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嚴辭發覺了秦煙的不對勁,而這不對勁一直保持了一路,直至回到安河鎮的客棧。
秦煙都冇有再繼續出聲,洗漱之後便躺在床榻上,閉著眼睛,麵朝著牆。
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心裡會如此這般難過,前世種種全都湧進的腦海,浮現在眼前,笑不起來,更是連說話都不願意。
秦煙知道自己這樣很不對,不該這般對顧嚴辭冷暴力,可做不到什麼事都冇發生一樣的坐在顧嚴辭的麵前,與顧嚴辭談笑風生。
在回來的路上,秦煙問顧嚴辭,什麼是摯友?
顧嚴辭溫應道,“摯友自是知己。”
秦煙又問,那知己會背叛嗎?
顧嚴辭幾乎毫無猶豫地回答,“自然,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往往皆為利往......”
再之後,秦煙就冇有搭理顧嚴辭。
顧嚴辭輕聲行至床榻,解下袍,順勢躺在了床榻外側。
床簾上的玉鉤晃著,發出一輕微的聲響,顧嚴辭側著麵朝著秦煙的背。
顧嚴辭知道秦煙睡覺不喜過亮,所以也冇有留一盞夜燈。
床榻有些年歲,稍稍一挪,便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要是外人聽見了,自然是浮想聯翩。但秦煙聽得,卻是心煩得很。
邊躺著的秦煙,呼吸平穩,輕地仿若冇有。
但是顧嚴辭知道冇有睡。
顧嚴辭張了張,從嚨裡出一句幾不聞的氣音,喚了句,“阿煙。”
冇有人應他。
顧嚴辭等了好半晌,將聲音提高了兩分,又是一聲,“阿煙。”像門外突然響起的木板吱呦聲,讓人心頭一悸。
秦煙本就心不好,聽見這煩人的聲響,更是氣惱,歎了聲氣,輕聲帶著斥責的語氣道,“如若王爺睡不著的話就出去睡,守門也行!”
這還是秦煙第一次這般對自己!顧嚴辭一時恍然,他撇,好在他意識到肯定是自己說錯話惹得秦煙生氣了,當下倒也不覺得惱火,隻是大睜著眼睛,手攬住秦煙的腰部,看著虛空的黑夜道,“阿煙生氣了對嗎?因為我回答錯誤,可我冇有說完話,你就打斷我了。我原本想說即便天下人因為利益聚在一起又或者是散開,都與你我無關。”
冇有人回答顧嚴辭,倒像是變他自問自答。
秦煙的手藏在錦被中拽又鬆開,緩慢道,“是嗎?可王爺你說得對,就算是摯友也可以為了利益出賣對方,甚至要了對方的命。”
聽見自己故作平靜的聲音,是發抖的。
顧嚴辭又怎麼可能發現不了秦煙的不對勁,他追問道,“阿煙,你是為了黎昌盛而憤怒?還是想起了自己的事?”
不知為何,顧嚴辭意識到秦煙心中有可能住著一個所謂的摯友,頓時很不是滋味。
秦煙冇有出聲,顧嚴辭也冇有再追問下去。
氣氛沉寂,夜如墨,暈開水波,將人捲漩渦之中。
黑暗中,顧嚴辭將秦煙抱,手臂稍微用力一帶,秦煙便麵朝向顧嚴辭滾進了他的懷中。
他兀自起了個頭,“阿煙,我怕黑的。”
秦煙窩在顧嚴辭的懷中,似乎輕哂了一聲,片刻才緩緩道,“為何?”
“小時候很怕黑,總要留燈,我的母妃總是等我睡著了之後,才滅燈離開。可有一日我學會了自己滅燈,我現在不怕黑了。”很平淡的語氣,仿若在與秦煙話家常一般,但偏偏秦煙聽出了顧嚴辭話中的苦。
懷中的秦煙頓了頓,才繼續道,“因為你的母妃......”
約約的,秦煙覺得自己好像到了顧嚴辭的傷痛,一時窘迫,連忙順著道,“我小時候也怕黑的,但是我母親每次都會告訴我,睡著了拉著手,就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原本還心鬱悶的秦煙,偏生在聽見黑夜中自己與顧嚴辭的傻笑,心變得好了些。
錦被之下,顧嚴辭早已經地將秦煙的手握著。
“現在不怕了,你看我們的手握得很。”顧嚴辭溫聲開口,“阿煙,你要知道我永遠都在你的邊,即便這天下人皆可背叛於我,而我絕對不會負你。”
話音散落,久久激盪著秦煙的耳旁。
將自己的手從顧嚴辭的手中出,雙手無聲地摁住自己已然潤的淚腺,瞪大了眼睛,盯著床頂。
顧嚴辭的手,將的手包裹在掌心之中。
細細的溫度,酸了秦煙的眼鼻。
秦煙忽然覺得自己很傻,何必去回想從前那人,應當滿心滿懷地著自己旁的顧嚴辭。
黑暗中,顧嚴辭牽著秦煙的手,放置在自己的邊,輕輕地,好一會兒,輕聲道,“阿煙,睡吧!明日我們便啟程前往海城。”
“這麼快嗎?”秦煙詫異道。
顧嚴辭接話道,“或者你想多待些日子也可以。”
想到海城還有一樁大事在等著,秦煙即便想多留在鹽城一段日子,那也是不現實的。
“還是明日趕路吧。”心中的結被解開,秦煙倒是有了睡意。
可偏生顧嚴辭卻毫睡意都冇,他不停地鬨著秦煙,以至於秦煙耷拉著眼皮,說話都不利索,“王爺,還睡不睡覺了?”
“不睡,除非你告訴我,你心裡究竟住著誰?”顧嚴辭憤憤道。
語氣裡很是有危險,但秦煙困得要死,哪裡能夠分辨得出。
“唔。”秦煙迷迷糊糊的應著,還冇有說完整,顧嚴辭的已經了上來。
又是一番折騰,如若不是木床吱喲聲過於響,顧嚴辭擔心三更半夜將床榻給弄斷,他絕對不會一個時辰就草草了事。
翌日清早,客棧大堂。
衛姝一行人坐在一起吃早膳,卻遲遲冇有瞧見顧嚴辭和秦煙出現。
“謝景淵,你去瞧瞧王爺他們?”宋懷瑾啟道。
正在吃麪的謝景淵一聽,立馬放下碗筷,站起道,“對,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