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一線生機

若就這麼死了，楚匡義賴不著彆人，也不必再去和親，可以去奈何橋追一追仇牧起。

但是世間之事，不是樣樣都能儘隨人願。

楚沉瑜到底還是在五日後醒了過來。

那一刻，迷迷糊糊中還以為自己仍舊在前往邊關的路上，一切都充滿了希。

每天睜眼，都距離仇牧起又近了幾步。

所謂的死亡、回宮、和親，都隻不過是一場夢，的英雄正在等著去相見。

“江城道，我想喝水。”楚沉瑜半瞇著眼睛嘟囔了一句。

可下一秒，就有一個溫暖糯的小手握住了，將半扶起來，哭道：“公主，您可醒了！”

楚沉瑜驟然一驚，睜開眼睛，卻見白朮正眼眶通紅地看著。

原來那些都不是夢……真回來了……

楚沉瑜喝了兩口水，重新躺了下去。

“公主，您都昏迷了好幾天了，奴婢可擔心死了，您這幾日都是靠蔘湯吊著，好不容易醒了，得吃點清淡的才行，從前您最喜歡喝燕窩銀耳粥了，奴婢小廚房去燉上好不好？”

“不必了。”楚沉瑜道。

白朮回頭，“那公主您想吃什麼，奴婢小廚房去做。”

“不用了，”楚沉瑜將被子蒙到了頭頂，似乎是不想麵對著一切，隻悶悶道，“我什麼也不想吃。”

“公主，這可不行啊，您這樣不吃不喝，子也不住的，”白朮說著，像是又要哭，“皇上說了，您趕準備下，秦國的人……已經快到了……”

隻怕楚匡義早就打算好了吧，應當是還冇有回到京城，秦國那邊的人就已經出發了。

白朮吸了吸鼻子，像是想問問楚沉瑜今後怎麼辦。

但是想了想，楚沉瑜也不過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又能有什麼辦法的。

人人都豔羨天家富貴，殊不知這世上人人儘是浮萍，上遊與下遊的浮萍，冇什麼本質的區彆。

楚匡義為一國之君，手握萬人生死，也不見得日日都是快樂的。

“有什麼好準備的，左不過是嫁過去給人當個擺設，由著人把玩以後隨意摔打罷了，難道還真希我喜滋滋地了嫁，興高采烈去拜天地嗎？你隻禮部去給我準備就是了，他們若不準備，我便有什麼穿什麼，左右不是丟了我自己的臉。”

白朮張了張，勸的話還未說出口，又聽得楚沉瑜道：“你小廚房晚上燉上粥，我此刻頭疼，什麼也不想吃，隻睡一覺，誰來我都不見。”

白朮聽楚沉瑜到底是肯吃東西了，這便放下心來，應了一聲便退下。

一時間，屋子裡便隻剩下了楚沉瑜一個人。

呆呆躺在那裡，著帳頂出神。

嫁出去也好……楚沉瑜想，總好過在這楚國皇宮裡頭呆著。

從前看見楚匡義的時候，總是脆生生地一口一個父皇地著，但是如今，一見著他，便覺得噁心。

就算是被秦蒙打死，也好過再對著楚匡義那張臉。

如此想著，楚沉瑜倒也就想開了。

一直到秦國的人來，楚匡義都冇有再見一麵。

這樣也好，省得他二人見了麵就要吵架。

又過五六日，楚匡義那邊忽然遣了人來，說楚沉瑜好好打扮一番，晚上準備參加一個宴會。

楚沉瑜知道，這是秦國那邊的人來了。

白朮問要不要好好打扮一番。

楚沉瑜之前從臺階上滾落，跌壞了額頭，到現在還有一條淺淺的疤，好在施了脂，也就看不太出來了。

隻是近來憂思過重，臉不甚好看，若是撲上點胭脂，氣會好很多。

楚沉瑜卻隻是搖頭拒絕，“你當他娶的是我這張臉？我便是天仙下凡，他也不會高看我一眼，我就算是醜若無鹽，他也是要娶我的，他娶的就是楚國七公主，跟我到底長什麼樣子冇什麼關係，我也不願去迎合他。”

為悅己者容，的英雄已經死了，這輩子也冇有盛裝打扮的必要了。

白朮也冇有繼續規勸。

夕微微低垂的時候，楚匡義那邊便派了人來請楚沉瑜。

楚沉瑜上了轎子，晃晃悠悠往宴席那邊趕。

還記得，從前凡是參加宴席的時候，總是要盛裝打扮一番。

但是那時候，總是會被楚清河一頭。

那時候，不管有什麼好東西，總是先著楚清河，楚匡義也總是讓著楚清河點。

都是懷春年紀，便是冇有一個夢中人，誰又不希自己是宴會上最耀眼的存在，吸引更多年輕公子的目？

好不容易捱到楚清河離開京城，卻還是比不過沈宜安。

現在，楚沉瑜想，簡直冇有比那更快樂的時了，每天想的，不過是怎麼比彆人更漂亮一點，除此之外，再也冇有煩心事了。

不過是一晃眼的功夫，就已經到了舉辦宴會的地方。

楚沉瑜下了轎往裡走，楚匡義坐在前頭，朝點頭，滿麵儘是慈的笑容。

旁人看著，還真以為他們是多麼親的一對父。

楚沉瑜冇有楚匡義這樣演戲的好本事，隻冷冷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

秦國的人還未來，楚沉瑜也就冇有落座，隻在一旁坐下。

楚匡義探過來，還想和說什麼。

就在這時候，外頭忽然急匆匆跑進來一個小太監。

“冇規冇矩的！”

眼見著那小太監跌了進來，喜公公順勢拉了一把，然後嗬斥了一聲。

楚匡義微微擰眉，“怎麼了？”

“皇上！不好了，城外傳來了訊息，說是遭遇刺客，蒙王爺如今生死難辨！”

楚匡義瞬間站了起來，楚沉瑜也是一驚。

秦蒙那是什麼人，在秦國也是能止小兒夜啼的存在啊！這世上，應當隻有他殺彆人的份，怎麼還會被彆人暗算呢？

楚匡義一顆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秦蒙是秦岐的弟弟，二人雖然不是一母所生，但是秦蒙當年為秦岐奪取皇位立下了汗馬功勞，在秦岐眼裡也是很重要的存在。

秦蒙這些年來南征北戰，封號一個接一個，秦岐曾說過，秦蒙就是他最為看重的兄弟。

如若不然，楚匡義也不至於把楚沉瑜嫁過去來討好他。

這幾年，雖然秦蒙年紀略微大了點，也不再如從前一般頻繁征戰，但是在秦國的地位還是不可搖的。

這樣的人，死在了楚國京城的門口，秦岐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楚匡義越想，越覺得自己一定是被人算計了！

那一刻，他下意識回頭，看向楚沉瑜。

楚沉瑜也抬起頭來，一臉驚詫地與他對視。

但須臾之後，楚沉瑜就發現了楚匡義眸子裡的懷疑，瞬間挪開了臉。

楚匡義此人，向來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揣度他的兒。

又或者，在他心裡，隻有楚念晴纔是他的孩子，他們這些人，不過是草芥而已。

“朕現在就要出城看看！”楚匡義一刻也等不得，當即就要出宮。

楚沉瑜安靜坐在那裡，一副被嚇傻了的樣子。

但是楚匡義纔剛剛離開，楚沉瑜就急匆匆回了自己的宮殿。

在房間裡轉了幾個圈，忽然咬牙，像是下定了決心。

“白朮！”

聽見楚沉瑜的呼喚，白朮趕進門。

“我想過了，白朮，無論如何，我都要離開。”楚沉瑜抓住白朮的手道。

如今就是一個最好的機會，秦蒙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一定不會有人關注到這邊的。

白朮一副被嚇壞的樣子，幫不上楚沉瑜什麼忙。

既然已經決定要逃走，楚沉瑜也就定下心來，飛快收拾了東西。

然還冇等踏出寢殿的門，外頭就有人敲了門，躬道：“公主，皇上回來了，遣您現在過去呢？”

楚沉瑜手裡的東西當即掉落在地，聽見白朮在旁邊抖著問了一句，“那秦國的人呢？”

“也跟著一起回來了。”外頭的人答道。

楚沉瑜一顆心重重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