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溪之的話像一記記千鈞重錘砸在心口，讓抑得不過氣來，只能地抱住手中的青瓷小甕。

“他爲了保住你的命，不惜讓嗜香的藥蠱侵，用自己的做你的續命之藥，他延續了你的生命，卻損耗了自己所剩無幾的生命，將死期……提前了十年。”

舉猛地擡起了頭。

儘管，早已經猜到了什麼，可是當確切的真相擺在面前，還是深深的爲之震，難以接。

“舉，我欠了他，你也欠了他。”

舉鼻尖發酸，眼眶不知不覺變得通紅：“你說，他在寺廟裡清修。”

仍在掙扎著，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接現實。

然而，衡溪之依舊自顧自地說著，一點一點，一個字一個字，擊碎最後的自欺欺人。

“他知道自己的時間所剩無幾，於是來找我，讓我回來接任衡家家主之位，掌管好衡家，他說爲人子，爲衡家的嫡系子弟，他愧對父親，愧對家族，要我幫他完他該做而未做之事，替他盡孝。”

隨後，他又看向舉。

“他只向我囑託了兩件事，一件即是將家族託付於我，另外一件，他說，他自知福薄，所以當初不敢將你留在他邊，日後他也不能再爲你做什麼了，所以，他要我盡我所能，在你需要之時幫助你。”

一滴淚從舉眼角悄然滾落，漣漣淚珠順著臉頰滴落在青瓷甕上。

“在我私心裡，我並不願意幫助你，我最尊敬的同胞兄長因你而喪命，但你卻並非是我的嫂嫂。我無法理解兄長這份毫無回報的付出，對你，我實則心存埋怨，若非是你，兄長也不會如此早逝。所以，在楚家主母找到我，要我幫助接近你時，我同意了。

“我對自己說，若是你落在斛律湛手中，就此再也回不來了，便當做是你去陪伴我的兄長。但若是你能夠憑藉自己的本事安然回來，那麼，我對你的怨懟就此一筆勾銷。我就當做是兄長他在天之靈仍然守護著你。從此以後，我會遵守對他的承諾，盡我所能幫助你。”

這就是爲什麼他方纔會出言相助的原因。

“與你相識這段時日，我也想清楚了，兄長眼極高，若是尋常子也不會得他的眼，他會癡心傾慕於你，並非沒有道理。既是他心甘願的選擇，我也無權干涉。”

衡溪之看向被舉捧在懷中的青瓷甕，眸暗淡。

“兄長叮囑我，在他故之後，將他的焚化，骨灰一半送祖墳，以全他爲衡氏子弟的孝道。另外一半，他要我在鶴山的山頂之上將之隨風散開。他說，他曾與你有過一個結廬之約，他要在鶴山等著你，化風中，無論你日後去何，他都可追隨相伴，完曾經與你的約定。與你的約定，他不想食言。”

衡溪之疑地問道：“結廬之約究竟是什麼？我當初問他，他卻不肯告訴我，說這是他與你之間的約定。”

眼淚，無聲地流著，不絕不休。

卷三：玄黃翻覆，鳴朝 第一千六百一十四章 紅如斯，難逃

衡溪之默默地看著舉的淚水不停地落下，一滴滴打在青瓷甕上。

他一直聽著舉與慕容灼如何分分合合，相互扶持，如何深款款，至死方休。所以他一直認爲舉是個自私的子，承著兄長的深呵護，卻涼薄得無於衷。

可是現在，看著這個叱吒風雲的子抱著兄長的骨灰，安靜無聲地流著淚，淚水不停地打在青花瓷上，他無法再說舉對兄長是自私涼薄的。

雖然他仍是看不清兄長與舉之間究竟是怎樣一種，他也不清楚這兩個人一直以來是如何相的，但他看得出來，此刻舉是真的傷心，在爲兄長的心而心痛。

舉一邊流著淚，一邊用袖拭著落在青瓷甕上的淚水。

“我與瀾之的結廬之約……我們曾經約定過，待到一切安定，風平浪靜，海晏河清時，我們便結伴同行，一起踏遍山水，他說，每行到一，他便要親手結一座草廬，遮風擋雨。那時我還打趣他，堂堂世家公子，豈會結草廬？”

說著，笑著，淚水卻越發洶涌。

衡溪之不爲之惻然，原來，他們曾有著這樣的約定。

兄長，你可看見了，你傾盡命鍾的子，在爲你落淚啊！也許，你此生雖短暫，有這一刻，對你而言，此生也是值得了。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外傳來修的聲音。

“阿舉，有要事要與你商量。”

修的聲音聽起來的確很著急。

舉垂眸看著青瓷甕，擡袖乾了臉上的淚痕，只是眼眶通紅，任誰看了都知道哭過。

“十三郎，多謝你，告辭！”

舉轉便要下車，衡溪之突然將住，從暗櫃中取出一盒傅，在舉臉上稍加修飾。

“我想，你不會願意讓人看到你哭過。”

“謝謝。”

衡溪之看著垂落的車簾在空中搖搖擺擺，方纔他給舉搽時，舉出神地著他的形，卻在他眼前揮之不去。

他想，大概曾經兄長與舉也有過這樣的形發生，所以舉方纔看的其實是兄長吧！

舉，有紅如斯，兄長那般驚才絕豔的人都逃不過，試問世間又有幾個男兒能無於衷？

修看到舉下來，第一眼就發現的眼睛有些發紅。

“阿舉，你……”

哭過了？

“可是那衡溪之欺負你？我……”

儒雅溫和如修，卻也見不得妹妹被人欺負，作勢便要往人家馬車上衝。

舉拉住了他：“七哥，我只是蟲子迷了眼，有些疼。”

將青瓷甕小心護在寬袖下，一邊向桑梧他們所在的方向走去，一邊問道：“發生了何事？”

“桑梧說，方纔有人來報，我們好不容易纔查訪到的一個證人，死了。”

舉問道：“什麼證人？”

桑梧等人焦急地迎了上來，桑梧低聲道：“之前不是有一個一度春風的紅牌攜雨一口咬定是九郎殺了忠肅王府世子嗎？”

舉點點頭：“此事我記得。”

（晚安，我得睡覺了！寫今晚這兩章，流淚流得我口一氣堵得難，本來臉還過敏了，眼淚刺得臉還疼，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