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站在懸崖邊看了好久,愈發覺得,這個亡者世界的存在,可能並不是生靈們想的那樣,是一個歸宿。
更可能是無休止的折磨,這些傢伙,去承這種折磨,恐怕就是爲了,這些痛苦和折磨裡,存在的那麼一丁點的渺茫的希。
秦不覺得嬴帝是在裝傻,他的執念,化作了三十六座歹毒山,這一點是僞裝不了的。
事實上,嬴帝是不是在裝傻,已經不重要,他剛纔的表現,已經算是表達態度了。
秦也不想再跟他結怨了,人死債消,人死了,被超度了,那麼以往的恩怨,便一筆勾銷,從此煙消雲散。
只要嬴帝的執念不是要宰了自己,那麼,他裝不裝傻,都不重要。
剛纔著實反應有點大了,實在是嬴帝算是他遇到的最強的一個對手,基本完全不可敵。
尤其是嬴帝死的時候,到底有多強,秦自己其實也沒覺到。
反正當時一個全圖沉默,嬴帝就是個靶子,他種之後,付出了自己的命,纔在最後一劍捅死了嬴帝。
這也只能從側面反應一下。
真要是沒有全圖沉默的限制,再遇到嬴帝,秦覺得,自己被對方單手死的概率會非常高。
如今覺到,嬴帝再次從割山開始,再次走一邊,再次去承那折磨,只是爲了保留一希。
秦唏噓不已,沒想到啊,這個冷酷無的傢伙,最大的執念,竟然是他還是太子的時候的太子妃。
還麻到弄出來三十六座他媳婦曾經最喜歡去的地方。
可惜啊,這些奐的地方,如今都變了既歹毒又痛苦的折磨。
秦一點都不擔心嬴帝哪天會走出來。
執念之所以是執念,就是求不得,放不下。
能這麼容易放下,就不是執念了。
唏噓完,秦想到他立的那些牌子,不由的有點尷尬。
萬一嬴帝看到他媳婦最喜歡的地方,都變了割山,毀容山之類的名字。
會不會怒火直衝腦門,過來錘他的狗頭。
若是這樣的話,豈不是又結新怨了。
他的本意可不是如此,純粹是爲了立下個警示牌,警示後來者而已。
秦覺得,自己還是先等等。
一方面,先確認一下,萬一不行了,趕跑路,反正嬴帝被執念所困,這裡便是他的囚籠,他走不出去的。
另一方面嘛,當然是因爲道門那羣鬼才幹出來的事。
秦覺得,既然當初尚在演化中的永恆煉獄,被他誤打誤撞的引出來了演化玄奧,牌子化作了可以參悟的玄機。
那麼這些歹毒山,也都是他立下牌子之後,才被故事書認定爲既定設定的。
牌子應該也已經融到了演化之中,化作了歹毒山的一部分。
既然道門的鬼才,能從中參悟出法門,那麼他不求能參悟出什麼經典,能隨便參悟出來點百分之百契合亡者之界的法神通也行。
當然最重要的,歹毒山的束縛遠不如永恆煉獄,只要能扛過痛苦,就能隨便過。
有一說一,過程雖然痛苦了點,但這三十六座歹毒山,的確跟生者世界沒什麼區別,他在裡面跟活過來了一樣,活著的時候,能到的一切,在那裡都能到。
這一點很重要,對於很多死靈來說都很重要。
秦蹲在懸崖邊,吹著冷風,著勁風吹面,他的皮開始皴裂,臉蛋上都多了兩坨高原紅。
等了很久之後,才見嬴帝再次走了一遍歹毒山。
他滿傷痕,近乎不人形,等到步最後一座懸崖山的時候,他便瞬間恢復了原狀,繼續坐在懸崖邊,遙著遠方發呆。
這次連理都不理秦了,仿若本沒看到秦似的。
等到嬴帝再次化作石雕,被風化齏,秦果斷轉頭,往回走一遍,完了再去重走一遍歹毒山。
往回走,秦便發現了截然不同的。
歹毒山裡的歹毒東西,竟然都消失不見了,仿若真的變了奐的人間景,他也好似活過來了,可以到這裡的一切。
只是,當他回過頭,想要繼續向前看的時候,那景,便會再次便會他悉的歹毒山。
向前看,向前走,永遠是痛苦的。
沉溺過去的好,沉淪其中,卻太容易了。
秦慢慢的向回走,仔細這裡的一切,著面,著細雨綿綿,著風雪之中,萬籟俱寂,心也會跟著安靜下來。
這便是嬴帝心中,最好的回憶。
秦都開始忍不住要沉溺其中,在這裡,他覺他還活著。
要是這裡再有各種麪食,有充滿煙火氣的烤,有水多的靈果,有……
他估計就真的忍不住,會沉淪此地,再也不想離開。
可惜,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沒有吃喝,景有個錘子用。
就算是油鍋山上,都是隻能聞,吃不到裡,喪心病狂。
一路重新走到了割山,秦正好看到,一陣微風吹來,漫天齏,飛速的凝聚,化作一布的嬴帝,他一步一步走過割山的每一寸草地。
他的雙,已經模糊,他卻恍若未覺,依然保持著那一希,不斷的打量所有地方,希找到他想要找到的人。
包括山頂加了特效的牌子,他都沒有多看一眼。
等到嬴帝走後,割山重新恢復了原狀,秦沉下心,再次重走割山。
先好,再重新翻手割山的歹毒,這種痛苦和折磨,簡直是翻倍。
秦現在多能同一點了,但這不重要,他要的是參悟那個已經開始冒神的牌子。
環繞著割山,不停的走,目卻一直放在牌子上。
那一手自風格的字裡,竟然真的有玄奧浮現,只是盯著看了一會,便心有所悟。
秦卡著青草及要害的邊緣,一步一步的圍著割山打轉。
學著嬴帝,一步一步的走完割山每一寸角落之後,心頭的悟,也差不多到極限了,但是不知道爲何,這種悟,本無法化一個法神通。
開了思字訣一瞬,重新捋了一遍,才發現,參悟的東西,想要化神通,明顯不夠。
繼續向前走,一座又一座的,重新走過去,的痛苦也越來越強,到了後面,秦都不得不開了狂暴,再不時的開一下思字訣,加速參悟。
重新走到了最後的懸崖邊,再次重新參悟完之後。
開啓思字訣三息的時間,將所有悟融合,一門神通的雛形,開始在心頭孕育出來。
秦回頭去,嬴帝還在不知疲倦,不知痛苦,永無休止的走過一遍又一遍。
秦嘆了口氣,他倒是想向前看,一次倒著走都沒走過,可惜,他的前,不是忘卻,不是接事實,而是找到青衿。
確認神通開始孕育之後,秦從懸崖邊,一躍而下。
想象中的墜落沒有出現,他躍出的瞬間,便已經站在了平地上。
後便是綿延不知道多遠的歹毒羣山。
這次走出來似乎很容易,參悟神通也不難。
不過,秦卻知道,嬴帝肯定是永遠學不會了。
其他人再來,恐怕也參悟不出來什麼。
想要參悟出牌子裡的東西,必須要走兩遍歹毒山的,第一遍走過去之後,必須回頭,倒著走一邊,去那裡純粹的好,然後再立刻重走,讓痛苦加倍,同了,才能真正的參悟出來東西。
所以,嬴帝不倒著走,哪怕這些東西是因爲他所化,他真的放下正事,去參悟也未必能參悟出來什麼。
而其他人,第一次走過去歹毒羣山,誰瘋了,還倒著走一遍。
這就是機緣,牌子他已經立了,沒道理還得手把手教怎麼獲取機緣。
有毅力有決心的死靈,發現了牌子,自然會去做,能不能參悟出來,那就看他們自己了。
現在秦有點理解,爲什麼大佬留給後人的機緣,總不說人話,不說清楚,搞的玄之又玄,非得讓後人去猜去運氣。
現在就是大佬給後人留機緣的現場。
出了歹毒山,秦沒急著走,他重新梳理,準備將新神通徹底搞出來。
三十六座歹毒山,每一座山都是一部分,全部參悟完了,才能化作一個神通。
幾天之後,秦睜開眼睛。
這個新神通,也並沒有什麼出乎他意料,沒有名字,卻是能讓死靈如同活過來一樣,好的同時,再數十倍的痛苦折磨反差。
簡直歹毒。
琢磨了一會之後,秦靈機一,開了思字訣,重新參悟,重新衍生。
他把這個神通,還有之前的,全部加進去,再衍生出倆神通。
一個能讓死靈如同活過來了一樣,能世間的一切好。
一個能讓其世間的無窮痛苦折磨。
“完,參悟了一個,附送了兩個。”
他一向是個好人,當然不能只讓世界痛苦,一定要盡力讓世界好。
拿到了神通,秦遙著前方,心裡開始瞎琢磨。
要是他曾經超度的人,若是執念太深,生前也足夠強的話,是不是也會跟其他人一樣,空降到這裡,演化出一個個絕地。
嬴帝還好說,這貨雖然強吧,但他要做什麼的時候,對比其他黑心怪,其實還堂堂正正的,他的執念,無害的,也能理解。
但另外倆狗東西,可就未必了。
紫霄道君和葬海道君。
秦敢保證,這倆死了都要死扛著幾千年的狗東西,肯定是執念深重,以他們的實力,絕對可以空降到這裡。
而且這倆狗東西的執念,也肯定不會像嬴帝那般無害。
倆堂堂封號道君,最後栽在一個小修士手中,要說最大的執念變了要弄死他,秦倒是一點也不意外。
尤其是紫霄,還有臉說人家葬海是佞小人,秦倒是覺得葬海起碼大氣點,紫霄反而是個裡險毒辣,表面上謙謙君子的貨。
除了被他超度的強者之外,秦現在更擔心另外一件事。
若空降到絕地裡的人,就是絕地誕生的緣由,那麼會不會有人,在記憶復甦之後,以大毅力大智慧,化去了自的執念?
若是這樣的話,他們就能走出來了。
雖說執念沒那麼好化解,但每個人的執念也是不同的。
就像永恆煉獄的那個倒黴蛋,他自己已經察覺到他陷了無限套娃,他想解,但是他卻陷了死循環,越是想改變,卻越是深陷其中,這本就是他的執念。
再比如說,嬴帝的執念,就是找到青衿,在那裡找不到,便無法化解,青衿出現在那裡的可能,可以忽略不計,嬴帝自己開悟的可能,微乎其微,亦可以忽略不計。
每個執念都不同的話,出現一些,可以有其他辦法化解的執念,也並不是不可能。
畢竟,若是每個空降的,都會被困死在自執念所化的絕地裡,僅此一點,就不符合世界的演化,畢竟,沒有什麼事是絕對的。
絕對就意味著沒有變化。
沒有變化,所謂的演化,就進行不下去了。
等等……
想到這,秦忽然停止了思考,他擡起頭,看著天空,想了想,不對,生者天,亡者應該是地,他又看向大地陷了沉思。
這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他知道的,世界就會知道,那麼,他想到的,是不是本就是在幫助世界演化。
他想到了這個對世界演化更完善有好的東西,是不是世界轉眼,就會給他整出來一些,可以跳出絕地的死靈?
秦一臉糾結,不用想,肯定會有了!
小說家衆籌寫出來的狗世界,不抄他對世界演化有利的點子纔怪。
……
一大地上,雨飄搖,滿是腥氣,各種的鮮,混雨中,墜落到地面,雨匯聚流,流窪地,慢慢的匯聚出一方湖泊。
水中,慢慢的凝聚出一個一破爛道袍的道人,道人手握殘破的拂塵,後揹著一把鏽跡斑斑的鐵劍。
他孤立湖之中,片刻之後,湖之中的水,凝聚出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有人有,有大有小。
道人收起拂塵,取下背上揹著的鏽劍,雙目紅一片,開始不斷的將這些傢伙,全部再殺一遍。
殺完之後,水再次重新凝聚出來,道人不知疲倦的繼續大殺特殺。
隨著時間流逝,慢慢的,道人的記憶開始復甦,他眼中的殺機慢慢淡去,多了一點理智。
但他沒法停下來,停下來就會被反殺,他只能永無休止的殺戮下去。
慢慢的,他認出來了,這些人都是他殺掉的人。
他的眼中,理智越來越強,意識恢復的越來越多,他開始思考,怎麼破局。
他嘗試了除了殺戮之外其他的法門,都沒法用。
他開始思索,如何去做。
靜,以靜道,以無極化太極,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
默唸靜心咒,沒有效果。
不過不重要,他要的只是靜心。
無法停止的殺戮,讓他難以靜心,他不驕不躁,繼續默唸沒有了玄奧的靜心咒。
不知多久之後,他的一顆心開始沉靜了下來,殺戮已經無法讓他的心中出現漣漪。
靜,反照自,從無到有的開始。
他明白了,他死了,這裡是亡者的世界,腳下的湖,是他的執念所化。
等到再殺了一遍之後,道人心境攀升,他於殺戮中,取到了靜,他也終於開悟。
既然這些都是他生前斬過的敵人,那麼在這裡殺有什麼作用,既然這裡是亡者之界,那麼他的敵人,是不是也會落這裡。
走出去,將他們再斬了即可。
一念之後,所有水演化出來的敵人,全部消散,可是他卻還是無法走出湖的範圍。
“執念難解,果真如此。”
道人也不意外,他盤膝而坐,靜靜的坐在湖面上,繼續靜,繼續思索。
良久之後,道人睜開眼睛,他的記憶不斷的復甦,這個時候,他想起來,早很久很久之前,他還沒修行的時候,快要死的時候。
吃到了一碗油潑面,面是偏的面,很勁道,辣子很辣,也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