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已經模糊的談寧，朦朦朧朧看到了一個人。

他甚至都沒能看清楚這個人的長相，因爲他此刻太累了，他本擡不起頭來，眼睛被鮮覆蓋，他甚至都睜不開眼，眼前完全是一片紅。

董裡裡蹲了下來，手了顧一諾的頭，“對不起。”

顧一諾抿脣，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一言不發。

“你還小，我從小把你放在國，就是想讓你的一切都乾乾淨淨的，你的手可以做任何事，就是不應該沾。”

“乖，鬆手。”

董裡裡手，從顧一諾手中拿走了槍支。

顧一諾就這麼看著，有些茫然。

董裡裡看了一會兒，輕輕地嘆了口氣，低頭，在顧一諾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對不起，諾諾，對不起，你爸爸和你雲畫阿姨很快就會過來，對不起，我要走了，你就當從來沒有我這個媽媽……”

說完，就狠心站起來，轉走到了尚在糾纏之中的談寧和金狼。

“爸，鬆手吧。”

董裡裡低聲說道。

金狼臉上出獰笑。

眼看談寧就要暈過去了，董裡裡微微嘆氣，終於還是手，從已經是強弩之末的金狼手中，走了勒住談寧脖頸的繩子。

談寧已經於半昏迷狀態。

董裡裡把談寧拉開，看向金狼。

金狼冷笑，“怎麼……怎麼，想殺我？”

董裡裡抿脣，搖頭，“爸，把諾諾上的詐彈拆了好嗎？諾諾是更好的我，你不一直都希我能過正常人生活嗎？我不可以，但是諾諾可以的。”

“拆詐彈可以，但我要顧淮一死！”

“爸。”董裡裡眼中盡是失，“跟顧淮一有什麼關係呢？他只不過是追查你案子的警察之一，你爲什麼非揪著他不放呢？你找他報仇有什麼意義？”

“你閉！”金狼的臉十分難看，“如果不是他揪著不放，我現在還好好呆在緬國！我都已經退讓了，我都從Y省退出來，我不走Y省，甚至連水路我都讓了，他還死咬著不放，非要把我趕盡殺絕！”

“爸！”

董裡裡苦笑連連，“爸，你已經有那麼多錢了，你早就該收手了。毐品生意，罪大惡極，害了那麼多人還不夠嗎？”

“罪惡？呵，你知道多人指著這罪惡活命？”

“爸，那是不對的。”董裡裡說。

“不對？總比他們都窮死死強！”金狼冷笑。

董裡裡搖頭，“爸，你這不過是藉口，那些村民就算是不種植罌粟，他們也可以活命的，他們可以種果樹，中茶樹，只要有銷售渠道，他們不死的。可是種罌粟……他們一代又一代，本就沒有未來！”

“我管不了那麼多！”金狼盯著董裡裡，“你以爲我有選擇嗎？”

“爸，收手吧。”

“收手？”金狼呵呵一笑，“你手裡不是有槍嗎？衝我這兒開一槍，我就收手了。反正被抓之後，也是一個死，還不如死在你手裡。”

“……”董裡裡閉上了眼睛，幾秒鐘之後，再度開口，“先把諾諾的詐彈解除，好不好？讓諾諾走，你要做什麼……我都陪著你。”

“我要殺顧淮一，你也陪我？”

“……”

“哈，哈哈……”金狼大笑，“真是我的好兒。好啊，好啊！你不想殺顧淮一，也不想讓我殺顧淮一，那不如你也做個選擇，你是要顧淮一，還是要你兒！他們兩個，必須有一個死！”

“爸！”董裡裡緒失控地大。

金狼卻用一種極其冷的眼神看著，“這個選擇剛纔我也讓你兒做了一次，我問是要殺你和顧淮一，還是殺這個人，說選擇讓我殺你們，放了這個人。哈哈哈，裡裡，你們這對父母，很好。”

董裡裡的臉眼可見地變白，一寸寸褪去。

然而最終，還是忍著沒去看顧一諾，只盯著金狼，“放了諾諾。”

“哦，看樣子你的選擇也是殺顧淮一了。”

“殺我行嗎？”董裡裡低吼。

金狼的臉冷漠至極，“不急，一會兒顧淮一來了，正好問問他怎麼選。”

“你以爲他來了，你還有什麼機會嗎？”

“沒機會就沒機會，能和我外孫一起上路，我也滿足了。”金狼說，“我要讓顧淮一親眼看著他的兒，死在他手上！讓他也嚐嚐當初你在我面前中槍時我的！”

董裡裡死死地盯著金狼。

忽然，站起來，快步走到了顧一諾的邊。

定時詐彈的倒計時，已經只有三分鐘了。

董裡裡咬牙，“只有三分鐘，顧淮一他們本趕不及過來，爸，算我求你好不好，放了諾諾……只要你放了諾諾，我……我帶你走！”

“你帶我走？”

“是，當年你帶我走，現在我帶你走！”董裡裡道。

金狼笑了，“裡裡，遲了，太遲了，已經全完了，你以爲我不知道嗎？這些年你和國際刑警組織合作，一步步滲進我的南銷售渠道網中，如果不是你們，哪怕我斷了亞洲這條線，還有南的線！是你，是你毀掉了我的一切。”

董裡裡的臉驟然蒼白起來，一都沒有。

“裡裡，有你這樣的兒，我真是相當驕傲啊。”

金狼眼中是一片冷，“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出，你比我更冷！”

“當初爲了跟我走，爲了取信於我，你不惜爲我擋槍，不惜讓顧淮一認定是他親手殺了你，更不惜跟他一別這麼多年，完全不給他任何希。裡裡，你比我更狠。”

董裡裡的手在微微抖，死死地抿著脣，的眼神已經再明確不過了，金狼說的都是真的。

“裡裡，你過顧淮一嗎？”

“裡裡，你過你兒嗎？”

金狼的問題，狠狠地捶打在董裡裡的心上。

董裡裡痛苦地閉上眼睛，須臾之後又睜開，看著金狼，“爸，我只想告訴你，你做的是錯的，你……必須要爲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哈哈哈，我的好兒，真不愧是我金狼的兒！”

金狼大笑，“我早就說過，你是我最合適的接班人，如果你接替我的位置，你會做得比我更出，果然如此！”

“我永遠不會走你的路。”董裡裡說。

金狼還在笑，“裡裡，你不曾過顧淮一，也不曾過你兒。但是裡裡，我過你，我的兒，我真心你的，你能長今天這樣，爸爸很驕傲。”

“來吧，殺了我。”

金狼滿是污的臉上，是一個詭異的笑容。

董裡裡本下不了手，忽然跪了下來，“爸，我求你好不好？幫我把諾諾的詐彈拆除行嗎？求你了……我這些年都對不起諾諾……？”

“爸，我知道你當初把我改換份放在國的目的就是想讓我不沾染您的事兒，您也知道您做的事傷天害理，你儘可能地想要給我一個安穩平靜的環境，讓人像普通人一樣長大。您不想讓我攙和進來……可是我辜負了您的期。”

董裡裡哽咽道，“可是諾諾不會的，諾諾會長您最期的樣子，不會是毐販，也不會是警察，只會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正如您最希我長的樣子……爸，求你，求你，求你放過諾諾，好不好？”

金狼盯著董裡裡，聲音很低，也很平，“我以爲你不懂，原來你懂。”

“我懂，我都懂。”董裡裡哭道。

金狼盯著看，“既然你懂，爲什麼不能遂我所願？世界上缺你這麼一個警察嗎？我手上沾了毒，可我想讓你清清白白平平靜靜，可你非要當警察，非要……非要親手緝拿我……”

“爸，我……對不起，我沒能如您所願。爸你有那麼多機會殺我，可你沒有，你明知道我一直都在跟您做戲周旋，您明知道我是國際刑警組織的人，可您依舊沒有殺我……爸，我知道如果您要殺我，我早就死一百次了。”

“爸爸，爸爸……世界上誰都有權利指責您，除了我。這些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董裡裡泣不聲，“已經結束了，全都結束了，爸，我會陪你，無論是生是死，可是……您放過諾諾好不好？是您所期的我，也是……也是我所期的我，爸……”

……

廢棄廠房被團團包圍。

無數作戰人員進。

薄司擎、雲畫和顧淮一，全都進。

所有人都穿著防彈背心，悄無聲息地潛。

一層層搜索，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顧淮一手中拿著槍，可他卻在發抖。

雲畫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低聲道：“你放鬆點，你這樣，都不敢讓你再上去了！外圍那些都已經解決掉，金狼肯定就在這兒。”

“我必須去，我兒在金狼手裡，纔剛做完手，還沒離危險！”顧淮一一字一句地說，聲音中幾乎要沁出意。

“冷靜！”薄司擎聲音很沉，“別衝，應該就在上層。”

“你怎麼知道？”顧淮一問。

薄司擎眸漸深，卻沒有回答。

他們輕手輕腳地從樓梯口上去……

忽然，顧淮一的形頓住，整個人完全繃到極點。

所有人都低了形，放輕了呼吸。

“諾諾，怕死嗎？”

金狼蹲在顧一諾的跟前，手指扯著詐彈的線，“我把這線拉斷，詐彈就會bomb——炸。你就會碎骨，被炸沫……怕不怕？”

“不怕。”顧一諾笑。

金狼笑了，“好膽。那我要手了。三、二、一！”

“不要！”

就在金狼倒數到一的瞬間，顧淮一失控嚎一聲，“住手！”

金狼轉頭，看了過來。

看到顧淮一的時候，他的臉上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手上的作停頓了半秒，“顧淮一，親眼看著兒死在面前的滋味，好好品嚐吧——”

最後一個字說完，金狼的手就了。

他猛地去扯詐彈上的那線。

“不！”

雲畫失聲尖。看到了顧一諾，看到了董裡裡，還看到了滿頭鮮一不的談寧！

一旦詐彈炸，他們都會爲泥！

在同一時間，顧淮一的瞳孔驟然放大，他的槍口已經對準了金狼，扣下扳機。

“砰！”

“不要！”董裡裡撲向了金狼。

但，已經晚了。

顧淮一用他生平最準的一槍，集中了金狼的眉心。

子彈從金狼的眉心，穿他的大腦，從顱骨後方出。

金狼睜著眼睛，眼底的冷笑尚未散去，他整個人已經在一瞬間，死去。

“爸！”

董裡裡接住了向後倒去的金狼。

顧淮一、雲畫和薄司擎已經一擁而上。

“退後！”

董裡裡忽然嚎了一聲，“退後！都別過來！”

與此同時，薄司擎也一把抓住了衝的顧淮一和雲畫，強迫兩人停下，他的聲音很沉，“有詐彈，讓拆彈專家過來，其他人全部撤離！”

命令下達，被毫不猶豫地執行。

“帶……帶談小舅舅走。”顧一諾的聲音疲憊而嘶啞。

雲畫抖著，“諾諾，諾諾你怎麼樣？”

“談阿姨，我沒事的。”顧一諾勉強笑了一下。

顧淮一猛地甩開薄司擎的手，強勢地跑過去，蹲在顧一諾的跟前，抖著手想要去顧一諾，卻不敢。

詐彈上的倒計時，已經只有90秒了！

“快撤離，詐彈還有一分半鐘就要炸！”顧淮一沙啞著嗓子回頭吼了一聲。

有兩名警察飛快地過去，把已經昏迷的談寧擡走，又跟薄司擎請示。

“你們全部撤離！”

薄司擎毫不猶豫地說，又看向雲畫，“你也撤走！”

雲畫卻不肯。

顧淮一雙眼猩紅，直接打開了手機，視頻通話，“快給我找拆彈專家！詐彈還有一分鐘就炸了，快給我找人！”

他的手在不斷抖，視頻也在抖。

雲畫走過去，從他手中接過了手機，拿穩。

視頻對面的拆彈專家看了一下詐彈的線路，臉立刻就變了，“你們最好馬上撤離，這個詐彈不是常規詐彈，野路子，不難，但是不按規矩來，一分鐘本無法判斷怎麼拆除！你們必須馬上撤離，馬上撤離！”

“我撤你.媽！詐彈在我兒上！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