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墨非白眼睛都綠了，一手拿著折扇幾砸向白宋，可偏偏爺爺在上麵坐著，自己不敢稍失分寸。

“爺爺，這廝分明就是個投機取巧的寒門賤民，您如何能跟此等貨平輩論？他配嗎？”

墨老冷笑一聲：“一口一個寒門賤民！墨非白，事到如今你不會還當自己是世家的公子哥吧？墨家落得如此田地，到底是拜誰所賜？”

“爺爺，這些孫兒都知道，但這廝分明就是個騙子，也不知如何騙得了爺爺的好！”

“老夫識人，需你這小子來教？白老弟，心寬廣，心境淡然，拿得起，放得下，必是有學之人。”

“他？有學？”墨非白不屑一笑，“三緣酒家門前一副對聯都解釋不通，還談什麽學識？一個寒門士子，又能有什麽學識？”

“嗬嗬......”

側傳來一聲嗤笑。

墨非白見白宋如此，心中大不爽：“你笑什麽？”

“我笑有些人無點墨卻自詡風流，拿著隻言片語的胡話戲弄戲弄小姑娘倒還可以，倘若真正遇到有學之人，隻怕是會丟了墨家的麵。”

“你有什麽話就直說，休要拐彎抹角！”

“看在你是晚輩，白伯伯就給你講解一二，那三緣酒家的對子本就是胡拚湊的東西，妄你自稱遊曆天下，卻不知那對子就是用於寺廟後院山門上的迎送詩句。那是告訴那些還俗的和尚與佛門緣分已盡的緣盡詩。”

白宋言之鑿鑿，讓墨非白一愣。

上座的墨老忽然也來了興致，專心一問：“哦？到底是何對子？老夫倒也沒怎麽注意。”

墨非白念道：“緣來緣去緣友至，緣長緣短緣長青。橫批緣進。緣來緣去，二緣相抵，緣長緣短，二緣相怵。此對本意緣友至，緣長青，有緣乃進。與三緣隻名相符，爺爺，我此解有何不妥？哪裏不對？”

屋正說話，屋外那帶鬥笠的墨家小姐卻也悄然行來。

這姑娘腳步輕盈，沒有毫靜，宛如一陣輕風，誰都不知的存在。

現今不過得知爺爺回來，特意出來請安，隻是從三叔口中得知那日在酒樓遇見的登徒子來了家中。

姑娘帶著幾分疑，幾分好奇到了門前，正巧聽見三人在屋中爭論，下意識停下步子，站在了門後。

這姑娘段極佳，行步之間盡顯婀娜，斷是個大大的人兒。

當日在酒樓帶著鬥笠蒙著臉倒也罷了，如今在家中，卻還帶著那鬥笠，便顯得稍顯奇怪。

也不知這鬥笠下究竟藏著何等驚世駭俗的麵容？

白宋未曾注意門邊著一可人兒，隻是冷笑看著墨非白。

“這對子橫批都錯了，寓意自然就不對了。白賢侄能生生將一副錯的對子解釋得如此合合理，倒也是令人刮目相看！”

“錯了？”墨非白不解。

墨老追問：“那橫批究竟是什麽？”

“橫批非‘緣進’而是‘緣盡’，緣分已盡。緣來緣去緣友至，緣長緣短緣長青，實作為，緣來緣去願友至，緣長緣短願長青，不過是題作者為追求字句意境，取諧音改作‘緣’。看似有緣，實則無緣。所謂緣來緣去，緣長緣短，不過是世人對緣分的捕風捉影，真正能改變心的是心中所‘願’。

廟裏的和尚太多了，也有住不下的時候。有些的和尚不得不還俗，離開寺廟。這首緣盡詩乃告訴那些還俗的小和尚，他們跟佛門的緣分已盡，但隻要心中‘所願’尚存，一樣可以以‘友人’之姿還願，願寺寺外之人皆可長青。”

“妙啊......”墨老凝神沉思，咂吧咂吧，低聲自語，“隻一字之差，對子的味道就變了。緣進倒是遠不如緣盡切，短短幾字之間，居然藏著如此妙意，若不深思，常人不可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