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聖旨送至家，所有滯留於此的旁系分支終於得以離開華陵，返回各地。

恆和修親自送族人出城。

“方纔收到消息，九郎已經與臨縣商隊會和了，若不出意外，很快便可抵達北燕。”修悄聲對恆說道。

戰事將起，凌必須趕回北燕，但他與其他族人不同，蕭鸞未必會輕易讓他離開，只好一大早扮作分支僕人混出了城。

恆道：“按照叔父的說法，新君是要利用我們世家的力量對抗西秦軍隊，防止我們的勢力留在北面與北燕裡應外合，將楚闊的軍隊調往北面，也是爲了防止北燕軍隊趁此機會南下。”

修不得不讚嘆：“新君知道士族絕對不會引狼室，所以便利用我們爲他流，既可轉移我們的力量，讓我們無暇在華陵生事，又可以讓我們與西秦兩敗俱傷，同時，他讓楚闊防止北燕趁機南下，楚家與我們家的仇怨不可能化解，因此，楚家也不可能與北燕勾結背叛他。新君這一計，可謂一舉數得，確實高明。”

“是啊！只一個計策，便能化解四面臨敵的困局，確實令人欽佩。如此一人，若真讓他掌握了一切，那我等這些人只怕都要首異。”

接下來，就看哪一方更勝一籌了。

……

半個月裡，蕭鸞每日愁眉深鎖，輾轉反側，眼下黑影更重，眉心的壑也更深了。

期間，舉只見過他一回，發現他兩鬢的銀添了許多，他不過才二十多歲，竟然已有未老先衰之相。

這日，昭明殿。

蕭鸞獨自一人坐在案後，目渾濁，面前奏章一片凌。

他從頭到尾想了一遍又一遍，想不明白究竟是從何時開始，他苦心孤詣，忍辱籌謀多年的一切，都如大江流水一般悄然流失，不再他控制。

他怎麼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陛下，邊關急報！”

蕭鸞似乎習以爲常，看也不看來人一眼，只淡漠地吐出一個字：“說。”

“馮將軍率領北五州大軍與家三萬府兵即將抵達青州時，青州已被西秦軍隊攻佔，西秦攻勢兇猛，馮將軍初到西關，一時不明況難以應對，又連失兩城。”

馮將軍，便是被家提拔的刺史馮嶠。

蕭鸞聞言，猛地睜大雙眼。

“你說什麼？馮嶠，朕要他何用？”

傳報之人聽到他的怒吼聲，嚇得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擡。

蕭鸞憤怒歸憤怒，但他很清楚，縱然宇文擎狡詐，但馮嶠也絕非無能之輩，怎麼可能會搞不清楚狀況，連失三城？

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原因便是，馮嶠是故意退避，更甚者，宇文擎此來本就是與人外勾結。

蕭鸞頭疼裂，雙目赤紅，充滿了。

他嚯地站起便要往外走：“來人，擺駕和鳴宮！”

他要去和鳴宮，他要去見舉，他要問一問，這些人到底想要幹什麼？！

可是他疾步從高邁下時，猛地僵住了。

爲何沒有人答他的話？

爲何這宮殿裡無人？

常忠呢？

衛奔呢？

（晚安吧）

卷四：龍興舉，盛世風骨 第一千七百零二章 詔傳位，新君蕭昱

“來人！來人！”

蕭鸞威嚴震喝，聲音在大殿迴響，愈發顯得偌大的宮殿空曠寂寥。

一刻，兩刻……

無人應答。

他眉心深斂，雙腳死死膠著在地面上，不讓自己踉蹌摔倒。

整肅有力的腳步聲從殿外傳來，軍們手持兵刃蜂擁而，將昭明殿外都圍攏起來，衛奔一戎裝，猶如天神巍峨矗立在宮殿門口。

“衛奔？”

衛奔爲軍統領，一向於中立，從不涉足黨爭權謀，只忠於帝王。

正因如此，蕭鸞看到衛奔，一時間竟有些反應不過來。

衛奔沉默不語，讓到一邊，這時，瑾率領百而來，常忠也跟隨在他後，手中捧著一個托盤，明黃綢蓋在上面，看不到裡面放了什麼。

蕭鸞看著衆人齊行而，漸漸的由最初的震驚轉爲沉靜。

如若他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那他便真是愚不可及了。

可縱然如此，他還是君王，不能失去應有的風範。

蕭鸞無聲地冷笑了一下，轉，步伐穩健地登上高位，安穩坐定。

“諸卿此來，意何爲啊？”

瑾聲音沉穩，擲地有聲道：“蕭鸞狼子野心，弒父篡位，殘害忠臣，其罪不可恕。今日我等便是要剷除逆賊暴君，以正大晉朝綱，以告先皇在天之靈。”

“呵，無憑無據，如何證明先皇是朕所弒？先皇分明是被刺客所殺，如今看來，極有可能便是你們所爲。爾等士族，是終於按耐不住野心，想要仗勢謀反了嗎？”

瑾側，恭敬道：“先皇詔與傳國玉璽在此！”

常忠捧著托盤上前，衛奔接過，常忠將明黃綢揭開，托盤上赫然是一卷聖旨，以及一方蟠龍璽。

常忠展開聖旨，衆臣與外軍齊跪，唯獨高位上的蕭鸞安坐如山。

“朕即位三十有一年矣，雖不敢自稱德比先聖，然亦民有所安，君臣善睦。若言此生之失，唯有一憾，即未能爲嫡長子昭正份。今特昭告於天下，經朕查覈，北燕長陵王慕容曜天，即爲朕流落多年之嫡長子，蕭昱。皇長子蕭昱，人品貴重，甚肖朕躬，堅剛不可奪其志，巨不能其心，必能克承大統，繼朕登基，即皇帝位。諸皇子當戮力同心，共戴新君。衆臣工當悉心輔弼，同扶社稷。皇四子睿王蕭鸞，居心叵測，狼子野心，新君可秉承朕意，誅之！”

隨著聲音落地，一人姿拔頎秀，如流風迴雪、颯颯風姿，緩緩步大殿，滿灼灼風華、王者貴氣，彷彿瞬間將整個昭明殿燃亮。

滿地朝臣驚訝地仰著慕容灼。

慕容灼便是嫡長子蕭昱，這件事縱然是已經決定支持慕容灼的人，也不過極數人知道而已，此刻聽到常忠宣讀出詔容，俱是心頭大駭。

此事，簡直匪夷所思！

先皇后所出的嫡長子蕭昱，不是早就已經在變故中早夭了嗎？怎麼會突然就變了慕容灼？

常忠收起聖旨，對蕭鸞道：“睿王當日毒鴆先皇，奴才親眼目睹，睿王自以爲謀得逞，殊不知先皇聖明，早有預料，一早便已擬好傳位詔書，並將璽一併託於常忠。雖爲先皇之命，但奴才當日眼見先皇被害，卻未能救駕，如今奴才已完先皇命，願請新君準許奴才爲先皇守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