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還在心里著火氣,一次次默念“一切都是為了電影”。
池晏兩條長斜倚在墻邊,扯了扯領口,微微偏頭,笑盈盈地垂眸看。
“打火機給我。”松虞冷淡地說。
他語調懶散地笑道:“我記得……好像送過一個給你。”
“那是什麼老黃歷?”松虞嗤笑道,“早就扔了。”
池晏也不惱,只是又笑:“真狠心。”
他手一抬。
另一只打火機在半空中劃了個輕盈的弧線,落進懷里。
這次是火焰菱紋的漆鍍金都彭。
細長的拇指挑開火匣。
松虞極不愿地,單手捧著這搖曳的火苗,朝著池晏湊近過去。
同時還不忘回頭叮囑楊倚川:“仔細看。”
而池晏懶洋洋地笑道:“放心,他又不是小孩子。”
這是提醒。
亦是不聲的催促。
一點點靠近。
薄輕咬著細長的香煙,煙頭亦在不羈地晃著,他竟還在垂眸看。目像熱烈的白熾燈,照得無所遁形。
恍然之間,松虞竟覺得自己像被獻祭的羔羊,一步步將自己奉上祭壇。
鬼使神差地說,耳畔竟出現了自己方才的聲音:“你要將這煙當做被自己馴服的獵,也當做自己的人……”
直到火星終于上了煙。
一即燃。
他微微低頭,咬著煙,深吸一口。目幽沉。
火映上池晏狹長的眼眸。那是的眼睛,太放肆,太凜冽,太兇狠。他始終耐心地藏在黑暗中,等待著一擊必殺的時機。
而松虞仿佛又從這雙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眼波流轉,一張臉被燒得緋紅,仿佛被癡纏的火舌一寸寸點燃,慢慢融化在他眼底。
的心狠狠一。
“啪”地一聲,用力地合上了火匣。
“夠了嗎?”耐心耗盡,幾乎是惡狠狠地問道。
而他滿臉饜足。一口煙圈噴在了楊倚川臉上。
在他悲慘的咳嗽聲里,池晏放肆地大笑了出來,
*
松虞覺得自己的犧牲不能白廢。
好在楊倚川并沒有辜負期,甚至可以說是一點就通。他只是看了池晏完一煙,就完地領悟到這場戲的髓。
下一次果然拍得極其順利。
但松虞再抬頭時,卻發現池晏人已經不在片場,不知所蹤。
約之間,察覺到有哪里不對勁。
可拍攝仍在繼續。這一點微妙的不和諧,很快就被拋諸腦后。
并不知道,將池晏走的人是徐旸。
在見過尤應夢與榮呂以后,池晏毫無緣由地吩咐徐旸去了一趟基因檢測中心。而現在他終于將報告帶了回來。
兩人回到了飛行上。
“這是陳小姐今年的基因檢測報告。”徐旸報告道。
池晏匆匆瞥了一眼。
一溜名單里,竟沒有一個人匹配度是及格的。最高的那個也只有58%。
“這麼低?”
“是。”
“前幾年呢?”
“也沒有。陳小姐自從年以來,從未有過任何一個匹配度合格的對象。”
“哦,這倒是很巧。”池晏淺淺勾,出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然而徐旸仍站在旁邊,神凝重,突然又低聲道:“池哥,對不起。”
“嗯?”
徐旸的聲音更慎重:“其實我……自作主張,不僅查了陳小姐的檢測報告,還查了別的東西。”
池晏沒說話,只是漫不經心地敲著車窗。
而徐旸沉默片刻,突然按下了某個按鈕。
飛行的玻璃變暗,進模式。
“噠。噠。噠。”
指節叩玻璃。
發出規律而清脆的響聲。
投影出現。
畫面上的人是陳松虞,而所在的地方卻是……
一家酒店。
徐旸在旁邊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我又讓希爾回去查了陳小姐在S星下榻的那家酒店。果然,其實不僅員工區有窺鏡頭,酒店房間里同樣也有……”
“查到什麼?”池晏平靜地問。
不知何時,手指的律停了下來。
聲音也很輕描淡寫。
然而徐旸知道,對方已經在怒的邊緣。
盡管他頭皮發麻,卻還是極其艱地開口道:“陳小姐……拍到了不該拍的東西。”
這個拍視頻,終于令他們看到那一夜的全貌:
松虞曾經在酒店里播放了芯片。
而那塊芯片里,完完整整地紀錄了襲擊事件。而也立刻準確地判斷出了兇手是誰——這才是大費周章出逃的真正原因。
的確是個聰明的人。
太聰明,也太大膽。
池晏怒極反笑。
他的眼神極其沉。
從前他總想要蒙混過關。
他總覺得,那人之所以會這麼怕他,只是因為他們并不屬于同一個世界。
是文明人,是藝家;而他不懂電影,他是從尸山海里爬出來。
但這一刻真相擺在面前,他終于不能再自欺欺人。
的戒備,的警惕,的恐懼,全都是因為……知道了自己不該知道的事。
所以,早就看了他是個怎樣的人。
一直在騙他。
徐旸清楚地看到池晏眼中的暴戾與兇狠。
盡管他跟隨池晏多年,陡然看到他這樣可怖的一面,還是到頭皮發麻,冷汗霎時間全都冒了出來。
他覺得自己像在面對一頭嗜的兇,殺意撲面而來。
但即使如此,一向忠心的徐旸,還是頂著天大的力,說出了最后一句話:
“池哥,這人不能留。”
*
同一時間,坐在片場,面對著監視的松虞,突然心跳得極快。
搖晃,頭暈目眩,差點就從導演椅上摔下來。
張喆眼疾手快地扶住:“陳老師,沒事吧?”
松虞擺擺手,聲線還很穩:“沒什麼,這場戲你先幫我盯一下,我出去氣。”
張喆不明就里地應道:“好的。”
還在強裝鎮定,脊背直,步伐也平穩。但一旦離開了片場的范圍,就開始狂奔起來。漫無目的地跑,瘋狂地逃。
心跳如擂鼓。
大腦痛得快要炸開。
心靈應,基因通……松虞不知道那玄而又玄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只知道一件事。
池晏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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