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蒼城,《玉迦日記》。
二月初一,看戲。
二月初二,聽全本《神雕俠》,氣死我了,我要殺了陳。
二月初三,《西廂記》三刷,死紅娘了。
二月初四,玉迦啊玉迦,你在做什麼?你負重任,怎麼可以沉迷在東蒼城?明日天一亮就走!
二月初五,聽書。
二月初六,聽書。
二月初七,聽書。
二月初八,啊!啊!啊!我今天要到紅奴的簽名啦!!
二月初九,玉迦!你是不是忘記你的任務了!離開,必須馬上離開!
二月初十,今天學會做玉仁,我好棒……啊!玉迦,你瘋了!
二月十一,終于逃離東蒼城了,陳,我來了。
二月十二,該死,怎麼樂崖城也有戲班?
二月十三,終于打聽到了,陳去了青寧城!陳,我來殺你了!
……
晴空朗日,一輛馬車行駛在道上。
馬車車頂,陳里叼著野草,沉默地看著碧海的方向。
自從云思遙跟著伏波龍侯東去元海,陳等人西歸大玄,已經過去了七日。
師姐不在的第七天,想。
已經不到那波濤洶涌的大海,也聽不見云思遙那帶著關切的“小師弟”的聲音了。
兩日前謝三生也走了,不過臨走時留下了一枚木鈴鐺,聲稱日后擔憂所需,碎鈴鐺,無論山高路遠,都會趕來相助。
既是因為并肩作戰的誼,又是因為上古佛門的香火。
不過也說了,沒什麼事就別瞎了。這一趟尋須彌,他謝三生斷了兩律條金線的修為,還損失了一頭秀發,虧得沒變了。他得回去好好補補才行。
一時間,這趟旅途只剩下了他陳、浪飛仙、金瓜瓜和獒靈靈。
哎,人生寂寞……
“那片笑聲讓我想起,”
“我的那些花兒,”
“在我生命每個角落,”
“靜靜為我開著……”
陳輕輕哼唱起記憶里的旋律,氣氛有些惆悵。
“咕咕咕咕……”陳邊,一方小茶桌上的袖珍小茶壺冒著熱氣,金瓜瓜給沏了一杯茶,端起來品了一口。
“呱……(聚散離合尋常事!)”
“呱……(老陳,振作一點。)”
“呱呱……(云姐姐是回去修煉,又不是跟別的男人跑了……)”
陳白了一眼金瓜瓜,輕輕一吐,里的野草向金瓜瓜,金瓜瓜上妖氣一震,將野草吹飛。
陳了個懶腰:“我沒事啦。”
陳當然沒事,兩世為人,小小分離怎麼可能接不了,只是此時正是濃之時,難免有些傷春悲秋的慨。
“呱?(真沒事?)”金瓜瓜一臉不信,“呱!(你在車頂都坐了五天了!)”
“我那是在掌控方寸山!”陳解釋道。
這句話倒不算說謊,陳很清楚,想要早點接回云思遙,就需要足夠的實力,而他的實力增長來自——寫書。
之前因為限鴻蒙之氣,所以寫書的速度慢上了許多,但是如今方寸山到手,而方寸山的一重妙用就是吞吐天地元氣、日月華,從而化作鴻蒙之氣,正好補足了陳這一重的需求。
方寸山經過這麼多年孕養,也是存留了一些鴻蒙之氣,但那些屬于用一點就一點,所以盡快找到種山的位置是最重要的事。
按照陳的想法,最理想的種山地應該就是在東蒼城的大葉嶺了。畢竟他坐鎮東蒼,那算是他的大本營了。
但是東蒼城靠蠻天,是不是會有影響陳就不大清楚了。
還是問過老師才能決定。
至于守山僧建議的妖族菩提地,陳還是決定放棄。畢竟妖族之地不可控的因素太多,對他來說并不是一個好選擇。
陳又打了個呵欠,老實說,這兩天總是有些犯困,興許是掌控方寸有些消耗心神,也沒有太在意。陳順勢躺在車頂:“我再休息一會。”
……
西域。
還是那座檀香小院,方之古也打了個哈欠,看著面前的白僧人,有些無奈道:“春日正好睡,菩薩要陪我眠?”
白僧人不急不惱,淡淡道:“你若愿意,我布施,有何不可?”
方之古啞然失笑,臉上的春困睡意瞬間散去,正襟危坐:“菩薩說笑了。”
白僧人面不改,繼續說道:“數日過去,陳的事還沒有結果。最近一段時間,佛門大道震不休,不弟子反應修行速度慢了下來。”
“儒、道聯手遮蔽了武道,但是上師還是推算出這變化來自陳。”
“今日,我想知道知道師兄的打算。”
“殺招,到底在哪里?”
方之古輕輕一笑,能把這位菩薩出這麼多話,看來他后那位給他施加了不力。方之古抬頭天,手指掐算了片刻,說道:“嗯,時間也差不多了,告訴菩薩也無妨。”
“菩薩想知道殺招在何?”
方之古抬起手,在地上寫了一個字,白僧人看到這個字目一凝。
那個字,赫然就是個“蠻”字!
白僧人看向方之古,很顯然在等著方之古細說,方之古卻沒有如他的意,而是說起了一個看上去和這件事并無關系的話題:“菩薩記得武帝嗎?”
白僧人點點頭:“武帝葉隆徹,我知道。”
方之古又問道:“那菩薩知道武帝是怎麼死的嗎?”
白僧人聞言,微微思索:“據說是被蠻族咒殺的。”
“蠻族有,號稱咒言。十年方可施展一次。”方之古緩緩解釋, “以蠻族百人獻祭蠻天,換取一分力量,越蒼天,再減九,以最后一分力量攻殺目標。”
“百中取一的力量。”白僧人微微皺眉,“且目標并不一定必死。”
方之古點點頭:“是啊,太虧了。所以蠻族用的次數屈指可數。”
“在我掌握的報中,前朝有大儒賈誼,就是死在這門咒之下,不過與之相應,蠻族獻祭了兩尊蠻神和四名蠻皇,大蠻王七位。到底值不值誰也不敢說。”
“第二次用就是針對大玄武帝。對外宣稱是獻祭了三尊蠻神和一尊蠻祭,但是據我所知,真正損失應該是六尊蠻神、四尊蠻祭、九位有封神希的大蠻皇,以及十六名大蠻王。”
“即便那樣,若不是當時大玄的權臣霍青林將中京的氣運偏移了一刻鐘,那場咒殺依然有可能失敗。”
白僧人微微點頭:“你是要挑唆蠻族對陳進行咒殺?”
“不用挑唆。”方之古笑道,“蠻族有塔骨,一定會勸服蠻天殿使用咒殺的手段。畢竟陳目前修為尚淺,在他們看來并不需要用蠻神,或許出一位蠻皇,多幾位大蠻王,就能功。”
“那你的手段是?”白僧人詢問道。
方之古淡淡說道:“我再送他們一尊二品菩薩,不在乎威力,而是利用佛門大道瞞過天道,百中取一的力量變百中取五,甚至百中取十。”
“足夠滅殺此子。”
白僧人聞言,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氣:“一位一品,加數位二品,也算對得起陳那武道之主的名號了。”
“死的排場,不小了。”
方之古贊同地點點頭:“他并不是儒、道門徒,不能調大道之力。而武道才六千里,本抵擋不住,老夫算定,他必死無疑!”
白僧人雙手合十:“方師兄所言極是。”
……
與此同時,蠻天之下,金帳城。
高高的寶座上,一名威武的蠻人看著手中的書籍,他看的很慢,一頁一頁的翻著,塔骨站在下方,謙卑地低著頭,耐心等待。
不知道等了多久,寶座上的蠻人終于看完了最后一頁,輕聲喊道:“塔骨!”
塔骨連忙施禮:“汗天,您最忠誠的屬下塔骨等待您的詢問。”
“輕松一些,塔骨。”那汗天溫和說道,“你怎麼看這個陳?”
說著,他將手中的書放在一邊,只見書名上寫著四個大字:《三國演義》!
“回汗天,屬下以為,榜第十的排名,低了。”
“至要進前五!”
寶座上的汗天微微點頭:“佛門那位菩薩怎麼說?”
“自燃回,用回真意包裹咒殺之,只要施法足夠快,蒼天可不損耗。”
“佛門也急了!”汗天輕輕一笑,“蠻天殿是什麼章程?”
“一尊蠻皇,六位大蠻王,十位蠻王。”塔骨回道,“如今再由佛門菩薩開路,應當沒問題了。”
“都是我蠻族的勇士啊。”汗天嘆了一句,“你親自去一趟月族,帶一尊他們的蠻皇回來。”
“拉彌婭說派出了刺客,但很顯然,那個刺客沒有功。既然這樣,他們也應該有所犧牲。”
塔骨施禮:“是。”
汗天擺了擺手:“去吧。”
塔骨領命離開了金帳皇宮,汗天則將目又落向放在一側的《三國演義》上。
“我蠻族,怎麼就生不出這樣的天才?”汗天輕輕嘆了一口氣,“兩尊蠻皇,夠嗎?”
話音落下,那《三國演義》憑空生出了一團火焰,頃刻間被燒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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