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這是方神秀腦海中的第一個想法。

他可以接陳以同樣犀利的神魂法將天理判印崩碎，也可以接陳抗下天理判印來進攻自己。

但是，天理之印直接消失了？

這不可能！

崩碎一道法，只要你比他的力量大就可以做到。

但是直接讓一道法消失，那必須要了解構造法的道理，然后用完全對應的道理構一道法，才有可能做到！

剛剛的覺，就是三枚天理判印消失了。

難道……對面的那個人，掌握了破解方家學問的道理？

這不可能！

方家的家學是集儒家之大的學問，也是儒門公認最容易封圣的學問，不可能有破綻的。

如果一定要說原因，那只能是自己太弱了。

方神秀陷了恍惚之中。

他是誰？方神秀！從睜開眼睛開始，他就一直是同齡人的佼佼者。人們看的見是他戰曲家，戰鄒家，一路戰無不勝，但是看不見的呢？那是他在境中，一路披荊斬棘，從方家這一輩無數優秀的天驕手中搶過了“神”字封號。或許在人們眼中他只是出彩了兩場爭奪戰，但是在方家境，他已經出彩了二十六年！

正是這種過往的經歷造就了方神秀強大的自信，而也正是這種自信，又反哺他就了今日的就。

可是，今天他要面對一個問題——到底是方家的道理弱，還是他本弱！

這一刻，方神秀覺得有無數人在對著自己說話，刺耳的嘲笑和高昂的頌歌同時在腦中響起，似乎有無數人對著自己指指點點……

陳著面前臉不斷變化時哭時笑的方神秀，也是一頭霧水。

我就是用天賦神魂之吸收了你的神魂攻擊，你就被反噬這個樣子？

看來這方家的神魂法不行啊！

……

幾乎同時，遠的方家大儒臉驟變。

出行之時，方神秀之父曾經再三與他代，方神秀走的是方家刻意安排的無敵之路，這條路只要一路無敵，直到求索都不會出現瓶頸，即便封圣，也大有希。

這一次出來，一是要為方家揚威，二也是要借幾大世家豪門為磨刀石，養一養方神秀的無敵意，為他未來幾年沖擊大儒做準備！

沒想到竟然在這里遇上陳！

自己若不手，圣苗要夭折了！

方家大儒看向一副半睡不醒模樣的浪飛仙，開口道：“浪大先生，兩家恩怨，與子無關！”

“神秀是我方家的圣苗，也是人族的天驕！”

“此戰，我方家認負，還請閣下高抬貴手，讓我帶神秀回去！”

浪飛仙瞄了一眼擂臺，輕笑了一聲。

“如此心，難大！”

“只是，他與我小師弟的斗戰還未結束！我可以讓你傳音，勸他自己認輸。否則，你在斗法之中敢一步，我現在就滅了你！”

浪飛仙說到最后，渾的浩然正氣仿佛化作了一柄尖銳的利劍，劍尖直指方家大儒的咽。

方家大儒的嚨一，朝浪飛仙拱了拱手，再次凝音線，傳音方神秀，不過這一次，浪飛仙并無阻擋。

……

“是我太弱了？不……我不弱！”

“是我方家太弱？不……我方家是人族第一世家！”

“那哪里出問題了？難道是對手太強？”

“是，一定是對手太強了。他一定是修煉了上百年的大妖，他是用強大的妖力迅速崩碎了天理判印，因為崩碎的太快，所以我才有法被瓦解的錯覺。”

“等我再修行幾年，一定就能輕易戰勝他！”

“是的，一定就是這樣！”

方神秀腦中不斷有念頭閃過，他終于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釋。

這一刻，他覺自己的文宮停止了坍塌，似乎有一力量升起，讓他的文宮再次矗立。

是了，自己才修行二十多年，怎麼能比得上一位百年大妖。

不過對方百年修行，也才六千里的靈境，真是可笑。

再給自己兩年時間，擊敗對方必定輕而易舉！

方神秀深吸了一口氣，今日之敗，他將刻骨銘心。

這一刻，方神秀覺到自己的心境得到了升華。

就在此時，方家大儒的傳音送了方神秀的耳中——

“神秀，速速認輸！”

“你對面的人是竹林陳！他是要借機拔了你這株圣苗！”

“武道之主，不可以常理度之……不要和他糾纏，老夫這就帶你返回族中。”

一道傳音，猶如一道響雷，在方神秀耳中炸響。

對面的人，是陳？

終于，方神秀看向陳，不可思議地開口問道：“你……是陳？”

陳一愣，這個方神秀到底什麼病，自己的份難道還不夠清楚嗎？

“在下柳東塵！”陳淡淡回應。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陳！”方神秀猛然大喊，隨即，他又想到了什麼，看向臺下之人，指著陳，問道；“你們說，他是不是陳？”

石樂志第一個喊道：“梧侯不是東蒼城嗎？你面前的是柳東塵柳公子！”

眾人反應過來，連忙說道：“是啊是啊，他是柳東塵！”

方神秀猛然看向遠方的天空，正是那方家大儒的方向，似乎要找到一個答案。那遠天空，一道舌綻春雷傳來——

“秀——不要聽他們胡說，他就是陳啊！”

“老夫現在是被竹林的浪大先生攔住，你覺得呢！”

方神秀再次轉過，看著陳，眼睛都快滴出來，正打算再推辭一番，耳邊突然傳來云思遙的聲音：“小師弟，承認！”

陳聞言，連忙起膛，點了點頭：“君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方才玩笑而已，方兄，在下正是陳，陳東流！”

方神秀瞬間覺五雷聚頂，他著陳，喃喃道：“你是陳？你怎麼會是陳？”

之前在境中，他就聽到了陳的種種傳聞，不過彼時他不屑一顧。

什麼武道，什麼俊才，說到底，不就是一個連通讀天賦都沒有的三千里小修者嗎？

對他而言，三五十年后，一口氣就能吹死。

即便出境時得知陳開出了六千里通天路， 他也只道自己贏下陳輕而易舉。

他心底就有一個計劃。等打完崔家，他會往東蒼城發一封戰帖！

畢竟他現在也是六千里，雖然以五品打六品有些占便宜，但是再過數年，他恐怕已經可以沖擊大儒，到時候再來找陳的麻煩就是以大欺小了。

他心里已經想好了，到時候自己封鎖五的修為，絕不占陳的便宜。

他要讓世人知道，武道在方家面前，不過如此。

可是！

面前這個人，怎麼可能是陳？

比近，他被一拳打飛！

比神魂，他的法被……瓦解！

他不止一次幻想自己以五修為，如同圣人解題一般碾陳，將世人追捧的武道之主像只螞蟻一樣踩在腳下！

他不止一次幻想踩著陳，他將一步步走向那至高的圣位。

可是，他，怎麼能是陳？

方神秀仿佛聽到了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那剛剛穩定的文宮又開始的坍塌，而且速度比剛才要快上一倍不止。

方神秀渾抖

“不可能！武道不可能這麼強！”

“我不甘心！”

“不甘心！”

方神秀看向陳，渾的浩然正氣仿佛開了閘一般從散發出來，沖斷了發簪，一時間方神秀雙眼紅，后長發揚起，彷如瘋魔。

……

“怎……怎麼回事？”遠，方家大儒面無，他不明白方神秀怎麼突然就陷了魔障。就在此時，他又聽到了浪飛仙的一聲輕笑。

“方家那小子之前應該是止住了文宮崩塌！”

“結果你告訴了他我家小師弟的份，他一時接不了，又崩了。”

“嘖嘖嘖，看不出來，那小子心里竟然一直將我家小師弟當做圣道之敵啊！”

“野心不小！”

“這下好了，完犢子了！”

方家大儒聞言，瞬間手腳冰涼，他呆呆地看向方神秀，恨不得自己一個大！

……

方神秀此刻已經忘記了擂臺，忘記了自己來崔家的目的，他只有一個想法，殺死面前的陳。

文宮的崩塌為他提供了一兇戾的力量，他猛地將手指放在邊，用力一咬，頓時手指鮮住，他抬起手指凌空書寫。

他寫下了一個字——

“綱”！

三綱五常，儒門之禮！

天理判五常之后，便是天理立三綱。

圣為人綱！

父為子綱！

夫為妻綱！

這是一切禮的本，是一切理的源，是方家家學的核心底論。

天理立綱，這是方家大儒級別的神通，此刻的方神秀，用盡所有的力量，勉強構造了一道“天理立綱”的雛形。方神秀又是噴出一口鮮，瞬間那道“綱”字該做了數道青黑的線，向了陳。

陳心中警覺大作，他仿佛看到了一個由鎖鏈構的鐵籠朝自己飛來。他正要凝聚真意正面應對之時，突然作一頓。

此時此刻，他神魂海中的“生死簿”微微，一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傳了出來。

陳瞬間福至心靈。

生死簿，寫盡妖鬼之事，記滿紅塵回。

《笑傲江湖》、《杜十娘怒沉百寶箱》、《多劍客無劍》、《三國演義》、《駙馬》……一本本陳書寫過的書籍在陳腦中飛速閃過。

再抬起頭，看著那“立綱”神通化作的鐵索牢籠，陳輕輕搖頭，抬起了拳頭。

“倫理綱常，不是你方家定的！”

“一切，自在人心！”

“這種偽綱，不堪一擊！”

陳猛地一拳揮出，呼呼拳風聲中仿佛夾雜著哭聲、笑聲、悲聲、怒聲、有嬰兒牙牙學語聲、有年嬉笑游戲聲、有鞭炮齊鳴喜燭燃燒聲、有沉悶滄桑無力哀嘆聲、還有那嗩吶穿云夾雜著悲戚哀悼聲……

好一拳人世，好一拳人心。

陳一拳砸在了鐵索牢籠之上，頓時鐵索牢籠寸寸裂紋，繼而崩碎，轉眼間化作了煙消云散。陳的拳勢未止，一路而去，最終停在了方神秀的面前，那拳風將方神秀披散的長發打斷了數，隨風飄。

“這是……什麼神通？”方神秀怔怔問道。

“武道神通，人世間。”陳淡淡說道，“剛剛領悟的。”

方神秀愣了片刻，點了點頭。

“好熱鬧的神通！”

方神秀緩緩閉上了眼睛，仰面倒地，昏了過去……

紫筆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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