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三個銅板

“劉兄，這渾羊歿忽是天下難得極品的味，我想，你一定沒品嚐吧。”鄭玉一臉“絡”地對劉遠說。

這話說得，誅心啊，自那下人架柴燒火起，有點眼的人都看得出劉遠那是一臉好奇的樣子，特別是聽到那名字後，滿臉的疑，哪裡像“沒品嚐”的樣子啊。

有的人，總是喜歡踩著別人以彰顯自己的高明，這個鄭玉，傷疤未好就忘了痛，還暗中嘲諷起劉遠來，不是他小看劉遠，主要是這渾羊歿忽做法很奢侈，工序很複雜、配料很細，特別是火候要掌據得分毫不差，非大廚不能勝任，一個廚子不知要拿多隻羊練手，才能完的做出這道茶，也只有在王公大臣、名門族才能承擔得起這種花銷。

劉遠只是一個剛剛商爲士的小人，哪裡品嚐過這種味的。

“不怕鄭爺見笑，劉某孤陋寡聞，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味，估計也不是什麼人能吃得起的，像一些窮人、欠債的人就吃不起。”劉遠笑了笑說：“我還是沾了尚書大人的、託崔老夫人的福，這纔有幸嘗一下這道食，在這裡，謝尚書大人還有老夫人的厚了。”

劉遠的話，一語雙關，說什麼欠債的人吃不起，鄭玉一聽，馬上聽出劉遠暗指的是自己，一下子面都有點變了，自己有二萬多的借據在劉遠的手裡，白紙黑字。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就是打到皇帝老子哪裡，也是判自己輸，到時還不上，坐牢、流放、爲奴什麼的，全憑債主的意思，惹不起啊。

都怪自己一時得意，差點誤了大事，鄭玉聞言。給劉遠投了一個求饒的目，然後低頭不言了。

“呵呵，老夫解釋給你聽吧。”劉遠沒有不懂裝懂，那坦誠的態度，反而讓崔敬欣賞，難得耐心向他解釋：

“渾羊歿忽是一道名菜，就是把羊腹掏空，然後據賓客的人數，把洗刷乾淨、伴了調料的鵝填羊腹之中。再仔細合，最後開始烤羊。不過羊腹不大，至多隻能放三隻鵝，待到烤之後，取出鵝，因爲羊的華己盡，把它棄掉，僅食鵝即可。”

什麼？

用一整隻羊，就是爲了烤鵝？烤完後，還要把整隻羊丟掉？怎麼給人一隻買櫝還珠的覺。這年頭，羊作爲達貴人、上流士族最喜歡的類，價錢可不便宜啊，普通的老百姓也就逢年過節才捨得割點羊回去，平常只捨得購買一些便宜豬，可是這上流社會，輒整隻棄掉。還真是奢侈。

“聽起來肯定很味，不過有點奢侈了。”劉遠忍不住說道。

崔敬笑著說：“倒也不浪費，這棄羊可以賞賜給下人。”

得，劉遠搖頭想道。發明這道菜的，多半是那些下人，到時主人吃鵝，他用羊。

“好了，好了，這菜都涼了，邊吃邊聊吧。”崔老太太看到這對未來的翁婿這麼好聊，也在一旁笑著說。

老太太是老了，但是眼睛還很好，人也不糊塗，和鄭家那個鄭玉一比，劉遠的品好上不止一籌。

“是，是，母親大人教訓的是，今兒這麼高興，要不，來點酒？”崔敬對老母親很是尊敬，言聽計從。

“也好，那就來點葡萄酒吧，這酒甜甜的，好喝。”崔老太太笑著說。

崔敬連忙讓人拿出珍藏的葡萄酒，讓待給劉遠和鄭玉也倒了，又是一番複雜推讓禮儀，酒過三巡後，劉遠終於可以拿起筷子品嚐這上流士族人家的家宴了。

一個字：贊！

這些食，要麼鮮、要麼甘甜、要麼爽脆，香味俱全，味道、火候都是一流，就憑這一手，天府樓掌勺的大師傅給這他打下手，也不一定配，這名門世族的，果然勝人一籌。

都是食五穀雜糧，一樣要吃喝拉撒，但是他們住得好一點，吃得好一點，穿是好一點，名氣大一點，下人更優秀一點........就這一點一點加起來，就形了士族在普通人巨大的差距，劉遠現在一臉的羨慕了。

雖說自己的小日子過得不錯，但和這崔府的主子比起來，距離還很遠啊。

酒過三巡，味過五番，中間說說點趣事，講點笑話，不知不覺，小半個時辰己過，連那渾羊歿忽都散發著陣陣人的香了，費盡心思，把崔敬和崔老太太哄得很開心的鄭玉到時機到了，把酒杯輕輕一放，一臉真誠地說：“崔叔叔，小侄有一個不自之請，還想請崔叔叔全。”

崔敬笑容稍稍一收，也不馬上答應，有點謹慎地說：“賢侄但說無妨。”

鄭玉一臉恭敬地說：“夢瑤妹妹秀外慧中，賢良淑德，小侄對一見傾心，雖說上次叔叔拒絕了，奉父親大人之命，小侄厚著臉皮，再次懇求叔叔全，這樣一來，滎鄭氏和清河崔氏就是親上加親，守護相了。”

這話一出，剛纔還歡聲笑語的首席，一下子變得有點寂靜了下來，崔敬母子、劉遠三人面面相覷，不知說些什麼好了。

提親不是不行，而是在今天，崔敬和崔老太太，己經替崔夢瑤與劉遠換了庚，連日子都選好，所需品，現在己暗中準備，連送請的快樂馬，也在行進當中，現在還提親？

黃花菜都涼了。

一旁劉遠不爽了，聽他說，崔敬己經拒絕了，拒絕了就不要再來嘛，這麼厚臉皮，nnd的，劉遠好不容易不介意“買大送小”，都等著做新郎了，沒想到一下子來了一個名門世家的勁敵，自己己經把他坑得翻不了。別說錢錠，劉遠相信，丫的連碎銀都沒一塊了，就這樣，無分文的，還敢提親？

“賢侄，你也知道，我只有一個兒，平日待如珠如寶，婚姻這件事。我還和聽聽的意見，你的誠心我知道了，等有時間，我和小瑤通後，再給你一個答覆，你看此事可好？”崔敬想了一下，最後還是準備拖過去。

就怕鄭玉這個傢伙腦子發熱的，一再尋問底，讓他知道自己瑤兒“未婚先孕”。不崔氏一族丟了名聲，連自己的兒這輩子也難擡得起頭做人了。

“崔叔叔。我”

崔敬打斷他的話說：“好了，今晚這麼多人，我很高興，今晚只談風月，休要談俗事，以免壞了雅興。”

“對對對，難得這麼高興，尚書大人說得說，今晚只談風月。不談那些俗事。”劉遠連忙在一旁幫腔道。

“老夫人，三老爺，渾羊歿忽己經烤好，隨時都可以破肚取鵝了。”一個廚師模樣上前請示道。

這作也真夠快的。

崔敬正找個臺階下，聞言暗喜道：“嗯，不錯，那就取出來用吧。給鄭爺和劉公子先品嚐一下。”

“是，三老爺。”

劉遠看到，那廚子拿了一把牛耳尖刀，很練地把補住羊肚子的線挑開。然後把一探，輕輕一拉，二隻把鵝就啪啪的兩聲掉到托盤之上，可是這還沒完，那廚子換了一把薄薄的起刀，開始練地切起來，只見他的作很快，輕輕一割，出一小片，然後二手指挾住，再用刀輕輕一割，一塊兩指大、厚薄的均勻的片就割好，然後輕輕放在一旁另一個緻的小碟上。

作真是又快又好，那別是那刀功，真是讓人稱道。

一旁的劉遠看得有點呆住了，自己也沒有想到，原來這渾羊歿忽是這樣吃的。

那廚子的作很快，很快就把鵝切一片片，放在兩個小碟子，大約每個碟子切了二三十片，配上醬料，就讓一旁的侍先給劉遠、鄭玉先送去。

“劉公子，請慢用。”一個侍把切薄片的渾羊歿忽還有小碟裝的醬料放在劉遠的面前，小聲地說道。

“小遠，嚐嚐我們這裡姚師傅的手藝。”崔老太太笑著說。

劉遠連忙應道：“是，老太太。”

輕輕挾起一片切得薄薄的鵝，扔到裡，輕輕嚼二下，劉遠眼中出現了驚訝之：鮮極了，羊的鮮味道已經滲到鵝裡，兩者的味道好像發生奇妙的化學反應一樣，形了一種奇特的味道，口味獨特，只是吃了一口，那那種鮮，好像停留在舌尖了。

“好，實在太好了。”劉遠忍不住大聲讚歎了起來。

這絕對不是拍馬屁，的確是一等一的味，能做出這樣的味，別說一隻羊，就是十隻羊，劉遠認爲都是值得的。

一旁的的鄭玉也讚不絕口：“味，味啊，和去年相比，姚師傅的手藝又有益進了，不錯，不錯。”

劉遠剛想吃第二片時，突然發現，那婢還端著盤子俏生生站在自己的前面，眼睛好像若有所期待一樣，劉遠突然會意，差點忘了：聽崔刺史說過，如果到別人家作客，要是有新菜出品或大菜讓自己先嚐的，如果做得好，那得賞賜，以示謝和鼓勵，彰顯自己的風度。

這道得很呦口的大菜，什麼渾羊歿忽的，主人家都還沒有嘗，就先拿給自己嘗，自己都大讚味了，不表示一下怎麼行？

劉遠也不小氣，隨手出一錠十兩的銀子放在托盤上，笑著說：“這道菜真采，該賞。”

“謝謝劉公子。”那婢一看到那錠十兩的銀子，眼睛都放了，平常的客人，賞個二三兩，那己經很不錯了，沒想到劉遠一出手就是十兩，簡直就是喜出外，連忙謝道，要知道，這定銀子，也是有自己的一份的。

一時間，在場的人，特別是下人，一個個都把目放在滎鄭氏的鄭玉爺上，劉遠是一個普通的士子，也賞了十兩銀子，那位鄭爺，貴爲名門子弟，總不能小氣吧，站在鄭玉面前的那個婢，也一臉期待地看著眼前的名門爺。

一看到劉遠那錠重達十兩的銀錠，鄭玉面變了變，再看到眼前那個婢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己，隨手往腰間一，沒想到就是這麼一，臉一下子變了：空空如也，這纔想起，吃飯前劉遠豪賭，輸了最後一塊碎銀，還欠了二萬多兩的債務.......

衆人看到，滎鄭家的爺在上左右，好像找什麼值錢的東西一般，還以鄭爺要打賞什麼重寶呢，沒想到，這鄭爺在上索了好一會，連那等賞的侍也也目也越爲炙熱，把手裡的托盤遞得更近一些，拿得更穩妥一此。

然而，在衆目睽睽之下，“噹噹”的三聲，這位出名門世家的爺，竟然在那托盤裡扔了三個銅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