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萬籟看到周遭都是墓碑,瑟瑟發抖,“謝老師,你覺不覺得有點冷啊?”
謝靈涯:“我跟你說了晚上有點冷吧。”
“……”其實寧萬籟是覺得怪寒的,墓地氣太重了,但謝靈涯又特別正直地扯到了天氣上。
寧萬籟此時心里確實后悔了,當時怎麼就一腔熱要求來了,本來就慫的,真是被孫慶祥氣到了。
寧萬籟想著,把腦袋往謝靈涯肩膀上擱。
剛一放上去,就見施道長冷冷地看了過來,看得他一個激靈,剛想說有什麼不對嗎,就聽到一片寂靜中,一個細細的聲音在耳朵邊上響起。
“你在我上了。”
“我——”寧萬籟一下蹦了起來,一冷汗都下來了,手死死得捂著,就怕自己喊出聲來。
那聲音又細又冷,放在耳邊響起,寧萬籟眼淚飆出來,不住地對前面的墓鞠躬:“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謝靈涯被他嚇一跳,整個往旁邊一翻,栽施長懸懷里了。要不是施長懸接著,他大概就撲街了,這時黑線地道:“你嚇死我了。”
寧萬籟帶著哭腔,指著前面的墓道:“……嗚,他說我著他了。”
“你靠的是擋墻,怎麼可能到人家的墓。”謝靈涯指了指肩膀上的小木人,“那話,它說的。”
寧萬籟:“…………”
寧萬籟兩只眼睛幾乎凸出來,木人說話,那他媽比墓主人說話也沒好到哪里去,也很恐怖啊!!
謝靈涯還要說:“我不早跟你說了麼,我這木人是個耳報神,跟肚仙一樣會說話的。”
寧萬籟:“……”
他剛想說什麼,謝靈涯神一凜,“蹲下來,來了。”
寧萬籟趕蹲下來,只是不敢再靠近謝靈涯了——以后打死他,他也不要再靠近了!
謝靈涯從施長懸懷里慢慢爬起來,剛剛柳靈提醒了他,此時盯著下頭一看,果然沒多久,一行五六個人上山來了。
他們和謝靈涯肯定不同,是從正門走進來的,手里還拿著很多東西。
結冥婚最后一步,就是到合葬的墓地來,備上果酒,小幡等,舉辦儀式。那幾人手中,還有兩張椅子。
謝靈涯聽過寧萬籟轉述孫慶祥的形容,現在辨認出來他正是為首的中年男人,只見他們站在目前,擺放好祭品、座位和小幡,骨灰盒也放在兩張椅子上。
孫慶祥一頷首,“開始吧。”
旁邊一個人便拿出一把文書,開始誦讀,應該就是這場冥婚中的鬼人了。現在要讀奠文,招男雙方前來就坐。那兩面小幡就在座位后面,儀式中,如果夫妻相見,都很滿意,小幡就會飄起來。
鬼人念著奠文,孫慶祥卻是面無表地住了,四下一看,“不對,陳蔓怎麼沒來。”
鬼人遲疑道:“不會吧,我一個字沒念錯啊。”
孫慶祥眉頭鎖,“等會兒,我來算算陳蔓為什麼沒來。”
“不用算了,陳蔓不會來了。”謝靈涯從后頭站起來,緩緩說道。
黑暗中謝靈涯把那孫慶祥以外的幾人都給嚇一跳,“你誰啊?”
“啊蹲麻了……”謝靈涯嘀咕一聲,幸好施長懸站起來扶了他一把,他便道,“我們陳蔓所托,打擊你這種強娶鬼的不道德行為。”
孫慶祥發出一聲冷笑,“你算什麼東西。”
寧萬籟也爬起來,罵道:“你才不是東西,人渣,人家陳蔓不愿意嫁給你兒子你不知道麼?告訴你,我是給間當差的,我,我告你狀!”
“我兒子愿意就行了。”孫慶祥淡淡道,“不要怪我沒給你們機會,現在就離開,否則,就算你是生無常也沒用。”
他倒是一下聽出來了,寧萬籟是個走無常的。不過這又如何,幾個小年輕,都沒被他放在眼里。別說是生無常,就算是真冥差,也管不了他辦的這樁親。
寧萬籟看了謝靈涯一眼,只見謝靈涯對他肯定地一點頭,又盡量很有底氣地道:“廢話,把骨灰盒留下,你滾。”
孫慶祥抬眼掃了他一眼,冷笑數聲,不愿誤了吉時,也沒心和小輩糾纏,他出一個火紙折的牌位,一下點燃了,“生無常,那便看看活鬼王吧。”
火焰轉瞬吞噬火紙牌位,在黑暗中極為醒目,孫慶祥一拋,火紙牌位還未落到地時就都了灰燼,隨風打了個圈飄向東方。
墓園頓時風大作,寧萬籟不住抖了一下,“……謝老師,你待會兒好好和鬼王商量啊!”
謝靈涯點頭:“我盡量。”
……
墓園的植被吹得沙沙響,一陣風從東邊滾滾而來,落地而一抹巨大的黑影,渾散發的寒氣息,在場人如臨地獄。
“本王正在飲酒,何事擾我?”鬼王冷冷道。
孫慶祥拱手一禮,說道:“犬子今日冥婚,請鬼王來吃酒。順便和那個生無常說一說,他別管我家閑事了。”
孫慶祥眉宇間頗有得,十分這一刻震驚眾人的快意,如此一來,襯得上方的寧萬籟愈發顯得不安了。
鬼王一轉,紅紅的眼睛看向后方,“哪個不——”
他才說到一半,目落在施長懸上,又挪到旁邊的謝靈涯上。
鬼王迅速道:“打擾了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