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時分，清涼山恢復了安靜。

正所謂樹倒猢猻散，那些追隨獍大圣的小妖見到首領遭難，就連虎族的大圣都被兩名人族大儒騎在上打，當然第一時間就朝著四面八方逃去。

都是混口飯吃，犯不上豁出命。

再晚一點，那頭上的巨山說不定就要砸下來了。

轉眼間，妖去山空。

誰也想不到，有虎族作為靠山，兇名赫赫的清涼山，就此涼涼！

……

“公子！”正在清理清涼山的獒靈靈重新返回方寸山，趁著陳邊沒其他人，小聲說道，“在清涼山發現一名人族！五品夫子境！”

“人族？”陳一愣。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得知，獍是直接截殺使團，并沒有俘虜，怎麼會有個人族？

“不過那名人族心臟被穿，靠著一口正氣強撐著，只怕要死了。那人族見到老夫，說是想見一面方寸山之主……您看？”

陳當即起，朝清涼山走去。。

……

走山，濃重的氣讓陳不由得眉頭一皺，在往里走了一段距離，就看到兩名兔妖正守在一名口有一個貫穿傷口的文士邊，那傷口青閃爍，想必這就是獒靈靈所說的靠一口正氣強撐。

不過有一說一，這正氣也太強了一些，心臟都破碎了，居然還可以維持生機。

陳想到這，突然心中一，正氣？

他緩緩走到那儒生面前，說道：“我是方寸山山主白澤氏白墨，你要見我？”

聽到陳的聲音，那儒生睜開眼，打量了一下陳，突然勉強想要站起。旁的兔妖想要手去攙扶，卻被儒生推開，他咬著牙站起，脊梁得筆直，看得出這給他帶來了莫大的痛苦，但是儒生只是微微皺眉。

“在下……人族大玄，鎮玄司……南王部，玄字號探，朱報國！”那儒生用吃力的語氣，一字一頓說道, “奉南王命……游說諸妖, 聯合方寸。”

僅僅一句話, 朱報國已是滿頭大汗，但他依然沒有停下，繼續說道：“此乃人族之誼。方寸……之主日后事, 莫要忘卻。”

說完，朱報國緩緩抬手, 對著陳躬作揖。

陳心頭一震, 看著在自己面前行禮的朱報國, 一時間嗓子有些發。他知道，這朱報國強撐著最后一口氣, 是要替人族落下這個分。

即便其他人會說，哪有他這將死之人現說法來的真切！

陳看了看那兩名兔妖，擺了擺手, 示意們出去。

等兩只兔妖走遠, 山中再無其他人, 陳連忙上前扶起朱報國：“朱先生, 快快坐下，你放心, 方寸山不會負人族！”

朱報國張了張口，此時他口的青正氣依然黯淡許多，讓他發不出聲音, 他只是用疑而渾濁的眼神著陳，似乎再詢問一個答案。

陳扶著朱報國坐下, 渾沸騰，瞬間解散了變的神通, 便會了人族本相。陳以人族之禮回拜朱報國，清聲道：“人族梧侯, 東蒼城之主，方寸山之主，陳，見過朱先生！”

朱報國臉上的表一瞬間從疑到驚詫，再從驚詫到明悟，最后從明悟到大喜，他張開, 渾濁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清澈無比，臉上也不再是將死的黯淡，反而容煥發。他發不出聲音，卻在開心地大笑……

他抬起手, 想朝著陳出一個大拇指，但那胳膊才抬到一半，就失去力量一般垂落，朱報國的笑容定格在臉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口的那抹正氣，也終于如同一道星火，泯滅無蹤，只剩下一道淋淋的傷口。

清涼山，山。

一位長自大玄，潛在南荒的人族夫子，此時此刻正氣散天地，就此隕落在距離人族大玄萬里之遙的南荒的一山之中。

他只是完了一個很微不足道的任務，在人族的功勞本上甚至都看不到他的一蹤跡。

愿得此長報國，何須生玉門關。

誰說只有站在里的才是英雄。

陳著朱報國，了拳頭，他覺到心中有一團火燃了起來，口中喚了一句：“獒老！”

一直守在口的獒靈靈聽到召喚，立刻出現在了陳邊，見到陳恢復人族本相吃了一驚，正要說什麼，陳手打斷：“先在方寸山找一好地方，將朱先生安葬。日后我見到文師叔再和他商量遷墳回歸的事宜。”

“是……”獒靈靈連忙應下，又問道，“公子，清涼山這邊的事已經理得差不多了，咱們是直接回去嗎？”

“還有，那獍大圣剛才說愿意投靠方寸山，認您為主，您怎麼看？”

“我怎麼看？”陳冷哼一聲，又看了看朱報國的尸，說道，“別臟了我的方寸山！”

“就地格殺了。”

獒靈靈點點頭：“老奴明白了！”

陳深吸一口氣，偏過頭看著獒靈靈：“獒老，咱們先不急著回境澤湖。”

“難得出來一趟，多轉一轉！”

……

一個時辰后，重新變回白澤脈的陳上了方寸山，方寸山再度飛空中。

不過，在無數道關注的目中，方寸山并沒有按照來時的方向返回境澤湖，而是從清涼山的方向南下。

“這……這方寸之主想做什麼？”空中有惶恐的氣傳音道，“他要去哪里？”

“不知道啊，難道是要去打威虎山？”

“瘋了吧，那可是南荒第一險地，就算他滅了清涼山，但是本進不了虎族的領地！”

“嗯，快看，它落下來了……那……那里不是三紋貓妖的領地嗎？”

“是啊，三紋貓妖？那好像也是虎族的從族！”

“砸了，砸了……我的祖妖啊，太猛了！”

……

又一個時辰后。

“嗯？開始了，開始了，方寸山又要砸下來了，那是……月寒貓妖的領地！”

“月寒貓妖？這不也是虎族的從族嗎？”

“又砸了！這方寸山，是要和虎族開戰嗎？”

“再觀察一下，再觀察一下。”

……

又一個半時辰后。

“ 哈哈哈哈，我賭對了，這方寸山是要去砸錦繡豹貓的領地了！”

“方寸之主是瘋了嗎？”

“這一路上把虎族的從族都砸了個遍啊！”

“這是一掌一掌拍在虎族的臉上！”

“那只白澤看來是真的生氣了，這是再警告虎族啊！”

“可是他真的不怕虎族興師問罪嗎？”

“別吵了，那方寸山又飛起來了，快跟上去。”

……

司逐國，三主城。

白三千聽著何大人的匯報，皺起了眉頭。

“你是說，小師叔駕著方寸山，繞著司逐國飛，把周邊虎族的勢力都砸了一遍？”

何大人連忙點頭：“正是啊，大國主，您看要不要去勸一勸小祖宗？”

白三千猶豫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麼，擺了擺手：“不必！”

何大人一臉焦急：“但是萬一虎族……”

“虎族不至于為了一些閑棋就興師眾，除非他們想掀起南荒大戰！”白三千擺擺手，“而且小師叔不是莽撞的人，一定有他的想法。”

何大人想了想，也點了點頭。

那位小祖宗，可是國主的師叔，圣人的弟子，必然有他的考量吧……

……

方寸山。

“有什麼好考量的？按下山頭就是砸！”陳著被方寸山砸平地的一妖族領地，霸氣喊道：“走，下一個！”。

白青青和石蠻兒對視一笑，臉上都是無奈，只有九嬰和瓜瓜一個“嬰”一個“瓜”的歡暢無比。

“公子，這是不是有些……”白青青想了想，還是上前說道，“畢竟虎族乃是強族，您這麼做，只怕后續麻煩不小。”

“麻煩？是他們先手的！”陳沒好氣冷哼了一聲。他現在腦子還想著朱報國死前的笑容。

白青青安道：“大姐說過，在族中祖妖出面反對之前，青丘會全面支持方寸山。虎族不大可能會為了這些從族興師問罪，但是面子還是要爭的。方寸山想要繼續震懾，就要準備一個應對虎族的說法。”

看著白青青擔憂的模樣，陳心中的火稍微降了降，說道：“對不起，我不該沖你吼的。”

“放心吧，我有安排。”

石蠻兒湊上來：“白兄，什麼安排？”

“我一只才靈境的小白澤，被他們欺負地憋屈，打算出來接一批使團，這沒錯吧？”

“但是妖力不濟，這山飛一段距離就支撐不住掉下來，這也很合理吧？”

“至于都落在他虎族從族的地盤上，砸碎了他們的陣，砸平了他們的山谷，這……巧合而已。”

“我可是都做了賠償的！獒老！”

獒靈靈立刻上前，從懷里拿出一大串玉符，笑道：“沒錯，我都按公子的吩咐進行了賠償，他們還都表示了諒解。這些玉簡就是證據！”

“所以說……”陳了個懶腰，“都是意外。”

白青青愣在了原地，愣愣地看著獒靈靈手中的玉符，突然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

當明月升起時，一不知名之地，正在溪邊休息的文云孫似有應，大手一番，手中就多出了一刻鎮玄南王印。

此時此刻鎮南王印上青微微閃爍，似乎有什麼信息蘊含其中。

文云孫沉心神，王印中傳出一道信息——

“今日，方寸山山主白墨驅方寸山出境澤湖，一山西去，落于清涼山，殺獍大圣兩名，虎族大圣風千尺在清涼山不知所蹤。”

“期間有方家大儒出手！”

“后白墨駕方寸環游司逐，共擊破虎族從族領地十六，強回擊虎族今日關于方寸山之作，一時間威名大震。原本遲疑之妖族紛紛決定趕赴兩日后的方寸之約。”

“虎族翼虎一脈脈主風連城今日已經離開虎族，似乎要親上方寸山！”

文云孫臉古怪：“這小家伙，怎麼剛回去就這麼大氣？”

“虎族怎麼惹他了？”

就在此時，文云孫突然眉頭一皺，輕輕拂過王印，只見王印立刻投出一道道人名，終于，王印投的人名定格在一排字上——

“朱報國，州人士，五品修為。現領取任務：游說諸妖，聯盟方寸。”

“殞！”

隨后，這排字緩緩模糊，最終化作了一道青正氣，朝著天空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