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關心這個。”周從文很明確的告訴張友，“張主任，我們當醫生的要純粹一點，不說干一行一行，也不說治病救人的大道理，但我們追求的始終都是技進步、解除病痛。”

太年輕，技進步那麼容易？張友笑瞇瞇的看著周從文，仿佛看著年輕時候的自己。

主要的是年輕人的世界太容易理想化，想技進步就技進步？要是這樣的話，上下五千年每個朝代不可能只有200-300年。

歷史在不斷的回，大到一個朝代，小到醫學的一個分支學科莫不如此。

看著張友的笑容，周從文淡淡說道，“張主任，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麼。”

“哦？”張友饒有興致的看著周從文。

“人麼，力旺盛的學習期在30歲以前。換做醫生，需要大量臨床經驗，所以期在40歲以前。在那之后就很接新的技，安安穩穩的退休就可以。”

張友眉一挑。

周從文說的話他沒想過，但仔細一琢磨的確有道理。自己想試探周從文，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一語中的，說中自己的現狀。

“40歲左右的外科醫生當上主任后還有十幾、二十年的日子要過。像是王主任還想著以后退休返聘回來，再叱咤風云幾年。”

“你那面的況應該不存在返聘，但只要你人在主任的位置上肯定不希有太大的挑戰。就像是猴群里的猴王，必須要占據的食與水源一樣。”

“人吶，和還真是沒什麼區別。”

張友默默聽著周從文的話，他心里有些詫異。

周從文的語氣一針見，不像是一個年輕人應該說的。

“如果是幾十年前、幾百年前，你和現在的老主任做的沒錯，因為技水平一直都不進步麼。但現在是什麼社會，不說別的說咱們科手。”

周從文掰手指頭說道。

“你師父當年開的時候和我們三院一樣，沒有電燒，開500，是吧。”

張友點了點頭。

“電燒是好東西，也容易掌握，沒什麼難的，所以普及下去本沒阻力。但開后去肋呢？張主任，你在老主任退休前不去肋能不能完手？”

“能。”張友覺得周從文像是一個怪。

這是一名年輕醫生能想的事麼？是一名年輕醫生該知道的事麼？

“可是據我所知醫大的科手在老主任退休前都還是去肋做。”周從文叼著白靈芝，瞇眼看張友，“你了主任，把崔教授攆走，手直接不去肋，這就是技進步。”

“……”張友默默看著周從文。

“從前老主任袖切做的不好，直接全肺。到你這兒開始大力開展袖切，為多患者抱住一部分呼吸功能？說功德有點虛，但咱倆私下說，這是天大的好事。”

張友默然。

周從文這話真心不是一個年輕人能說出來的，而像是黃老坐在自己面前，通觀全局總結全國外科從無到有、從有到的一步一步。

“可是技進步遠遠超出你的學習能力，無論是去肋、不去肋；還是袖切、全肺切除都是你30多歲時候領悟到的吧。”

“說句不客氣的話，以后的外科手是腔鏡的天下，張主任你把陳教授攆去腔鏡組我知道是抱著流放的意思。可你看錯了未來，走眼了。”

“……”

張友繼續無語。

他萬萬沒想到周從文竟然和自己說的是這些。

原本以為周從文在顯擺自己的手訓練，顯擺自己三年不鳴、一鳴驚人；三年不飛，一飛沖天。人麼，尤其是年輕人，誰又不希被認可呢。

但是周從文去不說自己，話題始終在技進步上。

腔鏡是未來發展的方向？

在前幾天示范手前，張友真心不這麼認為。

可是陳厚坤和周從文兩個人展現出來的兩槍法、一槍法的手干凈利索。張友識貨，心里已經有了類似的猜測。

如今，周從文很直白的和張友講述了一切。

“那些個爾虞我詐的事兒說穿了是真沒意思，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在存量里卷來卷去，最后各個敝帚自珍，很無趣。”周從文笑道，“說的有點多，我的意思是張主任你要是愿意學，我可以教你。”

“……”

張友略有些憤怒。

雖然他不知道卷是什麼意思，可這個詞只要略一琢磨就能明白。

教我？ ！

你一個小醫生竟然口出狂言，說要教我一個老主任！心里還有點數沒有。

但轉念之間張友就冷靜下來。

不說別的，剛剛無論是用外循環搶救心臟破裂的患者，還是心臟不停跳搭橋，自己看了一遍獲益匪淺。

下次萬一再遇到類似心臟破裂的患者，最起碼多了一種搶救方式。而心臟不停跳搭橋……自己的眼睛跟不上，這輩子是學不會了。

“每個屠龍年都會變惡龍，一直都是這樣。”周從文淡淡說道，“你年輕時候看老主任去肋、做全肺切除，拒絕你的建議，張主任你在心里把老主任當惡龍吧。”

“但現在，張主任你已經是那條惡龍嘍。”

周從文說的極為不客氣，但言語如刀，在張友的心上，把他最的心事公之于眾。

“我不建議這麼做。”周從文笑了笑，“張主任，還是那句話，技進步太快，抱殘守缺是不行的，總要往前看，往上看。”

“前？前面是什麼？”張友有些迷茫。

“腔鏡。”周從文很肯定的說道，“來講是微創，比如說心外的手肯定會越做越，你沒注意滕菲滕主任開展的介手麼？”

“切。”張友鄙夷，“們就會給輕癥患者下個架子，別的還會什麼。”

“那可不一定。”周從文笑道，“走吧，你要是興趣，我給你展示一下我是怎麼訓練手的。”

張友再一次聽到展示這個詞，心境和幾分鐘前完全不同。

他開始好奇，開始期待，開始有一想要改變的沖。

換了服，兩人去看一眼患者。

患者后生命征平穩，家屬千恩萬謝，張友卻拒絕了王發的邀請，和周從文施施然離開醫院。

王發不知道張友的意思，目復雜的看著兩個人的背影消失在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