬼臉嘲笑。

　康熙的傻大兒居然在他背過后高聲嗶嗶，“汗阿瑪什麼病！”，壞兒子還附和“就是就是”。

　康熙很生氣。康熙把剛結束災后重建員紀律檢查的小舅子連夜召進宮，要和小舅子抵足而眠瞎叨叨。

　累得黑了瘦了的常泰寵若驚，但并不想去乾清宮和康熙抵足而眠。

　可皇帝有話，這不是常泰想不想就能決定的事。還好他回家已經洗完澡換完服，立刻匆匆進宮。

　常泰一進宮，康熙就拉著常泰的手大吐苦水，說些誅心甚至可能誅全家的話。

　什麼我汗阿瑪給太子說話，告訴太子和皇帝的相之道，讓太子現在不攬權不談論政務，和我疏遠了，我心里難。我和保那是尋常皇家父子嗎！

　常泰：“……”就算皇上您不用“朕”用“我”自稱，您和太子殿下也是尋常皇家父子啊。

　常泰欣，太子這麼小就有自我保護意識。

　“皇上，您是不是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常泰雖然心中欣，表面還是耿直地勸說道。

　康熙道：“什麼事？難道有人欺負保！”

　“不是。”常泰無奈道，“皇上啊，太子殿下才五周歲。他以后或許回想什麼太子與皇上君臣有別的事，但現在肯定想不到這里。”

　康熙疑：“哦？那他為何老是懶不肯多說。”

　常泰道：“皇上，因為太子殿下才五歲啊。”

　康熙的腦子仍舊沒轉過彎。

　常泰嘆息：“皇上，平常人家的孩子五歲時連啟蒙都尚未開始，只在院子里和其他小孩玩耍。太子殿下即使早慧，也只是個小孩子。比起思考政事，他更想玩。”

　康熙皺眉：“朕的保才不是這等頑！”

　常泰收在袖子里的拳頭。

　他這姐夫要不是皇帝，他拳頭已經揍上去了。

　皇上您聽聽您說的話像樣嗎？不是頑您就要在太子五歲的時候把大人的重擔到他稚的雙肩嗎？就算太子早慧，他的心智也只是啊！

　常泰想著地震前經常來給他授課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在教導他時眼中的滄桑，看上去仿佛是垂暮的老人，讓常泰看得分外心疼。

　太子殿下究竟在宮里經歷了什麼，才會有這樣的眼神？

　現在常泰認為自己算是窺見了真相的一星半點。這都是皇上揠苗助長的錯！

　康熙本想說“朕也早慧，現在好得不行”，但他話到了邊，想起胤礽經歷的詛咒和順治附的一切，想起胤礽還在養病中，不由有些心虛。

　康熙訕訕道：“卿，你是在說朕揠苗助長吧？”

　常泰本想說“臣不敢”，話到邊，他攤手：“是的，臣就是。”

　康熙怒目。

　常泰保持著攤著手的姿勢看向康熙，勇得不行。

　康熙氣消了，擺手：“好了好了，朕明白了。朕也關心保的，但只是說說話……”

　常泰收起攤著的手，表重新變得恭敬，上的話卻不饒人：“太子殿下病倒中有一條原因是勞心。”

　康熙語塞。

　常泰苦笑：“有皇上看護，何不讓太子殿下擁有一個較為輕松的年？太子聰慧，即使不著他，他也能很快長。”

　康熙嘆氣。事實的確如此。可他焦躁啊。

　胤礽那麼小那麼脆弱的一團，又弱多病，他不趕讓胤礽長大，自己意外去世怎麼辦？

　康熙這種焦慮是有家族原因的。

　皇太極駕崩順治登基的時候，順治只有六歲；順治駕崩自己登基的時候，自己只有八歲。

　康熙和順治都是年登基，經過十分艱難地政治斗爭才得以親政，其中艱難困苦康熙會甚深。

　康熙不由想，后宮子嗣被詛咒，那麼皇帝是不是也被詛咒了？

　他現在雖然健康，也熬過了天花，看上去不會有太多危險，應該能保護胤礽到年。

　可萬一呢？

　禍兮旦福，命運無常。如果他也英年早逝，胤礽還未長，就現在宗室和勛貴虎狼環伺的環境，誰能保護他的寶貝兒子？

　康熙誰也信不過，連常泰也信不過。

　胤礽必須盡快長起來，必須變得不像現在這樣天真和善良，才能在自己離開之后保護自己。

　康熙心這種焦躁，他不敢和任何人說。

　康熙心中帶著一期盼和探究，想看小舅子聽到這種話的反應。

　是磕頭惶恐，還是立刻表達忠心？康熙觀察著常泰的作和神態，心中冷靜到冷酷。

　常泰果然立刻跪下磕頭讓康熙收回這句不吉利的話，然后沉思了一會兒，開始給康熙想兩全的辦法。

　康熙：“……”你就惶恐這麼一會兒？朕懷疑你是演的！

　康熙氣鼓鼓地把常泰從地上拉起來：“你的反應就這？”

　常泰疑：“什麼反應就這？”

　康熙道：“朕以為你會更惶恐更慌一些。”

　常泰皺眉：“臣心里真的很惶恐很慌。正因為惶恐和慌，所以臣要立刻幫皇上想出解決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