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傲博、李繼筠棄割踏寨東去,傾全力一擊,擊潰了賴有爲的部隊,然後直撲韋州。
賴有爲駭得魂飛魄散,深恐韋州有失,罪責難逃,急急收拾殘兵,抄小路趕回韋州加強防務,待他趕回韋州,匆匆佈署停當,仍不見呼延傲博人馬趕到,驚魂稍定,又覺奇怪。
就在此時,萌井烽煙急訊傳來,卻是呼延傲博聲東擊西,撲向了萌井。眼下附近駐軍只有賴有爲這一支力量最爲強大,想不救援也不,賴有爲雖自知不是呼延傲博對手,分一部分兵馬守城後更是不濟,卻也不能見死不救,無奈何,只得留下一部分人馬守城,自率主力趕往萌井。
凡事皆有利弊,守者以逸待勞,倚仗堅城深壕可以寡敵衆,而攻者卻可以掌握戰場主,攻敵必救,控制整個戰場形勢。
賴有備擔心呼延傲博會圍城打援,吃掉自己這一路兵馬,因此一路小心翼翼,探馬斥候遠出三十里,如履薄冰,如臨深淵,好不容易趕到了萌井,卻發現滿城烽火,遍地狼藉,呼延傲博和李繼筠洗劫了萌井城,掠奪了每人不下五日的口糧,又馬不停蹄地去了。
呼延傲博一行人馬來去匆匆,順手又點了把火,卻未來得及殺太多的人,萌井縣令葉經綸跳到了井裡逃命,居然沒有淹死,呼延傲博走後,他攀著井繩又爬了上來,葉縣令先點清了家裡損失的況,金銀被人順手掏走了幾把,糧食搶得一粒不剩,最寵的小妾被人了兩把屁,清白丟的不算太多……
葉縣令正痛不已,忽地聽人喊又有一路人馬進城,把他唬得魂飛魄散,急急搶出去又要跳井,好在有那未死的小吏雀躍高呼,好象扭大秧歌似的跑進了府門,告訴他是韋州的援軍到了,葉經綸這才停止了自行爲。葉縣令趕撣撣袍,帶著一冰渣子跑去歡迎援軍。
賴有爲進了城,問起李繼筠、呼延傲博去向,葉縣令是一問三不知,賴有爲見他如此模樣,只得吩咐他趕救災,安難民,清點損失。萌井小城的糧食十之**都被搶走了,這一個冬天靠自己是捱不過去的,還得匡算糧食用度,趕向朝廷報災請糧。
葉縣令得他提醒,趕理公事去了,賴有爲則探馬四出,打聽呼延傲博一行人的向,他打探的主要方向是西面和南面,因爲往西是去割踏寨的路,往南則是祁連山脈,雖說此沒有路,不過狗急了跳牆,呼延傲博走投無路,也難說不會往南走運氣。
不過這一來他就多耽擱了些功夫,等他打探到呼延傲博補充了糧草之後,竟然往東北方向去了,不由大吃一驚,東北方向只有一座大城,那就是鹽州,呼延傲博不思逃跑,居然又去攻打鹽州了?
賴有爲立即點齊兵馬,奔向囊駝口。囊駝口是個在地圖上見不到的小鎮子,只有十幾戶人家,但是楊浩在那裡設了一座兵驛,還擁有飛鷹和信鴿這種快捷無比的通訊工,正是葉之璇鋪設的四通八達的通信網的一個點,詳細形只有軍中高級將領才知曉。
賴有爲趕到囊駝口,匆匆把軍急報向靈州、靜州、鹽州、宥州各路神佛統統發了一遍,一時間信鴿滿天飛,發完了消息,賴有爲便著頭皮向鹽州趕去……
消息傳到宥州,柯鎮惡馬上點齊兵馬趕去救援。柯鎮惡是追隨楊浩的老人,他雖不是用兵如神的猛將,卻勝在忠心耿耿,毫無野心,做事兢兢業業,勤勉誠懇,如今已遷升至宥州都指揮使。說起來該是平級,不過宥州比銀州富裕些,而且在後方,不是與宋軍接壤的邊境城市,所以算是升遷。
楊浩把他調到宥州,除了對這位耿忠老將予以嘉勉,也有他的一番打算,柯鎮惡的忠誠勿庸質疑,如今西夏與宋國那邊相安無事「倒是部哪怕他不是正在有意養賊,也是危機重重,宥州近夏州,要赴援興州也方便,這才把這個放心得下的將領安排在了這個位置JL,想不到這卻全了他。
柯鎮惡自知天賦不足,只有靠後天的努力,所以這幾年來十分的勤勉,能弄得到的兵書都翻爛了,用兵調度頗有章法,較之當初已有了長足的進步,一俟得知鹽州有險,他馬上點齊兵馬向鹽州趕去。上一回在銀州,明明有機會截住李繼筠和夜落紇,卻因爲楊浩想讓尚波千養虎爲患,故作失手放走了他們,柯鎮惡這一遭拳掌,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打一場漂漂亮亮的大勝仗,洗刷自己平庸之將的名聲。
這幾年,雪撬已爲西夏軍隊冬季裝備的常備品,柯鎮惡所部以雪橇行軍,急赴鹽州,竟然後發先至,搶在呼延傲博和李繼筠的前面趕到了鹽州城南的流沙坪。每天最快更新全文字.柯鎮惡並不率軍八城充實城中防,只是把自己所部已然趕到的消息通知了城中守軍以安其心,然後在城南流沙坪開始他最拿手的戰法:防。
這條路是從鹽州南下的必經之路,柯鎮惡知道各守軍都已得到消息,正星夜兼程趕來赴援,而呼延傲博是急行軍,帶不了重型械,要打下鹽州並不容易,等到各路兵馬趕到,他仍然要逃,逃回割踏寨焓話,有楊延朗守在那裡,如果從此逃,那他就正好截住呼延傲博的退路,他打的也是全殲來犯之敵的主意。
楊延朗是初生牛犢,衝勁兒很大,柯鎮惡則是沉寂已久,一直期盼著一鳴驚人,兩個人的胃口都很大。
當然,流沙坪距鹽州不遠,如果鹽州真的守不住,他也可以及時自後掩殺,重創呼延傲博,解鹽州之圍。
於是,以鹽州爲餌,呼延傲博和柯鎮惡、楊延朗各顯神通,都在努力爭做那隻黃雀……
雪後的烏魯古河畔,麗的彷彿天堂。一層茸茸的白雪,好象羊織就的地毯,一直蔓延到天邊。山是白的,樹也是白的,像盛開的野棉花一般潔白而綿,使得整個的高原變得格外地雄渾與博大,彷彿靈魂在這無言的薰沐中得到了淨化與昇華。其有星星點點的氈包,和徘徊在氈包附近的馬羣,帶著些別樣的。
這裡的空氣也是清涼甜-的,閉上眼睛緩緩地吸上一口
,那溼潤清新的風便直沁進心脾,讓人心曠神怡。太已經升到一竿高的地方,還約帶著些桔紅,所以線很是和。
出現在這裡,並不是某一個部落,四下裡軍容嚴整、紀律森嚴的軍隊,使得中間那些彷彿一個小部落般的氈帳羣,出幾分不尋常的味道。
這裡是遼國皇帝冬狩的行營。
圍獵,按季節不同,分爲春孺!、夏苗、秋貓;、冬狩四種,以展示帝王武功。契丹人雖然已經建國,改變了過去那種“夏逐水草而居、冬居”的遊牧生活,但骨子裡尚武之風卻並沒有隨著定居下來而消失,圍獵這種好已經融他們中,爲生活中的一部份。
每年皇帝冬狩,既是爲了表示不忘本,繼承祖宗風,也是爲了訓練帝王及其軍隊的魄,因爲他們的遠祖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爬滾打,熬練出來的一武功。因此遼國皇帝四季捺鉢,一年有大半年的時候不在上京,而是在各一邊行圍打獵,一邊理國事。
不過上一任皇帝不好,自繼位以來本就不曾有過一次捺鉢狩獵,當今皇帝又年,遼國前後加起來已經有六七年的時候不曾舉行過捺鉢行圍的舉了。因此這一次的行圍冬狩,也就顯得格外隆重。
其實告今皇上才三四歲年紀,騎馬都得旁人抱著,玩的小弓比彈弓子也強不到哪兒去,如何能狩獵狼?但是蕭太后選擇各國朝貢的時間舉行冬狩,令得他們不得不來追隨捧聲,政治意義重大,卻也無人敢以疏忽怠慢。
上午先是行圍打獵,小皇帝一直和孃親蕭太后坐在一匹馬上,他坐在前面,由蕭太后攬著他的腰,興地喊著,喳喳呼呼地追逐著免子、狐貍等獵,至於他那小弓,每天最快更新全文字.卻是拿不出手的,手的都是皇宮侍衛,但是小皇帝卻比他親自打到了獵還要開心,嗯……準確地說,小皇帝就是玩來著,而那些皇親國戚、各部大臣,以及屬國使節,就都是陪著小皇帝來玩的。
回跋部的頭人阿別裡捕到了一頭火紅皮的狐貍,獻給了小皇帝,逗得小皇帝異常開心,馬上纏著孃親要回氈帳,好陪他的新玩玩,在別人面前一向言出法隨,唯我獨尊的蕭太后,對兒子卻是寵異常,馬上就答應了他,還因爲阿別裡哄得皇上開心,特意賜了他一柄隨的寶刀。
遼國有四部,外十部,部部有遙輦九帳族、橫帳三父房族、國舅帳撥裡乙室已族、國舅別部。外十部則是鳥古部、敵烈八部、回跋部等十個部族,外十部不能國,附庸於遼,時叛時服,各有職貢,猶如唐朝對周邊數民族的羈縻政權一樣,擁有一定的自主權力,但是較之窒韋、真等雖未建國,卻擁有更大自由度的部族來說,到遼人的控制更多一些。
一見回跋部的阿別裡哄得小皇帝開心,連帶著那位豔不可方卻不可茍言笑,過於威嚴的太后娘娘也出了笑意,其他各部頭人不暗恨被人搶先一步,要討好太后,就該從小皇帝著手啊,小孩子喜歡的東西能是什麼貴重玩意兒,一個小就足以讓他開心了,何必這般絞盡腦呢,他們還真拿不出什麼能讓那位太后娘娘心的東西呀。
眼見得各部頭人讒阿諛的模樣,阻卜(室韋)部族的乞引莫賀咄(族長)雅爾不冷哼一聲,別過了頭去。
小皇帝逗弄著被關在籠中的火狐,小臉被寒風吹的紅通通的「卻滿是歡喜的笑意,齒尋輕輕一逗,狐貍張咬來,小皇帝趕回了手
格格地笑起來。
“娘,這隻狐貍,帶回宮去,好不好?孩兒好喜歡它呢。”
小皇帝拉著蕭太后的袖哀求起來。
“好,牢兒喜歡,那就帶回宮去,不過這可不是小兔子,你只能這
麼看著,不能再手進去逗它,會咬人的,知道嗎?”
蕭後用手暖著兒子元寶似的小耳朵,微笑著答應。
“謝謝孃親,孃親最好啦。”小皇帝開心極了,一雙點漆似的雙眸出幾分得意,小傢伙雖然不大,卻知道一向這樣楚楚可憐的語氣哀求母親,還很有不答應的事。“小傢伙,難道娘真看不出你在裝乖巧。”蕭後寵溺地笑了,兒子眼中閃過的那抹狡黠與得意,還真像極了他的爹,唉……那個人啊……”
蕭後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微微出幾分蕭索的意味,恰在這時,雅裡的一聲冷哼傳進了的耳朵裡,蕭綽睨了他一眼,淡淡一笑,說道:“雅裡,皇上行狩,今日獲獵頗,很開心,畢竟還是個孩子嘛,呵呵-,不過你卻不很開心吶,有什麼事,不妨說來聽聽,馬上就要擺宴了,等到佳餚酒上桌,咱們可不論公事了。”
雅裡是個直腸子,霍地一下站了起來,聲大氣地道:“太后娘
娘,雅裡不是不很開心,是很不開心!”
雅裡這話一說,周圍各部頭人都驚住了,有些與他好的人大爲擔心,不斷地向他遞著眼,雅裡不管不顧,大聲說道:“娘娘,雅裡這次來,除爲向朝廷朝貢,還有一件大事,可不是……可不上……
他重地呼吸了兩聲,一指籠中的狐貍,說道:“可不是陪著小皇上玩免予逗狐貍來著。”
蕭綽的俏臉刷地一下就沉了下來,冷得能削下一層霜來,冷聲問道:“還有什麼事?”
雅裡道:“我族的部日固德,爲了篡奪族長之位,殺死了他的親叔父,又出賣他的義兄赤那族長,使他慘死。我們窒韋各部的族長一致決定討伐這個敗類,結果,他逃到了遼國來,結果到你們遼國捷王耶律達明的庇護,這個人是我們室韋各部共同的敵人,雖然我們是遼國的臣屬,可是遼國沒有理由連這種事也要干涉。”
“哦?達明啊,有這種誇嗎?”
耶律達明笑著點頭道:“太后,部日固德確實在上京,他們族裡頭鬧過些什麼子,達明並不曉得。這個部日固德嘛,往日裡對栽-遼朝一向恭馴,對我一向也很孝敬,達明收了他做乾兒子來著,他既落難來投,我這做乾爹的要是把他出去,那別人怎麼看?所以,達明就把他給留下了,太
忍著這事…
蕭綽一笑:“喔,要是這樣,那也沒什麼不合適的。
轉向雅裡,說道:“殺人不過頭點地,這個部日固德已經丟下了自己的部落,逃離了故土,還能有什麼作爲呢?再說達明又是他的義父,總不能不有所表示吧。”
“好啦好啦,酒宴馬上就開了,諸位,席吧。”
蕭綽說罷,已當先向帳中走去,衆人前呼後擁,隨之而去,雅裡被撇的當地,氣的臉皮發紫。其實蕭綽這麼做,固然有維護耶律達明臉面的原因,但是還有更深層的原因,不管在窒韋人眼中這個部日固德如何的險卑鄙,下流無恥,他卻是親遼國的,室韋諸部不和,也是符合遼國利益的,遼國怎麼可能把他出去?如果那麼做,以後還有誰敢爲遼國做事。再加上這個雅裡一向不但恭馴,蕭綽有意地冷落他,已決心對其他幾個強大的室韋部落施加力,把這個雅裡趕到走投無路了,又何必給他好臉。
酒席宴上,又起風波。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有一位遼國王爺建議諸部頭人一一獻藝,以助酒興。他們獻藝,不過是唱唱歌,跳跳舞「這些是草原上的男人人都會的,只不過爲頭人酋領,人前人後要自重份,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表現過這些東西了。
今天不同,方纔大家都知道小皇帝年紀還小,好玩好了,回跋部頭人阿別裡獻了只狐貍,哄得皇上開心,還拿回了一柄太后親賜的寶刀,大家正眼熱不已,這時候表演節目,自然也挑小皇帝喜歡的東西。於是乎,這些頭人們雜耍玩笑,扮個鬼臉,番地表演節目,逗得小皇帝樂不可支,一見小皇帝開心,他們渾的骨頭都輕了三分,什麼份架子都不顧了,一時醜態百出,整個一出大遼國的場現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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