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酌的目在屋中淡淡地掃了一圈，才又收了回來，臉上沒有多餘的神，只轉吩咐著輕墨道：“去將柳葉過來吧。”

瑾側妃卻已經開了口：“此事這麼一鬧，那兇手定然早已做了防備，必然抵死不認的。既然如今大夫都已經查出了那藥是什麼藥了，不妨先命人去清風院搜一搜，看看有沒有那藥。府中素來戒備森嚴，進府中的東西，定然也會留下蛛馬跡的……”

葉清酌聞言，輕笑了一聲，那笑卻是讓屋中衆人都寒直豎：“瑾側妃這樣清楚，到好似是瑾側妃一手安排的一樣。”

瑾側妃聞言，頓時變了臉，正要反駁，卻被葉清酌截去了話頭。

“既然瑾側妃都這樣說了，那按著瑾側妃說的去做就是了。要派人去清風院搜查，便去搜查就是，要查那藥的來，儘管查就是。”

瑾側妃被葉清酌這麼一揶，表像是吞下了一隻蛾子一樣，咬著脣目森冷地朝著葉清酌看了過來。

葉清酌卻似乎渾然未覺，徑直走到一旁的空位上坐了下來，神淡然，倒好似全然沒有擔憂。

蘇婉兮在葉清酌的後站定，心中卻有些忐忑難安。

此事涉及到了柳葉。

若是別人，蘇婉兮斷然不會有毫擔憂，可是那個人偏偏是柳葉。

別人不知，卻是十分明白。柳葉曾經對葉清然有多執著，柳葉年歲小，葉清然只怕是遇見的第一個令心的男子。

無論柳葉表現得有多麼灑，無論對葉清然那些七八糟的事有多麼失，心中一時半會兒只怕對葉清然也是放不下的。

自打三公子和二夫人的事被揭之後，柳葉倒是沒有再記錄下清風院中衆人的事了。

只是如今葉清然被解除了足，也不知是不是與柳葉接過。

蘇婉兮微微蹙了蹙眉，葉清酌說，一手策劃了此事的人，十有八九是葉清然。若是葉清然尋了柳葉，讓幫忙做這樣的事，以柳葉對葉清然的，未必會拒絕。

蘇婉兮的忐忑一直持續到柳葉被帶了過來。

柳葉的神似乎也帶著幾分惴惴不安，目小心翼翼地在屋中掃了一圈，咬著牙跪了下來：“奴婢見過楚王爺、見過楚王妃，見過各位主子。”

瑾側妃冷笑了一聲：“今日一早，你去廚房做什麼了？”

柳葉的子微微了，那一，蘇婉兮看的分明，心極快地墜了下去。

“奴婢……是清風院廚房裡的邱嬤嬤讓奴婢去廚房裡面取菜的。”柳葉低聲應著。

“那你可過給小公子喝的羊？”瑾側妃不依不饒地追問著。

柳葉咬了咬脣，低聲應著：“奴婢不知那是給小公子喝的羊，打開來看了看。後來聽楊嬤嬤說了，楊嬤嬤說小公子大抵喝不了那麼多，讓奴婢稍等片刻，將剩下的待會清風院。”

“只是看了看？”瑾側妃冷笑了一聲。

柳葉似乎有些慌，連忙道：“是啊，奴婢就看了看，並未做其它事。”

話音剛落，就有侍衛匆

匆忙忙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個極小的紙包：“王爺，這是從柳葉的屋中搜出來的，藏在桌子上的花瓶裡面。方纔給大夫瞧了，大夫說，放在小公子的羊之中的藥，就是這個。”

蘇婉兮一愣，眼中染上了幾分難以置信，定定地向柳葉。

旁人不知道，卻是清楚的。柳葉此前記錄清風院衆人言行舉止的冊子，也是放在桌子上的花瓶裡面的。

似乎格外喜歡將東西放在裡面。

難道，那藥果真是放的？

柳葉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急急忙忙地道：“不是，這東西不是奴婢的。”

“不是你的？”瑾側妃冷笑了一聲：“不是你的又怎麼會在你的屋中搜出來，清風院的下人還真是有意思，證都有了，卻還是抵死不認。來人，拉下去打，打到認罪爲止。”

“瑾側妃是準備屈打招？”一直沒有開口的葉清酌突然擡起了眼來，定定地著瑾側妃。

瑾側妃聞言，臉一白，卻又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可憐那麼小的孩子，就要遭這樣的罪，王爺，你可千萬要爲他做主啊……”

哭著，又轉過了頭來：“這證都已經找出來了，世子爺卻不讓審問這丫鬟，莫非是在害怕什麼？是害怕這丫鬟招認出世子爺來嗎？”

“胡言語些什麼？”卻是楚王妃厲聲斥道。

瑾側妃拿著繡帕了眼角的淚水：“王妃倒是維護著自個兒的孩子，可是我那孫子不過剛剛幾天大小，就被人這樣毒害……”

楚王似也有些厭煩，揮了揮手道：“將這丫鬟帶下去好生審問吧。”

柳葉的臉慘白著，被侍衛拖了下去。

“奴婢冤枉啊，奴婢冤枉……”柳葉裡不停喊著冤，目卻若有若無地朝著葉清然去。

蘇婉兮張了張，卻沒有發出毫的聲音，在這裡，還不到來開口。

蘇婉兮悄悄朝著葉清然看了過去，卻見他靜靜地站在一旁，不辨喜怒，倒似乎這屋中的這些鬧劇，俱是與他無關一樣。

蘇婉兮只覺著心中劃過一抹冷意，興許，對葉清然來說，柳葉不過是一顆無足輕重的棋子罷了。

他此番利用柳葉，不過是想要將這髒水往葉清酌上潑，現如今目的達到了，那柳葉這顆棋子，自然是沒有了存在的必要，已經爲了一顆棄子。

柳葉知曉他不的，指不定他心中還暗自希著，柳葉就這麼死了最好。

這樣死了，就不會有人知道，他做過什麼樣的齷齪事了。

外面有板子落在人上的悶響聲響了起來，隨後就是柳葉的痛呼聲。

蘇婉兮攏在袖中的手暗自握，自打到了清風院，與柳葉的關係一直不錯。

柳葉是個自來的子，即便最開始柳葉接近的目的不純，可是對柳葉，卻仍舊是實實在在當朋友看的。

可如今，卻只能聽著的痛呼聲，沒有任何的法子。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說，我說就是了……”柳葉的喊聲清晰地傳了屋中衆人的耳

中，蘇婉兮心中猛地咯噔一下，緩緩閉了閉眼。

忘了，葉清然既然要利用柳葉來將髒水潑到葉清酌上，又怎會這樣就結束了。

接下來，柳葉多半是要指認葉清酌的，指認葉清酌讓去下毒，毒害那個孩子。這樣一來，人證證俱全，才能定下葉清酌的罪。

“帶進來。”楚王的聲音清冷。

不多時，柳葉便被侍衛擡進了屋中，猛地扔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因著方纔吃了一頓板子，如今又被這麼一摔，柳葉的臉上冷汗涔涔，連脣都泛著白。

“說，是不是你下的毒？是誰指使你這樣做的？你那藥又是怎麼來的？”楚王目冷冷地地落在柳葉上。

柳葉咬了咬脣，輕聲道：“是，是奴婢下的毒。”

許是因著背後的傷口太痛的緣故，柳葉蹙了蹙眉，才又忍著痛接著道：“奴婢在昨天就聽聞了小公子自打生下來之後，子極弱，不吃孃的，因而趙側妃娘娘派人專程尋了羊來，羊今日一早會送進府。”

“奴婢得了消息，就去找了府中採買的下人，讓給抓些毒藥來，說我那屋中近來總是有老鼠跑來跑去的，擾的人無法安寧，讓想法子給我帶些老鼠藥回來。我時常讓採買的下人幫忙帶些吃的用的，他們也沒有懷疑，今日一早就將藥給我帶了過來。”

柳葉咳了一聲，聲音愈發虛弱了幾分：“今日早上，奴婢就打著拿菜的幌子去了廚房，在去之前，在指甲上和裳上都弄了一些藥。到廚房之後，藉著查看羊的機會，將藥抖落在了那裝著羊的罐子裡。”

“爲了掩人耳目，奴婢又向楊嬤嬤討要了一些羊來帶回了清風院。那老鼠藥其實奴婢此前試過，藥不算強，對孩子興許致命，可是對大人來說，量的話，便並無什麼大礙。因而，爲了掩蓋奴婢在那羊之中了手腳的事實，奴婢便拉著阿一起喝了一些。”

柳葉又咳了半晌：“本來還應當在剩下的羊裡面放些解藥的，可是奴婢一時疏忽，給忘了。”

蘇婉兮聽著柳葉的話，微微咬了咬脣，將頭側到了一旁，有些不忍。

柳葉怕是已經被葉清然迷了心竅了，這樣的事，怎麼能做？

且這樣一招認，只怕也活不了了。即便一口咬定是葉清酌指使，可是下毒的罪名已然立，斷然不會輕饒了去。

“果然是你做的！”瑾側妃猛地站起了來，擡腳就朝著柳葉踹了過去：“你個心思歹毒的死丫鬟，說，究竟是誰指使你這樣做的？”

柳葉擡起眼來，目定定地向瑾側妃，又轉向了一旁的葉清酌，最後卻是低下頭輕笑了一聲：“是誰指使奴婢這樣做的？”

頓了良久，柳葉眼中卻突然落下了淚來：“瑾側妃難道不知道是誰指使奴婢這樣做的嗎？”

瑾側妃似乎沒有料到柳葉會這樣問，微微一愣：“是不是世子爺？”

柳葉哈哈笑了起來：“世子爺？怎麼會是世子爺？指使我的人，分明就是瑾側妃和三公子啊……瑾側妃怎麼會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