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布喇本來應在今年九月病逝。他多熬了三個月，還是沒熬過康熙二十年的冬季。

　“太子……”今日噶布喇突然有了神，蒼白蠟黃的臉泛起了紅暈，口齒也變得清楚了，“保……”

　胤礽抬頭，眼睛紅腫：“姥爺第一次保的名字。”

　噶布喇笑了笑。

　同樣眼睛紅腫的常泰給噶布喇背后墊了墊，扶噶布喇坐起。

　噶布喇抬起手，輕輕了胤礽的腦袋：“保，如果赫舍里家拖累了你，不要保護赫舍里家。”

　胤礽吸了吸鼻子：“我不。”

　噶布喇笑道：“只要你好，赫舍里家以后出了能人，總能繼續輝煌。所以你要看護好你自己，知道嗎？”

　胤礽不說話。

　噶布喇又對常泰和常海道：“這話也是對你們說的。時時刻刻以太子為先，知道嗎？若太子的局勢不好了，你們就跟著一起請求廢太子，千萬不要謀求復立太子。”

　常泰和常海低聲道：“是。”

　噶布喇這些話，以前和他們說過，現在只是以言的形勢再強調一次。

　噶布喇又嘆息道：“可惜小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家。”

　胤礽道：“外祖父，給我，我一定給小姨找一個好人家。”

　噶布喇笑道：“好孩子，那就給你了。這算是我對你的請求吧。”

　胤礽再次癟不語。

　噶布喇沒有再說話，他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著胤礽絨絨的小腦袋。

　今日之前，他從未如此放肆過。

　噶布喇總是恪守君臣的界限，總是非常恭敬，從未將胤礽當親外孫一樣對待。

　但現在，他就像是尋常人家的外祖父，和最疼的外孫無比親昵。

　胤礽被噶布喇著著，眼淚大顆大顆地從眼眶砸落，很快就打了整張小臉。

　他咬著，堅強地不讓自己哭出聲，只有眼淚怎麼都忍不住。

　這輩子好不容易有機會親近的至親，卻很快就要與他分別。胤礽腦子中一陣一陣的天旋地轉，連思想和理都快被眩暈攪碎。

　“好孩子，別哭，外祖父只是去見你額娘，把保是個好孩子的消息告訴你額娘。”噶布喇輕笑道，聲音越來越低，“你額娘一定……很想知道你的事，外祖父不能讓……久等……”

　噶布喇說完了最后一個字，咽下了最后一口氣，手掌輕地從胤礽頭頂落。

　胤礽趕抓住噶布喇落的手掌，雙手將噶布喇的手掌放在自己的頭頂。

　胤礽舉著噶布喇的手掌，低著頭哽咽得無法出聲。

　常泰和常海撲通跪下，趴在地上泣不聲。

　康熙二十年十二月中旬，領侍衛大臣公噶布喇病逝。

　康熙領太子、大阿哥親臨祭奠，后又命人加祭三次，并下旨令噶布喇長子常泰襲一等公。

　之后，康熙命人為其立碑墓道，謚號靖齊。

　恭己鮮言曰靖，執心克莊曰齊。

　一等公噶布喇雖然一生沒有什麼就，康熙為其所定謚號，也算肯定了他的品德。

　作者有話要說：欠更-1，霸王票過百欠更+1，目前欠更6章。

　恭己鮮言曰靖，執心克莊曰齊。——《逸周書.謚法解》

　查了資料后發現清朝給臣子的謚號僅憑皇帝心，并不嚴格遵循《明會典》。比如于龍的“清端”、李衛的“敏達”，就不符合文臣直接以“文”開端的謚法，直接給了倆字評價對方格。外祖父的謚號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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