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崔有度走進崔氏祖宅，云思遙出手，牽住了陳。

雖然可以用神魂之力罩住陳，但是哪有直接來的妥帖。崔山闕可是能帶著人從蠻祭手中逃命的人，真要驟然發難的話，哪怕一個眨眼也足以打出無數次攻擊，這種況下還是牽著小師弟比較安全。

云思遙正想著，突然臉上一紅。畢竟是兒，形雖然在子中算是修長的類型，但是和陳比起來還是要小一些，尤其是一雙手，也就陳手掌的三分之二的大小。

此時自己剛牽住陳，陳就手腕一翻，將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看上去倒不像牽著陳，而是陳拖著一般。

云思遙是半人半龍的脈，溫本就比正常人低一些，而陳又是武道之主，氣旺盛，幾乎一瞬間那手中的溫度傳來，讓云思遙心頭不由得一慌。下意識想把手出，結果發現這個該死的小混蛋竟然用上了“太極拳”的勁力，讓自己不出手來。

云思遙嗔怒地瞪了一眼陳，結果陳的眼神清澈，著前方崔有度的背影，似乎那背上有什麼寶藏圖一般。

云思遙輕輕吐了一口氣，一道正氣化作一小針，飛到陳的腰部扎了下去，陳悶哼一聲，惹得崔有度轉過，疑道：“梧侯，怎麼了？”

“沒事，沒事！”陳擺擺手，云思遙見陳的模樣，角剛剛揚起，突然一愣。

這小混蛋，握自己的那只手，更用力了……

覺到手掌中那只小手沒有再往外離的作，陳立刻讓“金鐘罩”的氣息游走全，隨時準備防那突如其來的“矜持一刺”，但是走了五六步都是一片平靜，陳這才松了一口氣，心又帶著一得意。

他的眼神依舊澄澈，不帶一雜質。

六師姐的手握在手里，就覺握住了一塊寒玉，有點涼，讓人忍不住想要把它焐熱，或許是常年執棋的緣故，手指甲也被細心地磨平，手掌卻又若無骨。

云思遙雖然默許了陳的行為，但是手掌還是有些不自然，那一修長的手指明明被握著，卻又不知如何安放，局促地彎曲著，倒有點像在扣撓陳掌心的模樣。

陳看向云思遙，云思遙連忙將頭偏到一旁，裝作在觀察崔家陣法的模樣，不去看陳的視線。

小混蛋！

崔有度走在前面，總覺下午是不是吃多了，突然有點飽腹。

……

走偏僻的小院，崔有度施展法度，空間倒轉，那座囚圣石塔浮現了三人面前。

“就是這里了！二位請隨老夫來！”

說著，崔有度走石塔中，陳牽著云思遙邁步跟上，進了石塔。

石塔六層，樓梯本就是設計一人通過的那種，陳走在前面，將牽著地手在了后，云思遙想說什麼，但又沒說出來，乖巧地跟在了陳的后，任由陳“牽著”自己走上一層又一層。

終于，三人來到了頂層，早就在此等待的那滄桑老者睜開了眼睛。

“伯父，這位是……”崔有度剛要介紹，那老者搖搖頭，沖著陳含點頭：“老夫崔山闕，見過武道之主！”

在崔山闕眼中，什麼梧侯，什麼圣人子弟，都是不值錢的名號，唯有“武道之主”四個字，值得他低頭行禮。

陳此時也松開了握住云思遙的手，還禮道：“竹林陳，見過崔前輩。”

在陳眼中，他最重要的份是“竹林弟子”。

云思遙也行了一禮；“竹林云思遙，有禮了。”

崔有度招呼陳和云思遙坐下，云思遙刻意靠近了陳一些。陳此時才發現崔山闕的兩條空空如也。

在這個世界殘缺向來不是問題，有的是催生肢的靈丹仙草，像崔山闕這種況，那只有一個解釋——大道有缺。

大道有缺并不是長不出新的肢，只是新長出肢無法承擔修者自的大道之力，長則一日，斷則一瞬，就會立刻開。

“大伯，就在方才，六弟妹出了一點問題……”在陳觀察崔山闕的時候，崔有度三言兩語將剛才發生的事傳音告訴了崔山闕，崔山闕那雙混濁的眼睛陡然閃爍了一下青，隨后又是對陳微微點頭。

“之前我那兒媳沖撞了小友，老夫在此替道歉了。”崔山闕淡淡說道，隨后，他出手：“小友，可否……”

云思遙微微皺眉，陳倒是很隨意地就抬起手，任由崔山闕打在自己的脈搏上。此時崔有度突然覺到一力量罩在了自己上。

崔有度下意識要抵擋，突然發現這力量來自云思遙，頓時苦笑了一聲。

云思遙的目的很清楚，把他當做了人質，崔山闕敢對陳不利，就以雷霆之勢擊殺了他這位崔家家主。

想到這里，崔有度索直接放開了防。

對于云思遙和崔有度的鋒，崔山闕沒有任何反應，而是一縷正氣進了陳的，同時就仿佛閑聊一般，開口問道：“小友之前遇到的是哪一尊六道主？”

“一個小鬼，攔路乞食，能吞大道攻擊，想必是鬼道！”陳回道。

崔山闕點點頭：“是鬼道不假。鬼道追索目標，必先向對方索要一份飯食，小友可是給他了？”

陳回憶了一下：“以為是普通孩，給了一些糕點。”

“這便是了！”崔山闕松開手，緩緩解釋道，“一乞一施，茫茫人海，你與那鬼道就構了因果。”

“你也就了他的目標。”

陳皺眉：“這好心怎麼換來了惡報？因果不是這麼算的。”

崔山闕并不惱怒，點點頭：“好和壞都是人定的。你對那鬼道好，他卻覺得讓你早點死亡，早點擺，是為你好，所以來殺你，有何不可？”

“為了殺你，他甚至準備被你的護衛殺死，難道這不是好？”

“又或者，你今天施舍了他食，他可以報餐一頓，但是明日呢？他想起今日的飽餐，那明日會不會因此而恨你？”

陳低下頭，想了想，又看向崔山闕，一言不發。

“小友想說什麼直說就是。”

“我想說……”陳看著崔山闕的眼睛，“你放屁！”

“我自生我善念，他去結他惡念果。二者能有什麼必然的聯系？”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今日我若聽你的，日后再于半路遇到乞兒，必然冷漠以對。我善心漸漸泯滅，見人不是見人，而是見魔。我豈不是魔？”

“這天底下，所有的道理都是堂皇正道，引人明，哪有催人墜魔的！”

“所以，你的道理不對，你在放屁！”

崔山闕不屑道：“可是這道理很強呢？”

陳猶豫了片刻：“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 ”

我足夠強，我會摧毀這狗屁的道理；我不夠強，那我就堅持我自己的道理。

崔山闕和陳對視片刻，突然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是啊，我在放屁，我在放佛門的金大道屁！”

陳一愣，疑著崔山闕。

崔山闕笑聲收斂，看向陳的眼神和了幾分：“六道主是佛門一位大菩薩祭練的。”

“神通再強，法再妙，也逃不底下的道理。”

“就是我剛剛說的那套胡說八道的理！”

“所以，六道主，是不吉之！”

說著，崔山闕突然手劍指，點向陳。一直高度警惕的云思遙目一橫，剛要發難，那崔山闕就將手指收回，不過同時，一道灰的線被崔山闕從陳的口了出來。

“崔前輩，這是……”陳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武道別的比不上儒道佛，對自還是掌握微的，但是不知何時被不知何人安放了這麼長的一灰線，陳竟然毫不知！

“勿慌，這不是實！”崔山闕攤開手，那灰線在他手掌上纏繞，最終纏繞一個小拇指大小的線球。

“這是鬼道的回線。”

“你和他有了施舍的因，就結了他殺你的果，連接因果的，就是這條回線。”

說著，崔山闕一道古怪的氣息打在回線上：“老夫的兒媳錯將你認了有，也是因為這回線。”

話音未落，那回線球上突然出現了一道模糊的人影，那人影似乎是看了崔山闕一眼，就要消散，此時線球上突然燃起了一道妖冶的紅火焰，火焰如蓮，將那線球燒滅。

云思遙警惕大起：“紅蓮業火！”

陳最大的兩大仇家：佛門、方家！

似乎在這崔家都到齊了。

“莫慌！”崔山闕淡淡說道：“時間很長，事可以一件件的說清楚。”

“先說說我那兒媳婦的事！”

這個時候，崔有度說道：“此事，我來說吧。”

崔山闕看了看崔有度，點了點頭。

崔有度看向陳：“之前之事，確實是場誤會。六弟妹姓方，閨名秀慧，曾是方家嫡系子弟。”

“曾？”陳很明顯抓到了一個字眼。

崔有度點頭說道：“數十年前，我六弟崔有……哦，他諢名崔有膽，和方氏方秀慧在一場詩會上結識，兩相悅，訂下了婚約。”

“后來北境烽火，秀慧的父親前往北境支援，秀慧和一眾方家子弟隨行，卻遇上了一次戰。”

“戰中，秀慧被蠻人擄走！”

說到這里，崔有度突然住了拳頭：“我六弟知道后，心急如焚，要去營救秀慧，結果那方父竟然說子落蠻人手中，名節盡毀，救回來不如就當死了，轉而要將他的小兒許配給我六弟，完聯姻！”

“我六弟不愿，既然從方家要不來幫助，他就打算獨自去蠻天救人。那個時候，他才夫子境！”

陳猶豫了一下：“我聽聞，這位有膽前輩是去蠻天搶蠻的？”

“放屁！”崔有度頭一次放下了家主的架子，怒罵道，“方家得知六弟要去救人，百般阻撓！”

“一來是怕人沒死，救回來，臟了他們方家的門風！”

“二來怕六弟是為救方家人而死，我崔家會賴上他們方家！”

“不得已，六弟對全天下撒了謊，說是要去搶個蠻回來當丫鬟，這才讓方家松了口，不再阻撓六弟北上！”

“后面的事你們也就知道了，我六弟找到了秀慧，大伯星夜疾馳蠻天，將二人接了回來。”

“秀慧不知了什麼委屈，回來后就神志恍惚，想要回家。我和六弟一起送秀慧返回方家，卻被秀慧的父親親手打了出來。”

“我至今記得秀慧父親見到秀慧說的第一句話！”

“你怎麼敢不死！”

“秀慧絕之下要自亡，被六弟給攔住，帶回了崔家。”

“而從那之后，秀慧的神志就時而清醒，時而迷糊。想必是從回線中察覺到六弟的氣息，才沖撞了梧侯，還請見諒！”

陳沉默，云思遙的睫微微抖了一下。

“所以，秀慧不是方家人！”崔有度笑著說道，“六弟之妻，便是我崔家！”

云思遙突然說道：“我曾聽聞一短句，是從青寧城傳來，卻不知作者。”

“世間人有千般苦，攜子手得萬般甜。”

“是六弟大婚時寫于房門外。”崔有度輕聲說道。

云思遙點了點頭，又看向崔山闕：“那回線上出現的人影，和有前輩有關？”

崔山闕的手放在了空空如也的管上，說道：“有孩兒死了，活著的，是六道主之首——天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