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過半個時辰再出來,你們要是早到了就在這里等等,要是晚到,我頂多等一刻鐘。”
褚秋水這才確定,是真沒生氣,心里立即大大舒了一口氣:“我馬上回去去他。”
不知道是不是怕隨安反悔,褚秋水跟宋震云來的很快。
看守角門的婆子之前得了他的十個錢,剛才又得了隨安十個錢,還聽見褚秋水哭著說什麼喪事之類,也沒有故意為難,看見褚秋水就悄悄喊了個小幺兒去隨安趕過來。
隨安剛把手頭的錢數了一遍,本想拿十兩,可想著褚秋水好不容易有個的來的人,還是狠了狠心,又添了三兩。
揣著這十三兩銀子,正好跟喊的小幺兒上,謝了他,也沒打算抻著那倆男人,直接就過去了。
褚秋水滿頭大汗,眼眶跟鼻子還都紅著,看見隨安對宋震云說道,“我閨出來了。”
宋震云腰上扎了一白繩,微微低頭沒敢看。
隨安看了一眼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的男人,開口喊“叔”怎麼也喊不出來,直接問:“需要多銀子?”
褚秋水忙道:“需要六兩,你給我的那塊銀子我也用不上,把我的給他,還要五兩就夠了。”
隨安沒有說話,褚秋水連忙捅了捅宋震云,小聲道:“你都是哪些地方需要用錢,快說說啊。”
宋震云先行了個禮,頭一直沒抬起來:“買口棺材要二兩銀子,請地理先生要五百錢……,再加上落事兒這些,算著六兩就,就夠了……”
他說話的時候,褚秋水一個勁的用“祈求”的眼神看著隨安,仿佛在說:“我們都很乖,把錢給了吧”,被隨安狠瞪了一眼,連忙驚恐的低下頭,不敢彈了。
“聽我爹說你姓宋,我就喊你宋先生吧。”隨安輕聲道。
“不敢稱先生,褚姑娘喊我小宋就行。”宋震云連忙道。
隨安心里腹誹,你喊我爹哥哥,我喊你小宋,用你們倆顯擺我臉大啊!
“這里是五兩銀子,回去把事兒辦了吧。”本想給六兩的,可看褚秋水那副模樣,就來氣,正好手頭的小銀元寶是五兩重,就拿出來給了褚秋水。
褚秋水連忙把錢塞到宋震云手里,又低聲道:“我的那塊回頭就給你。”
隨安懶得嘆氣了:“天不早了,都回去吧。”
“多謝褚姑娘。”宋震云又要行禮。
一個大男人在自己面前低著頭也就算了,三番兩次的彎下腰,隨安抿了抿,待褚秋水:“宋先生家里辦喪事,你能幫忙就幫幫,但不要添,更不要惹麻煩。”
褚秋水點頭如小啄米,扭頭就要拉著宋震云走。
隨安看著他們倆快要在一起的背影,大聲喊了聲:“回來!”
褚秋水拔就往前躥。
宋震云尚算靠譜,連忙拉住,“哥哥,褚姑娘喊咱們呢。”
褚秋水這才把抬起來的腳緩緩的、不甚愿的收了回來。
隨安握手拳,默念了兩句“這是親爹,這是親爹”,如此,才勉力出一個淺笑:“宋先生,我曉得宋娘子生前曾求醫問藥,這應該也花了不錢了吧,外頭可借了債?”
宋震云驚訝,不自覺的抬頭,看見隨安烏溜溜的眸子正看著自己,又連忙收斂神,垂下頭去沉默不語。
褚秋水在他后,悄悄的斜了閨一眼,然后出手指了宋震云:“快說啊。”
宋震云臉上就顯出一種愧,頭也垂得更低,聲音低到幾乎聽不出來:“還欠了六兩。”
混到借外債的地步,當然是顯得他夠窩囊的,可反過來說,他一貧如洗還能借到六兩銀子,也說明他的人品還不錯。
“我這里有八兩銀子,宋先生把欠的外債都還清了吧。”這次沒把錢給褚秋水,而是將裝錢的荷包一腦的都給了宋震云。
宋震云回頭看了一眼褚秋水,又看了一眼隨安,了,就要跪下給隨安行大禮。
隨安后退一步,示意褚秋水趕扶住。
“先讓宋娘子土為安吧。”心里嘆了一口氣,對了褚秋水道:“你回去幫宋先生持完就好好念書,今年先去縣試考考看看吧。”
褚秋水連連表態:“我一定好好讀書。”
隨安這次沒再說什麼,轉進了門。
看門的婆子剛才一直看著這邊,見了就笑道:“姑娘也忒好心了。”
隨安道:“我也是就只有那些,再多也拿不出來了。看他人品還算過得去,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雖然幫了忙,卻沒想過要將這錢要回來。
既然有借出去的勇氣,那麼就應該想到要不回來的后果。
這件事對來說就是損失了一點銀子,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不是心大,是覺得要是反復琢磨宋震云能不能還錢,何時還錢,說不定他還沒還錢,先累死了。
這世上有許多問題都是不能用錢解決的,相比之下,在力所能及的范圍能用點錢將事辦了,覺得還是好的。當然要刨除褚秋水的態度。
說起來,不止一次的想過要吊打褚秋水了。總算在宋震云這件事上,他也算做了一件好人好事。
又從街上買了幾包點心,去探武杰。
武杰已經好的差不多,便道:“我現在跟著老夫人,有時候忙不過來,九老爺的東西我看了看還真不,要不我回了老夫人,你跟武英兩個再加上我,咱們三個都跟著賬房學學賬走賬,到時候我來記賬,你們倆一個管著鑰匙,一個管著小印……”
武杰撓了撓頭,遲疑道:“九老爺讓我跟武英都聽姐姐的,還說姐姐管起來。”
“九老爺那邊由我寫信去解釋。”
武杰就道:“那我聽姐姐的。”
隨安展一笑,俏生生的面孔便生了起來,像靜靜流淌的山泉,流經途中山石,擊打飛濺,脆聲悅耳,多了幾分靈。
武杰的嫂子端了茶水上來,眼睛不住的往上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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