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連開都沒……只做過一次，真的，我發誓只做過一次！”王發焦急的說道。

“王主任，你到現在還真的是這麼認為的麼？”張友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王發，目冷峻。

張友的目里沒有鄙視，只有冷漠。

“……”

王發明白張友的意思，但他從一年半以前開始回憶，周從文的確是一個白丁來到自己手下。

科里手，王發很明白如果要喂手的話最多只能喂出來一個人。所以在第一次科室聚餐的時候，王發仔細觀察手下的醫生，最后選擇了王強。

既然選擇了一個人，其他人就再也沒有機會，王發很沉醉于這種掌握生殺大權的覺。可憐的小醫生，自己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輩子注定要庸庸碌碌。

他每次看到周從文、沈浪的時候都會這麼想。沒有一憐憫，王發認為這都是命運的安排。

命里該著，周從文要是想怨就怨自家祖墳風水不好。

19個半月，周從文除了做腔閉式引流外，本沒過刀，連開都不會……王發念頭想到這里，忽然想起那天自己喝多了，周從文從頭到尾做了一臺急診搶救的事兒。

自己看走眼了麼……

自己不住他麼……

那怎麼可能！

王發心里面雖然認為這一切都是巧，可未免有些心虛。

見王發在口罩、帽子外的表一變再變，張友嘆了口氣。

“王主任，你真的看走眼了。”

“……”王發沉默。

“要是按你說的，一個小醫生本不可能在這種搶救中發揮作用。可你看剛剛，說實話，要是沒他在患者現在已經涼了。”張友雖然有些慚愧，但卻實話實說。

此時他看王發格外的別扭，連手下小醫生的水平都不知道，要這個主任有什麼用。

“可……”

“不是我認慫，而是事就是這樣。”張友無奈的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怎麼想，但我還是要說一句，王主任，你看走眼了。”

“張主任，現在下去還好和患者家屬解釋。”王發小聲分辯。

“解釋？”張友冷笑，“只不過把一個大麻煩延后而已。這事兒我定了，患者家屬是請我來做手，出了事自然是我和患者家屬解釋。王主任，你說呢？”

王發萬萬沒想到張友竟然把話說的這麼死，他也沒想到張友竟然如此看好周從文。

甚至張友這種人都主承擔責任。

而周從文很奇怪，真是自己看走眼了麼？也不可能啊！

自己從醫三十多年，從小醫生一直到現在，見過多人？哪個外科醫生不是一臺一臺手喂出來的。

從前有個冷笑話，治死人最多的醫生水平就最高，這個“笑話”從側面說明一件事——醫生的長都是在一次一次失誤中完的。

周從文的手是老天爺傳授的麼？

王發怔怔的想到，他完全無法理解自己在醫大二院住院的時候張友還上趕著來探自己，準備攜手對付陳厚坤和周從文。

怎麼一眨眼世界就變了呢。

張友也不和王發多說什麼，他默默的回憶剛才搶救的全過程。

用外循環搶救心臟破裂，自己只是聽說過，卻沒見過。可是如果用結果來反推，周從文說得是對的。

患者活了，那不停跳搭橋手呢？

張友思來想去，最后苦笑一下。

10倍鏡自己都沒有，那是顯微外科才有的設備。心外科也會用，但只有不停跳搭橋的時候才用得上。

周從文要是不會做不停跳的搭橋手，準備10倍鏡干什麼。

古怪。

雖然很多想不懂的地兒，但張友每當想不懂的時候都會回憶一下周從文剛剛配合自己……不，是自己配合周從文做外循環時候的覺。

張友心里有數，他靜下來仔細想，很快就想明白不是周從文提升了自己的手，而是周從文的手水平深不可測、高不可攀，在不知不覺中把自己變提線木偶。

自己不管做什麼，都是周從文在潛移默化中暗示的！

這個念頭簡直太恐怖，張友愣了很久才勉強接。

他很難想象國有人的手水平竟然會高到這種地步，不僅僅技上碾，還能把自己不知不覺變一個提線木偶。

心念百轉千回， 張友忽然問道，“小華，剛才外循環你們覺怎麼樣？”

外循環師聽張友這麼問，有些茫然的說道，“張主任，您要聽實話？”

“嗯，我都說他搶救比我好了，你說實話。”張友肯定的說道。

“我們在咱醫院外循環做了上千例，以我的判斷……咱們醫院沒有一個外科主刀的水平比剛才的那個小醫生高。”

麻醉師、械護士、外循環師旁觀者清，這一點張友明白。

不能聽外科醫生吹牛，那是主觀認知。想要知道一名外科醫生的水平，還是要聽這些一路跟隨手的客觀評價。

王發傻了眼，他沒想到外循環師給出來的評價會這麼高。

“等他回來。”張友肯定的說道。

很快，周從文拿著一個盒子回來。

“什麼牌子的？”

“奧利達的。”周從文坦然回答。

“你們和奧利達合作的很好啊。”張友意味深長的說道。

“呵，張主任沒聯系？”周從文聽不得夾槍帶棒的話，把10倍鏡放到一邊，打開盒子招呼巡回護士一會給他戴上。

轉去刷手，王發惡狠狠的看著周從文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他才低聲音惡狠狠的說道，“沒規矩。”

“呵呵，逗著玩的。”張友卻不以為意，笑呵呵的說道，“誰和械商還沒個聯系，正常。咱科用的，都是賣手腕子。你看骨科的手，做的都飛起來了。奧利達和幾家骨科耗材商為了競爭，都快打出腦漿子了。”

“我們也是。”王發道。

“不過話說回來，為了……哈哈哈，我們骨科的教授都已經開始琢磨髖關節置換、膝關節置換了。要不是錢，誰愿意去研究。”

患者生命征平穩，張友有些放松，也開始講起“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