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二家因為丫頭多，每天的豬草都夠量，就算養了兩頭豬，也能滿足標準。

　一年一度，也就生豬的時候，是葉老二和蘇華榮最高興的時候，因為能拿到錢，還能拿到三斤的票。

　這一天葉老二和老金一起，帶著各自的媳婦去站豬。

　老金家只養了一頭豬，不算太，賣了個六十多塊錢，葉老二家相對好一些，兩頭豬總共賣了一百五十塊。

　葉老二在那滿臉紅沾口水數錢的時候，蘇華榮在旁邊說：“今天兩頭豬都喂得好，往年沒有賣過這麼多錢，也就一百出頭些。不過還是沒法給孩子都買點新裳，得留給安國結婚。”

　就算葉安國不結婚，家里花錢的地方也不。

　實在沒有服鞋子穿的時候，還是要買服鞋子的，還要買線織。平時油鹽醬醋雖用得不多，但在腌蘿卜腌咸菜疙瘩的時候，還是得要不。

　喂豬還得買糠皮，晚上點燈都要錢。

　家里人口多，反正零狗碎的，很難省到年底。

　葉老二和葉安國掙的工分，扣了一年一家人吃的口糧，剩下的也不多。

　所以這兩頭豬的錢，幾乎就是全家一整年的收。

　別人家有上幾代人留下的家底，或者有手藝有工作，日子相對輕松。

　葉老二和蘇華榮是被葉老太分出來，從一無所有一點點苦出來的，兩人生的孩子又多，也沒見哪個是有出息的，葉老二自己也沒出息，所以就比別人家窮很多。

　蘇華榮結完婚之后接二連三地生孩子，也沒怎麼去上過工。生孩子生多了，月子也沒人好好伺候，后來甚至不做月子，也就搞得不行了，本不能做重活。

　被葉老太瞧不起，也多有這個原因在。

　不上工就在家伺候一家老小，照看自留地里的莊稼，當然還要被葉老大一家使喚，基本也沒有閑下來的時候，辛苦不比別人。

　總之，窮有一百種一萬種原因。

　葉老二數完錢，把錢送到蘇華榮手里，讓卷卷收起來。

　數完高興一下也就算了，本不會怎麼去花，只說：“小蘇瓷之前在城里拿回來一提包的服，不需要買新的。”

　結婚花的錢可多了，各樣東西都要置新的，新床新褥子新服，哪樣都要錢。

　不管請多人，酒席也還是要擺的，這個程序得走。

　雖說要省，但過年還是要吃點好吃的。

　因為家里豬養得好，食品站還獎勵了一些小麥，剛好從站買一斤豬回去，能夠吃幾頓豬餡兒的餃子。

　葉老二和蘇華榮買了豬，揣著一兜的錢，拿上獎勵的小麥回家。

　剩下的兩斤票，那等沒事去集市，找人給賣了。

　葉蘇英幾個丫頭在家做好了晚飯。

　看到葉老二拎著豬回來，葉蘇紅、葉蘇芳和葉安家直接歡呼著跳起來。

　家家戶戶盼過年盼過節，就是盼這一口好吃的。

　新服是沒有了，蘇華榮第二天拾掇了一番約蔣云霞去公社趕集，買了些鞭炮和紅門聯。

　每當要去趕集，家里總是有孩子嚷嚷著要一起去。

　蘇華榮有意帶蘇瓷去玩，蘇瓷不想湊這熱鬧，就讓葉蘇紅和葉蘇芳跟去了。

　蔣云霞也帶了家里兩個能趕路的孩子。

　在集市上看幾個娃眼饞得厲害，不忍心就掏幾分錢出來買了點水果糖。

　買了也不讓當街開吃，讓帶回家和哥哥姐姐一起吃。

　于是葉蘇芳就一會看一下蘇華榮的口袋，好像水果糖會從蘇華榮的口袋里飛了似的。

　葉蘇紅心思更多一點，看到商店里賣布匹的，就過去站在旁邊，臭地問蘇華榮：“媽，我穿這個花好看不？”

　蘇華榮笑著說好看，夸長得俊，卻不給買。

　葉蘇紅不得在旁邊念叨，“我一年也干了不活，養了兩頭豬呢，就給我做一件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