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皇帝病愈后第一次上朝，邊關八百里告急，肅州節度使李玄印病亡。

這事兒可真是，眾人正議論李玄印這三州節度使是暫代還是永久的當下去呢。

有大臣估計是看不慣太子的提議，就悠悠的來了一句：“李大人恁的福氣薄了些啊。”

前頭都有說班師大軍的煞氣沖撞了龍氣的說法，這會兒就有人說隆恩浩，將李玄印的命都給浩沒了。

太子的臉極其不好。

皇帝瞧了一眼眾臣，讓宰相拿個主意，宰相琢磨著皇帝的意思，就道：“原來栗州華州節度使劉傾真雖然一失栗州，可能在之后率軍保住華州，又在最后當機立斷，重新收復栗州，可見也是不失忠義，臣以為劉傾真劉大人雖然有過，可亦有功，將功補過，又有對敵經驗，尚有可用之，至于其他，還需陛下圣心獨裁。”

宰相的意思，其是就是褚太尉令人向他傳遞的褚翌的意思。

明面上的好，褚翌可以分出去，只要劉傾真老老實實的，他并不介意頭頂上有個上司，褚翌是看中了栗州的兵權，以及打仗最多的現狀——別的人都是怕上戰場打打殺殺，他不同，更喜歡武力解決問題。

宰相的聰明之是指出劉傾真的作用，卻又沒有直接說劉傾真仍舊可為栗州華州節度使，而是將裁決權留給了皇帝。

天子圣裁，是比律法還要更加權威的。

皇帝龍心大悅，命班師大軍擇日回京，劉傾真將功補過，仍令其為兩州節度使，又特特見了褚太尉，說的卻是對褚翌的安排。

褚太尉就道：“臣妻是個慈母，這孩子在外頭打仗，在家里整宿整宿的不睡，不睡也就罷了，還不臣睡，臣想著褚翌年紀也不小了，他跟兄長們也都該親的親，該生子的生子，免得他母親日夜擔憂。陛下要是賞他職，還不如賞他點銀子，讓他多點聘禮娶個好媳婦。”

皇帝大笑：“朕知道你的意思，不就是他在華州花了銀子，這銀子花的好，朕早就想著賞了，銀子要賞，也要做，褚家九郎一表人才，就做個金吾衛右指揮使。”

褚太尉連忙推辭，誠懇的說道：“臣是個人，蒙陛下看重，忝為上臣，已經頗覺力不從心，褚翌他脾氣急，心高氣傲，金吾衛中都是貴家子弟，才卓越，他著實勝任不了這指揮使一職，陛下隆恩，要不他在金吾衛里頭任個閑職，說親的時候有個好聽點的名頭也還罷了。”

皇帝哭笑不得：“他可是朕的一員福將，你他任個閑職？你不心疼，朕還心疼呢。這樣吧，就先將就著任個副指揮使，等他了親，朕再提拔他做這個正職。”

金吾衛與其他衛在規制上并無太大的不同，只是金吾衛掌管宮中以及京城日夜巡查、警戒，另外還有護衛皇帝出行的任務，先驅后殿，差事看著煊赫，卻也累人。

褚翌的意思其實是他還想回栗州，可皇帝都發了話，褚太尉也已經推辭過一會，不好再次推辭，只好千恩萬謝的從宮里回家。

老夫人對皇帝的安排倒是還滿意：“你說的對，金吾衛是天子近臣，這副指揮使比正職要輕松些……他先了親，有了孫子，我這心里總還好些。哎，也不知這好幾家他到底看中了哪家？怎麼安排著讓他見上一見就好了。”

說這些話，并沒有背著隨安。

隨安知道老夫人的意思，默不作聲的聽著，臉上一點表也沒有，既沒有附和著評論各家小姐，也沒有其他表示。

等回了住，睡到半夜卻再也睡不著，又起來數自己的私房。

去栗州見褚翌，回來后老夫人跟褚太尉說差事辦的好，都有賞賜，再加上褚翌之前給得的那些，足有一百兩之多，這些錢在褚家或許不算什麼，可對隨安來說，是三四年前連想都不敢想的大數目，就是在半年前，逃出褚府，戰戰兢兢，賺了那些銀子，也是日夜辛勞。

現在回想起下里縣那段日子，還有富春的那些日子，心里的是快活的，那種快活不同于現在多賺銀子的快活，那時候更為單純，不像現在，有時候會為了褚翌的一點舉莫名的心跳，有時候會反復的回憶兩個人在一起的一些片段，可更多的時候，是一種心驚跳，驚恐難安。

就像面前是個深淵，明明知道應該遠離，卻偏偏生出一種跳進去的沖。

沖是魔鬼啊！

而褚翌，男人，與卻不在一個次元，就算心里喜歡，也要告訴自己，他是自己沾不得、不得的人，了會有命之憂。

現在就只希褚翌能夠安安分分的回京，親，生娃，完一個貴家子弟該完的使命，而不是撥了這個再撥那個。

褚翌有潔癖，想來若是能娶個他自己喜歡的，將來婚后琴瑟和鳴，也就想不起是哪里的蔥蒜了。而，只要他不踏出那一步，即便心里想，也不敢粘上去。

已經覺到在這場角逐中自己越發的吃力，如同那被蜘蛛網纏住的小蟲，只有掙出來才有自己的活路，否則，遲早被蜘蛛吃干抹凈。

要知道，褚翌的教育是他可以有許多人，而的教育，可是只能有一個男人……

正如林頌鸞得知自己所嫁非人后，恨意那麼深一樣。

隨安不想像林頌鸞那樣被富貴權勢迷住眼，也不想隨便讓老夫人跟褚太尉擺布為褚翌的妾室，決定漸漸出點“無”的模樣，讓老夫人知道“的確”對褚翌沒什麼興趣。

第二日剛一起床就聽到大軍即將進城的消息。

許是想證明先前那種“班師大軍煞氣太重以至于沖撞了龍氣”是謠傳，皇帝特命大軍從外城的永定北門進，城南神武門，相當于在上京轉了大半圈。

這種難得的榮耀，有人并不怎麼稀罕。

褚翌的親兵衛丙的個頭是親兵中最高挑的，這天他們在京外駐扎，調配京的人馬，衛丙就被褚翌單獨提溜了出來。

褚翌圍著他轉了好幾圈。

衛丙的汗都起來了，他丟了個求救的眼神給衛甲，想問“以前不是說將軍最喜歡小的男子麼”？

衛丙因為自覺不在將軍喜好范圍之，比較安全，以往沒因此嘲笑其他稍微“弱小”的漢子，可今天將軍這眼神，這作，看他如同看砧板上的白條，他突然就沒了底兒……

衛乙悄悄抓了抓下，心里卻在想，難保將軍不是吃夠了隨安那等清粥小菜，想嘗嘗衛丙這樣的大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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