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宮門，知若一行目不斜視地跟著小桂子往前走，腳下步履匆匆，但步態仍然不失輕和穩，全無急之態。包括號稱紈绔之首的潘家銘和兩個八九歲的小姑娘在，都是一派從容，顯見良好的教養。

三皇子？果然是貌似敦厚純孝！知若心中冷哼一聲，一個眼底充滿算計的人，裝老實的時候其實應該把腦袋低下才好些。想起梁大山對三皇子的評價：一心藏拙，然，本確實不聰明。

三皇子乃瑾妃所出，外家不顯，親娘也不是多得寵，自更是沒有什麼突出的地方，總上可以用兩個字概括：平平。

在皇家，平平是幸或者不幸，端看此人是否有野心了。有野心者平平，下場多是悲慘的，只能怨老天不公。沒有野心的皇子平平，倒是一種幸運，至不會為競爭上位者的眼中釘。人家上位后，為顯示仁厚寬和，還會對這樣的兄弟格外優待，只要安分守己，一輩子富貴榮華是不愁的。

就是不知道，剛才那位三皇子究竟是屬于哪種人？不過，只要他不是玉先生背后那位，知若是沒有興趣管他真蠢假蠢了。

腦袋里沒得空閑，走起路來也沒覺多遠，剛聽到小桂子的提醒“到了”，耳邊就傳來尖利的聲音：“銘世子爺到！靈雅郡主到！蕭榜眼到！尹家爺到！尹家姑娘到！”

知若抬眼看了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撤到大殿門邊站好的小桂子，又朝潘家銘看去，不知道是不是要直接進殿還是候著。

潘家銘還沒開口，就見一個四十歲左右、手拿浮塵的公公從殿里走出來，對潘家銘道：“皇上和娘娘要先單獨召見尹大姑娘，請世子爺帶著其他幾位在偏殿坐坐。”

潘家銘：“……是，”皇上做事，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不過，看皇上前幾日對明澤明輝的態度，還有大福子的神，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何況皇后姑母也在，姑母向來就不相信尹詔和芊昕郡主會背叛皇上，小靈兒遇刺被救之后，姑母更是對尹家姐弟極有好。

知若倒是沒有多驚訝，現在是尹家的當家人，弟弟妹妹都還沒有年，皇上要說什麼，肯定是同說的。對著皆是一臉惶惶看向的弟妹們微微搖了搖頭，知若只低聲說了一句：“沒事的，你們跟著銘世子，別擔心。”皇上特意讓知府派人護送他們進京參加宮宴，就是為了凝聚軍心，又怎麼可能在這時候發難于他們尹家？頂多……就是讓再拿出銀子，做些像創辦將士之家那樣提振軍心的事。不過，皇上應該不會那麼眼皮子淺覬覦的銀子吧？

斂了斂心神，知若向大福子公公屈了區膝：“煩請公公指引。”

大福子點了點頭：“尹大姑娘請隨咱家來。”

知若跟在大福子后，腦袋微微低垂，不驚不慌，步態優雅，上還有一種超乎年齡的穩重。人未走近，已經讓高位上坐著的帝后二人微微點頭。當然，低垂著眉眼的知若是不知道的。只憑眼角的余看到，整個大殿里，除了，只有帝后和大福子公公，甚至皇后邊連一個侍奉的人都不在。

走到大殿中間，知若跪下行了大禮：“臣尹知若叩見陛下、娘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大福子心下一驚，這姑娘怎麼回事？應該自稱罪臣之才對，無論如何，尹詔確實抗旨了，不會因為得以參加宮宴就飄了吧？做生意那麼明，怎麼大事上就犯蠢了？

果然，皇上遲遲沒有起，只是眸深沉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知若。

大殿里一片寂靜，這時候若是有一針掉在地上，估計都能驚到眾人。

知若覺到膝蓋傳來的刺痛，但跪著的子一不。

雖然知若眉眼低垂看不到眼神，但殿中諸人仍然可以看到臉上沒有毫驚慌害怕。

好久好久，久到皇后忍不住了，卻是暗嘆一聲，又閉了。

終于，皇上開口了：“為你父親抱屈？”書吧

“是，臣相信父親對皇上的忠誠。”

“你怨恨朕？”

“父親說，雷霆雨皆是皇恩。”

“你希朕恕你父親無罪？”

“臣還未找到證據。”

“所以呢？”

“臣暫時還沒有資格。”

“ 你還是怨朕沒能找出害你父親的人？”

“雷霆雨皆是皇恩。”既然都這樣問了，就說明皇上心中有數，這樣問還有意義嗎？可恨的皇權至上！

“……”皇上氣笑了，“好，你很好，倒是不像尹詔里那個了。”

知若心下一驚：“知若是嫡長。”

“好，好一個嫡長！”皇上大笑一聲，“即使尹詔真有冤屈，有你這麼個嫡長，倒是可以瞑目了。平吧！”

知若再叩首：“謝皇上、娘娘。”這才慢慢起，眉頭微皺，不過，稍瞬即逝。

皇后忙道：“大福子，給尹大姑娘拿張椅子。”這姑娘也是千萬寵長大的，剛才跪了那麼久，連個墊子都沒有，這會兒卻只是皺了皺眉頭，骨子里還真是完全繼承了其父母的倔強和堅韌。

“謝娘娘！”知若也不矯，大大方方地在椅子上坐下，還向大福子公公點了點頭表示謝意。

皇上再次開口，聲音語氣里明顯多了兩分和善，甚至有一點慈祥的味道：“你確實很好，至將你的兩個弟弟教導得很好。”這樣的境遇下，竟然還能給那倆兄弟請到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師父和先生。雖說這也需要緣分，但顯然不了堂下這姑娘的原因。貪吃？好酒？呵呵。

“他們倆才是重振尹家和延續父親報國忠君之志的希。”知若依舊平靜，端的寵辱不驚。

“好！”皇上再贊了一聲，“朕就把這個希繼續給你，開春的科考，朕希聽到他們的好消息。”

知若總算表現出一激：“科考？他們能參加科考？”

皇上一愣：“朕什麼時候說過他們不能參加科考？”別說謀逆罪，連抗旨罪都沒定下，宅子財產也沒有沒收充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