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大好。

一轉眼，陳已經來南荒一個月。

一個月的時間，即便是對于普通人而言，也是一晃而過，更何況是修行有的妖族。可偏偏就在這一個月間，方寸山的名聲卻越傳越響

直到昨日，陳“縱山行兇”，方寸山的聲明直接到達了頂點。

和人族不同，在人族，你若公開與一個大勢力為敵，其余人往往都會冷眼旁觀，等局面穩定之后再選擇下注。但是在南荒，這一條卻是恰恰相反。

或許是強者為尊的觀念太深骨髓，又因為脈天塹的存在，所以極見到以下克上的事。往往能公開和大勢力為敵，那南荒便認可你也擁有周旋生存的實力。。

而從這種認知衍生出來的規矩就是若是一方戰敗，勝利方也不會去追究之前支持戰敗方的種族，往往清算只集中在戰敗方本族和從族之，至于戰敗方的盟友，只要沒有沾仇，大抵上就是當個路人放過了。

而那些盟友，也從來不會冒起我要為戰敗方報仇的想法。

真·盟友的敵人不是我的敵人。

說到底，畢竟妖族脈追溯源頭，都能掛到一起去，要是開始無限株連，那只有兩個結果：要麼妖族開啟格式化模式，要麼戰勝方被整個南荒敵對。

也正因為如此，一旦有這樣的新興勢力出現，那些想要抓住機緣的妖族往往都會第一時間沖上去達聯盟。

輸了小虧，贏了賺。

很久以前，還沒有理解妖族這條規矩的人族，曾經派出了縱橫家門徒，在南荒翻云覆雨，挑唆幾大妖族之間的爭斗，原想以此折損妖族的勢力，但是萬萬沒想到那些妖族在打完正主后就立刻休戰，說什麼也不打了！

算是人族見的謀略失誤。

當然，也不要以為真的像個愣頭青一樣朝著大族嘲諷，就立刻有機會走上妖生巔峰。想要南荒認可，還有個繞不過去的先決條件。

那就是必須有足夠尊貴的脈。否則在這個脈鎖死上限的背景下，傻子才會跟你一塊玩呢。

而陳, 托三師兄的福, 正是妖族名聲極大的頂尖脈——妖族之師：白澤！

再加上司逐、青丘、俊疾、羽淵四國的表態, 在“縱山行兇”后也就不難理解如今境澤湖萬妖齊聚的熱鬧場面。

畢竟和以前那些勢力還是有些不同的。那些勢力，往往是要開戰以后，才有可能分潤好給盟友, 而陳的方寸山，只要看書就能得到了好了。

而且是不需要通讀天賦的看書！

這有什麼好想的, 沖啊！

……

熱鬧的喧囂把陳從夢中喚醒。

生氣！

明明距離吻到六師姐只差一寸了, 怎麼突然有一只在打鳴？

誰TM在方寸山養了？

陳坐起, 喊了一聲，立刻就有月兔侍走了進來。

“公子, 您醒啦……奴婢這就準備清水為公子洗漱！”說話的是如今方寸山大丫鬟，五品月兔妖追月。

“外面什麼況？吵吵嚷嚷的。”陳擺擺手，詢問道。

追月溫一笑：“公子您忘記了, 今日是十五, 正是月圓之日。外面都是來參加今晚方寸大會的妖族使團。”

“不過未得公子允許, 獒老未讓他們登上方寸, 只是在方寸山周圍以法凝聚了座座水臺，供其休息。”

陳恍然大悟, 昨天寫聊齋和山海奇聞太耗心神，差點把這一茬給忘記了。

“那個……讓廚房準備一下早膳吧。我今天要吃羹。”

“是！”

追月正要帶著其他侍退出臥室，突然方寸山外再次傳來一聲虎嘯, 跟著就是一道喊聲響徹方寸——

“翼虎一脈聞得方寸今日會盟開始，前來賀禮！”

陳眉頭一皺：來了！

……

聊齋外, 一片氣云朵懸停在方寸山上空，一副奴仆打扮的虎妖笑盈盈地站在云之上, 并不見急躁，而是看著正與他氣息對峙的獒靈靈, 說道：“閣下放心，老奴并無惡意，只是代表我家脈主來給方寸山主送上第一份賀禮。”

“第一份？這麼說后續還有咯？”不等獒靈靈開口，陳就從聊齋中走了出來，“你們家脈主倒是個有禮數的妖怪。”

那虎族奴仆見到陳，拱手行禮，說道：“我家脈主年時曾經在人族游覽了數年, 很欣賞人族的部分禮節。”

“我們脈主有話讓我通傳，雖然他與閣下意見不一，但終歸都是南荒妖族，也都是為了南荒妖族著想。故而未到之前, 應當先備上幾份薄禮，也算盡一份妖族之心。”

陳擺了擺手，追月立刻搬來了一張椅子，放在陳后，陳大咧咧坐在椅子上，笑道：“那白某這里謝過貴主人了。”

“方寸山主客氣了！”那虎族奴仆一笑，隨后手中一晃，頓時一個華麗的木箱出現在他的面前。

虎妖打開木箱，手指一勾，頓時木柜中的品一件件懸浮起來，一濃厚的氣散發出來，讓方寸山周圍的眾妖一個個都面詫異，一道道傳音散開。

“這……這是什麼寶？只是應了一下這氣，我的修為竟然松了。”

“難道是虎族新培育的靈材？我已經四品修為了，也能覺到一脈的悸。”

“只是應了氣就有如此效果，若是真正服用的話，豈不是……”

“別做夢了，那起碼都是大圣級的靈材，也不怕那靈材蘊含的力量沖了你！不過我倒是好奇，那些到底是什麼靈材，怎麼從來沒有見過？”

此時一位木妖直盯盯地看著天空中的散發著磅礴氣的靈材，微微皺眉：“不對，那靈材蘊含的規則和我們不一樣！那不是南荒的靈材！”

眾妖聞言，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等喧嘩聲緩緩落下，云上的虎妖才再度開口：“這些靈材，皆是大玄以北的蠻族所產，蠻天之威，也是我家脈主花費大代價才拿到的。”

“蠻天與人族蒼天不同，卻和我妖族異曲同工，都是極重脈的路子。因此這些蠻材也適用于妖族。”

頓了片刻，虎妖說道：“以前不提，單說現在，南荒市面上怕是難得再見到這麼一批蠻材了。這一批蠻材總共一百零八株，七十二株四品級別，三十六株三品級別。任意一株若是流出去，都值得大圣親自出手搶奪。我家脈主說了，方寸山主剛剛出世，家底子太薄。除了幾篇文章，恐怕有沒什麼可以拿出手打賞，就讓老奴帶這箱蠻材送來。”

“不知這無價蠻材，山主可還滿意？”

陳著天空中的蠻材，靜默不嚴。

另一側，白青青微微皺眉，暗道了一聲：“卑鄙！”

石蠻兒喝了一口酒，問道：“妹子，何出此言？風連城送來這麼好的寶貝難道不是好事嗎？”

白青青搖搖頭：“包藏禍心！”

此時九嬰一臉疑，問道：“嬰？”

白青青沖著九嬰淡淡一笑，說道：“看上去是在送禮，實際上確實炫耀。”

“風連城別的不送，偏偏送來蠻族靈材，這是晦告訴眾妖他和蠻族關系匪淺，人蠻天敵，而白公子又是以文章引妖族天道，這就是不可調和了。”

“這只是其一，其二嘛， 你聽聽那送禮虎奴說的話，其實就是告訴周圍那些妖族，白澤底子太薄，哪怕有聊齋奇文的作用，他虎族也可以用蠻族靈材來替代。”

“最后，特地點名了數量和品級，這也是說給諸妖聽的。其實就是告訴他們，好就這麼多，讓他們即便和方寸聯盟，部也會勾心斗角，對于白公子來說，怎麼分配又是一個麻煩！”

石蠻兒聽完，一口酒差點嗆住：“這風連城怎麼長的心思？送個禮都送出了這麼多謀詭計來了！”

白青青嘆了一口氣：“你看看山外那些妖族的表就知道了。”

石蠻兒聞言，雙眼紅一山，就朝山外看去，果然發現早上還熱洋溢的眾妖臉上此時一個個都是沉思的表。

“有什麼辦法嗎？”石蠻兒皺起眉頭，他把陳真當兄弟，自然不希陳難堪，“要不然我把這批蠻材都搶了，就當虎族沒送過這禮？”

“石兄，別鬧！”白青青想了想，“我給我大姐傳信，讓從國庫中批一些寶也來做賀禮，或許能沖淡一些虎族的迫。”

石蠻兒點點頭：“那你快去。”

就在此時，金瓜瓜攔住了要傳信的白青青，一副不不慢的表。

金瓜瓜：ヽ(￣▽￣)?

“金兄，你什麼意思？”

金瓜瓜：“呱……（安啦，沒事……）”

“呱！（看好了！）”

……

另一邊，虎妖見陳遲遲不說話，仿佛被這大手筆的賀禮震驚了一般，笑道：“方寸山主，這批蠻材可還滿意？”

“可都是南荒難得一見的上品。”

陳終于有了反應，他緩緩抬起手，指著那批靈材，淡淡說道：“左手邊第二排第六株、第八株、第十株；第四排第五株、第七株、第九株；還有第五排第一株、第二株、第三株、第六株……”

“這些，都是廢品！”

“然后你說的那三十六株三品蠻材，有六株是被人偽造的贗品，空有氣，但不能吸收。你們家脈主當冤大頭了。”

陳的話音落下，方寸山外頓時寂靜一片。

接著，有妖族忍不住輕笑，就連那虎妖也收齊了臉上的笑意，帶著慍怒之冷聲道：“方寸山主，何必如此！”

“我脈主也是一片好意，你怎麼可以如此貶低？恕老奴僭越，閣下怕是連見都沒有見這些蠻材吧，居然還敢定真偽？”

“簡直就是貽笑大方！”

虎妖話音落下，四周群妖看向陳的眼神也都有些變化。

這……確實有點難堪啊。

陳一臉無奈，從椅子上站起，聳了聳肩：“我說他是假的，就是假的，因為，這些跟我手上的不一樣啊！”

說著，陳一拍儲令，頓時數道蠻材飛了出來，在陳的控制下，直接飛到了他剛剛點出的蠻材旁邊。

當對比有了實質的概念后，眾妖立刻察覺到陳拿出了靈材雖然與他指出的靈材看上去一模一樣，但是若細細應，確實有天壤之別。

其中的天，自然就是陳拿出的那一批。

但是眾妖很快就發現不對的地方：這白澤從哪里搞到的蠻材！

而且，他只是有針對地取出幾株而已，那他手里的蠻材實際上又有多？

群妖又是倒一口冷氣，臉再度變化。

虎妖也是被眼前的景象驚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又重新鎮定，因為陳剛剛拿出來都是四品蠻材，于是話鋒一轉，對著陳行禮道：“老奴之前唐突了。”

“不過三品的大圣級蠻材才是這一次的主要禮。閣下說其中有贗品，怕是言過其實了。”

虎妖心中冷哼一聲：有本事你也拿出對應的三品蠻材來啊！

這些可都是花費了不菲代價從狼族兌換而來，他就不信陳也有這路子！

陳面無奈，嘆了一口氣：“原本你來送禮，不應該這麼不給你面子。所以才只拿出來了一部分。”

“既然你想看，那就給你看看吧。”

說著，陳晃了晃儲令，又皺眉道：“懶得一株一株找了，你自己來比對吧！”

話音落下，陳手中的儲令綻放出一道芒，頓時數不清的蠻材就像開了閥門的水流一樣從儲令中源源不斷地飛了出來，頃刻間就堆了一座小山。

陳對著獒靈靈點點頭，獒靈靈一揮手，堆小山般的蠻材瞬間如同虎妖展示蠻材一般在空中展開，頃刻間就鋪滿了方寸山的一片天空。

而在蠻材展開的同時，下方出現了眼可見的氣旋渦，幾乎讓境澤湖泛起了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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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又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一幕。

外形可以造假，但是這滾滾氣帶著他們氣，這可造不了假。

這……這什麼事？方寸山原來是如此的財大氣？

一直以為高估這只白澤，沒想到還是低估了。

這一刻，力重新來到了虎妖這邊。

一滴冷汗從虎妖的額頭滴落。

“找到了！”陳手點出了六株，飛到了虎妖面前，“你好好看看，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看清楚了，讓你家主人以后別上當了！”

……

“噗……”石蠻兒一口猴兒酒噴了出來，囁喏了半天，最后蹦出了一個字：“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