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唯一活下來，尚存於世的真龍，燭龍深諳求生之道，所謂的外，都是外之，甭管多珍貴的東西，只要死了，就都是別人的。

活著的時候，可千萬別捨不得，他自己的伴生至寶，被人有借無還，他都沒想去要回來，甚至都沒生氣，反而覺得，人族最喜歡做人，權當做人好了。

現在又拿出來一件寶，他其實也沒什麼捨不得，不都當做人了。

應白越是可著勁的忽悠他，他反而越覺得這人拿到手了。

憨歸憨，卻又不是傻。

真傻了，就算是再能茍，也活不到現在了。

這團赤團雖然極其珍貴，乃是火涅槃時留下了劫灰，可他乃真龍，用不上這個東西，當年留著，純粹是順手。

他也不知道，應白……不，應該是應龍怎麼知道，他手裡有這種東西。

應龍這耙耳朵，什麼事都告訴他的人，得虧死了，不然的話，還不知道會給他媳婦多說點什麼事呢。

當年火死於太強，死後化作劫灰，卻沒趕上好時候，沒能從劫灰之中涅槃重生，算是徹底隕落了。

這劫灰他便一直留著當紀念，這次看到被涅槃之火包裹著的嫁，他便知道，劫灰能用上了，他也只有這個辦法，可以保證能把人救活。

劫灰融到涅槃之火裡，火焰開始發生變化，那種燃盡天穹，霸道無匹的火焰，此刻卻發出難以想象的偉力。

嫁的生機開始復甦，整個人的氣息，都開始從沉寂恢復鮮活。

茍憨憨長了脖子瞅了兩眼。

“過段時間應該就能醒過來了。”

“恩，那先讓恢復吧，我們先離開這裡。”

“不行，我得看著，不然醒過來，都不知道誰救了，不知道那團劫灰有多珍貴，普天之下，獨一份的至寶，到時候萬一你再忘了說正事，不行，我得看著，親自給說。”

茍憨憨坐在地上，打定主意，要等著。

相比之下，應白給的承諾，肯定不如這個新帝給的承諾好，後者更能讓人放心。

人族的耙耳朵，他見多了，當然知道，誰說了算。

“……”應白有些無語，總算是明白了，當年應龍提到燭龍的時候，爲何總是言又止，不知道如何說。

“行吧，那你等著。”

旁邊的金龍，低眉順眼的候著，冷子就想來套近乎。

它的心跟大嬴神朝一樣，都比較大，走的路子，便是想有朝一日，以國運化，魚躍龍門，化作當世真龍，從此掙桎梏，遨遊天際。

跟當世唯一一個真龍取取經，自然是萬載難逢的機緣。

茍憨憨人都做了，當然也不在乎，指點指點金龍，閒著也是閒著，便開始認真的指點。

“你想走誰的路？我覺得啊，你別學我，你走黃龍的路最適合，雖然黃龍死的慘的，被人活剮了。”

“……”金龍言又止，止言又。

……

正在養先天之的秦，忽然愣了愣神，他上下打量著自己，又用瞳來回掃了好幾遍。

“什麼況？總覺得有什麼變化。”

覺上出現了變化，卻又察覺不出來到底在哪。

閉上雙目，反照自，片刻之後，他出手，在指尖輕輕一，一朵赤紅的小火苗浮現。

秦一頭霧水的看著這朵火苗。

“涅槃之火，升級了？什麼況，我什麼也沒做啊。”

既然他什麼都沒做，那唯一可能出現變化的原因，就在大荒了，嫁那邊出現變故了。

他走的時候，可是用了涅槃之火，將嫁包裹起來了。

秦有些意外，不知道那邊做了什麼，竟然可以直接影響到他。

細細應了一會兒，確認涅槃之火升級了，威能大漲，應該是有利的影響。

散去了指尖的火焰，一擡頭，就見死宅小說家，也不看書了，兩隻死魚眼，直勾勾的盯著他的指尖。

“幹啥？”

“來，燒死我。”

“你已經死了，燒不死了，只能燒灰。”

“那就把我燒灰！”小說家直勾勾的盯著秦，有的語氣甚爲篤定堅決。

“你先說說，你看出來什麼了？你確定，把你燒灰之後，你就能復活了？”

“咦，你怎麼知道！”

“你看我腦門上是不是刻了個傻字？”

小說家不耍小心眼了，老老實實的道。

“我覺到了火的劫灰氣息，這是火的涅槃之火，試試總沒壞，反正已經死了，亡者之界都出現了，說不定你把我燒劫灰，我還能從劫灰之中涅槃重生。”

“你是說，有人往我的涅槃之火裡，加了火的劫灰？讓我的涅槃之火進階了？”

“除了這個，沒有別的力量，能越生死界限，讓你的神通都隨之提升了。”

秦頓時眉開眼笑，沒想到還能界傳信，還是好消息。

甭管那邊做了什麼，反正肯定是好事，嫁肯定能甦醒了，說不定甦醒之後，還能破而後立，實力大進。

等等，嫁都道君了，要是再得大機緣，境界暴漲，下次見面的時候，豈不是就封號了？

而他現在雖然能用死氣修行了，力量在不斷提升，境界卻不知道爲何，一直沒靜了。

秦一時不知道是該高興了還是該發愁。

算了，能不能回去還不一定呢，有好事就行。

起碼也算是知道了一條怎麼聯繫那邊的方法，只要有越生死界限的特殊力量就行。

涅槃之火算一個了。

想到這，秦立刻從蟲殼裡分出來七顆，單獨放到一個盒子裡，然後出來一朵涅槃之火丟進去，用涅槃之火養著。

不再說，萬一了，指不定就能養出來什麼可以越生死界限的先天之。

一旁的小說家，言又止，想說那不是先天之，先天之也不是這樣可以養出來的，話到邊了，又咽了回去。

秦已經魔怔了，就讓他去吧，也算是有點事幹，省的閒出病了。

“你到底燒不燒我？把我燒劫灰。”

“就算是可以，那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被燒劫灰了，你在哪復活？這個鬼地方，不會允許有一個死靈，在這裡復活爲生靈的。

到時候，我還得收拾你的骨灰，等著有朝一日能離開這裡，到生者的世界，再試試你能不能從你的骨灰裡爬出來。

萬一不行，你不是就白死了？要不，先找個人試試？”

“你說的有道理……”小說家思來想去，只能放棄這個想法，繼續去當死宅，抱著一本書沒了靜。

秦這邊悄悄的出來一朵涅槃之火，試著燒了一下自己，稍稍一應，立刻熄滅了火焰。

能復活個屁，他一點覺都沒有，反而覺得要被燒灰燼了。

這次死了，便是化作真正的虛無，再也不存在了。

秦算是徹底死心了，甭管是不是有用，反正這個破神通，他自己是沒法用。

在依舊荒蕪，沒太大變化的陸地上游逛，過去了多久，秦自己都懶得計時了。

這次終於遇到了一個會的，還是人。

秦擡起頭，暫停了養先天之的大業，隨口問了句。

“過去多久了？”

“看完八十本書了。”小說家擡頭看了看遠出現的人影，正要擡腳過去，卻被秦拉住了。

“等等，不太對勁，這地方看起來好眼。”

秦遙著遠，一片建築羣，鬼影綽綽，施展瞳一看，全部都是幻象，唯有一個死靈是真實存在的。

那死靈被幻象追殺，不斷的逃跑，那裡的景象不斷的變化，看起來跟放全息電影似的。

在秦眼裡，那個死靈一直在原地，不斷的逃，不斷的戰鬥。

他一路躲避追殺，直到最後力竭而死，從高空中墜落，落羣山之中，一個倒黴蛋凡人，被他殘破的正好砸中，當場半死。

倒黴凡人，斷了十幾骨頭，自行正骨固定之後，開始索殘破的，從上出來一大堆東西。

正好就有療傷的丹藥，還有各種典籍，從此走上了修行之路，爲了一個修士。

遠，秦和小說家，臉上帶著點驚悚，默契的後退了一段。

因爲這個倒黴蛋凡人，跟那個死天降的傢伙，生前長的一模一樣，也就是一個年輕了點，一個年紀大了點。

他倆誰都不會認爲，那倆是同族親，這明顯是一個人。

因爲現在，幻象中，那個變修士的倒黴蛋凡人，已經開始了逃亡的過程，他一邊逃亡，躲避追殺，一邊不斷的修行，實力越來越強。

沒多久，便重複到剛纔看到過的那段，最後殘破不堪，力竭而死，從天而降。

秦都能看到，他在墜落的時候，最後一眼，看向下面的時候，眼中的絕，已經快炸開了。

他自己似乎也發現了，他陷了無線套娃之中。

然而，下面被他砸個半死的倒黴蛋凡人，卻什麼都不知道，正在滿心歡喜的，從天而降的機緣。

秦進海眼裡，翻了翻故事書，找到了其中一條。

之前的確看到過這條設定。

此地乃是永恆煉獄，永恆的折磨，永無休止，直到死靈的意識在這無限套娃的過程中，被一點一點的磨滅，徹底崩潰，化爲虛無。

此乃亡者之界裡的天然絕地，最典型的特徵，便是會化出一個被引者最在乎的東西，只要上當進去，基本就是標準結局。

看完這些設定，秦睜開眼睛，再看向那片幻象，幻象便無聲無息的消失。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座白玉石臺，上面擺著一顆顆蟲殼，先天之氣撲面而來，神閃耀的能亮瞎人的眼睛，就差豎個牌子：這是先天之。

秦心中驟然生出一陣佔有慾，想要將其全部收囊中，只是長了脖子數了數之後，立刻像是被一盆冷水潑下，整個人都像是進賢者狀態了。

三十六顆。

數了兩遍，還是三十六顆。

“什麼瓜皮幻象，設定這個東西的傢伙，是個連數數都不會的異族吧，總共四十九顆，塑料黑劍用了七顆，大筆用了七顆，還剩下三十五顆尚且沒使用，哪來的三十六顆？”

秦撇了撇，翻出來自己手裡的蟲殼，重新數了一遍，再重新收好。

果然，這次一擡頭，玉臺消失不見了。

取代而至的，則是無數的書架，書架上擺著麻麻，數不盡的書籍。

小說家瞪著死魚眼，向前邁出一步，三步之後，他一臉索然無味的退了回來。

“咋了？”

“我瞅了幾眼，發現能看到的書，都是我看過的，沒意思。”

“……”

書架消散，取而代之的，又是那個無限套娃的倒黴蛋。

秦蹲在遠，津津有味的看著試圖掙套娃的倒黴蛋，拼盡各種方式，來掙，甚至都不躲避追殺了，也沒有用，最後都會進套娃階段。

看著對方套娃了三次之後，秦纔開口道。

“兄臺，我秦，素來有急公好義，樂於助人之名，看在同爲人族的份上，我做個好事，試試能不能宰了你，你要是覺得行，你就點點頭。”

倒黴蛋哪裡會猶豫，點頭如搗蒜。

秦出一道黑雷，丟進煉獄的範圍，當場將其劈焦炭。

然而，焦炭落下之後，卻有山洪發，將其，衝到了山下一戶人家裡，一個倒黴蛋從屋裡出來，就見面前有一焦炭，唯有上的戒指，還閃耀著一靈，就差寫上：這裡有寶。

得，沒用。

等到倒黴蛋再次循環了幾次，再次弄明白之後，秦又問了一次，這次他出來一團涅槃之火，丟在對方上。

赤金的火焰，熊熊燃燒，將其化爲飛灰。

無限套娃結束。

“話說，你覺得，他是被我燒飛灰了，還是涅槃重生了？”

“我覺得是徹底死了，火的涅槃之火，都是從劫灰之中重生的，不會有別的涅槃重生的方式。”小說家還有些憾。

秦看了看自己的手，反而很是欣喜。

“燒灰了好啊，不能復活，也好的。”

反正他也沒指這個神通，能把自己復活了。

活著的時候，涅槃之火完全是救人的神通，哪想到，到了這邊，涅槃之火反而了大殺，意外收穫。

以後遇到敵人的時候，就送對方去涅槃。

做了回好事，秦心不錯，畢竟，這麼久了，總算是遇到除了飛蟲之外，別的會的東西。

想了想，秉持著好事做到底的想法，秦拿出材料，做了個牌子，豎在永恆煉獄的外面。

“裡面什麼寶都沒有，此乃永恆煉獄，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除了人族的語言，又加了妖文、冥文幾種語言。

立好了牌子，秦滋滋的看了幾遍。

“我可真是亡者之界第一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