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宋氏
崔翎聞聲出去,霜凍的寒晨天青的微裡,五郎姿直地立在檐下。
而在不遠的門口,赫然半躺著一素袍的男子,此刻正捂著哼哼唧唧地。
皺了皺眉,向前幾步去拉五郎的袖,“怎麼了?”
地上蜷一團的男人像是看到了救星,立馬忍著痛站立起來,一手指著五郎一邊開罵,“九妹妹,你自己的男人可得看管好,莫讓他見了什麼人都不規矩!”
他有心想上前來繼續與五郎糾纏,可一想到剛纔五郎只是輕輕一推,他就摔得生疼,多也有點顧忌,便往後退了幾步。
可里卻仍然不停,繼續口出惡言,“家裡正辦著喪事呢,九姑爺可倒好,調戲起了舅子的小妾,嘖嘖嘖,真是有本事啊。”
小妾?
崔翎微微愣了一下,隨即便猜到了眼前這窩囊的男子的份。
看他生得倒是人模人樣的,可說起話來,卻是狗裡吐不出象牙,這姿態神舉止,活二伯母的風姿,再加上所謂的小妾,看來這便是大名鼎鼎的五堂哥了。
別怪崔翎在安寧伯府生活了十五年,卻連正經的親堂哥都不認得。
這實在是因爲,崔家的人口太多了,長得又都差不多,不故意去結人家,人家也懶得理會五房這麼個不起眼的堂妹,所以真真的,就只是在家宴時候遠遠地看見過幾回。
本記不清五堂哥的相貌。
可這位五堂哥的“英勇”事蹟卻忘不了,就在去歲時,他還因爲強要了宋梓月而被石修謹打了個半死。
最後。若不是袁家老太君從中調停設法。恐怕他命休矣。
崔翎目微凜。語氣不覺便十分冷淡,“五堂哥說什麼呢,你也知道家裡正在辦喪事,可不要口出胡言,人聽了看笑話。”
說話間,猛然瞅見院外梅花樹下一抹邊,角便浮起冰冷笑意來。
頓了頓說道,“我不曉得五堂哥到底是聽說了什麼。但想來一定是誤會了。先別提我夫君的人品,就只管說你的小妾,我竟不知道這世間還有何等花容月貌之人,能夠以小妾的份,被我夫君這樣的男子看中。”
崔翎冷笑起來,“五堂哥以爲,是誰都喜歡別人的人?”
這一番話說得崔五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他一時語頓,結了半天才勉強說道,“方纔我分明看到袁五郎在那邊的小道上和我的小妾宋氏拉扯不清,難道還是我冤枉了他不?”
崔翎冷哼一聲。“那就請五堂哥回去,親自問問你的小妾宋氏。看看到底是不是你冤枉了我夫君。”
五郎一夜未歇,本就十分疲倦,經崔五這樣一鬧,更覺煩躁。
他輕輕將崔翎摟懷中,語氣生地說道,“翎兒,不要理會那蠢貨。”
崔五聞言立時怒了,一下子不依不撓起來,“袁五郎你說誰是蠢貨?不行,今日我非得要拉著你去衆人面前評評理。”
他扶著崴著的腳,強自上前要抓五郎的袖子。
五郎一把甩開,嫌棄地彈了彈衫,“說你蠢還真是蠢,你也不回去照照自己的臉,你這樣的人的妾,能是什麼傾世絕品?難道還是天仙下凡?能比得上我妻子分毫?”
他唾棄地說道,“我管宋氏還是張氏馬氏,你自己的人自己管好,不要像個惡狗似的吠。”
安寧伯夫人過世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從今日起,各家有姻親關係的人家都要陸陸續續過來弔唁,這種時候,家裡一團,也不說好好地幫忙整理,卻還抓著這低級誤會在那裡吵。
五郎心想,安寧伯府盡出這樣的草包,恐怕氣數已盡。
崔翎見五堂哥仍然要糾纏不清,不由也了怒氣。
冷著臉了幾個壯的婆子過來,將崔五強請了出去,“五堂哥,你好自爲之!”
然後砰得一聲,差人將院子的門關上,還派了兩個婆子守著。
等進了屋子,抱歉地對五郎說道,“昨夜累著你一夜不曾休息,還要這樣的氣,我很不好意思呢。”
雖然對安寧伯府沒有認同,但到底這裡是的孃家。
五郎也是因爲,纔會留在這裡一夜,替張羅這個出面那個的,還莫名其妙地被崔五糾纏了一個早上。
頭頂傳來一聲無奈的嘆氣,五郎疲倦的面容下,眼神卻溫之至,“翎兒,你我夫妻,還要跟我分彼此嗎?”
他搖頭,“不提那些糟心事了,岳父大人怎麼樣了?我聽槐書說唐太醫來過,是笑著出去的,是不是岳父大人已經過了這一關?”
崔翎臉上終於帶了一喜,歡喜地點頭,“嗯嗯,父親用了唐太醫的湯藥,一夜都好端端的,沒有再吐,早上唐太醫來過,診脈之後說,父親的病穩定下來了。”
仰頭著五郎,目裡帶著星星點點的淚花,“夫君,若不是有你在,這一回,我父親好端端的人,都要被那幫人折騰沒了呢。”
安寧伯府的人藉著有太醫說過沒救了這個藉口,就不再出錢出力幫崔楷延醫救治,分明只要用心就可以緩過來的病,爲了錢,那些人一個個眼睜睜地要看著他死。
崔翎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此刻的心了,這個爛到了裡的安寧伯府真讓覺得噁心。
可偏偏還要爲了世俗道義繼續留在這裡,要裝作孝子賢孫般地去弔唁害死母親羅氏的幫兇安寧伯夫人,還要爲了年的弟弟妹妹們而不得不爲五房出頭。
五郎進到屋,在崔楷側坐了一會。“唐太醫有說過岳父大人什麼時候能醒來嗎?”
他頓了頓。“安夫人和弟弟妹妹們還在安寧伯夫人的院子裡。們一夜未歇,等會兒回來了定很睏倦,恐怕沒有氣力再照顧病人,不得,要再辛苦你了。”
崔翎點了點頭,“唐太醫倒沒有說,但想來不需要太久了吧,等父親醒了。安寧伯夫人的事先瞞著他,免得他緒不好,影響子。”
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行,“人尋個藉口將母親和弟弟妹妹們接回來吧。他們累的累,小的小,這麼熬下去肯定不行。五房況特殊,想來也不會有人挑剔。”
就算有人非要兌也沒啥,反正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讓五房從安寧伯府分出來過,誰還在意其他人的目?
至於弟弟妹妹們的將來……
正如五郎說的。安寧伯府搞這樣,恐怕氣數已盡。再難重現當年的輝煌。
一個衰敗的簪纓之家,哪裡比得上如日中天的權臣之家管用?只要袁家不倒,有袁五郎這樣的姐夫,那幾個孩子的將來也差不到哪裡去。
五郎一想到那邊烏煙瘴氣的環境,崔家人互相推諉的臉,眉頭便皺了起來。
他忙對著槐書說道,“將親家夫人和幾位爺小姐接回來吧,就說有事兒,若有人非要追究底,你想法子遮掩過去便行。”
看著槐書離開,他深深嘆了口氣,“翎兒,我現下終於曉得爲什麼你說在孃家時喜歡躲在自己屋子裡不出來,這崔家實在是……實在是太……”
太難以形容了。
崔翎也跟著嘆了口氣,“總不分家,那麼多人在一個宅子裡,人口多了心思就躲,心不齊矛盾就多,僧多粥手頭難免拮據,這人哪,手頭一就就容易刻薄小氣,時日長了,就什麼都不對勁了。”
將腦袋靠在五郎懷中,“所以,我何其幸運能夠嫁給你,這盛京城中,像袁家這樣清明的人家,不多了。”
喜歡以大家長的份自居的,絕對不只有安寧伯崔弘錦一人,崔家是這樣的狀況,其他人家難道就能好得了嗎?
看著威武龐大的家族,其實只剩下一個空架子了,裡早就已經被蛀空。
不一會兒,安氏和三個孩子被接了回來。
崔翎說了崔楷的況,又安了他們幾句,就人送了他們去歇息。
三個小的早累得夠嗆,聽到父親沒有死,也不會死了,就立刻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做什麼該說什麼,只好跟崔翎和五郎打了招呼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安氏卻非要留下來,不好意思地說道,“昨兒已經勞累了九姑一夜,現下也是該換我在這裡守著了。”
趁著五郎出去取的空檔,悄聲說道,“九姑還是去老夫人那邊站一站,然後回袁家歇一下吧,免得貴府上的老太君有意見。”
按道理來說,崔翎已經嫁出去了,安寧伯夫人這裡只需要來弔唁一番,不必守夜的,可一夜未歸,看這樣子還想繼續守下去,安氏害怕會到袁家那邊的力。
崔翎見安氏已經會站在的角度爲考慮了,不由有些欣。
人心這東西,到底還是善的,只要肯付出,大部分況下,總能得到相應的回報。
笑著說道,“母親多慮了,祖母不是那樣的人。我和五郎出門都知會過老人家的,這邊的狀況也一直都有派人回袁家稟告,老人家不會說什麼的。”
頓了頓,又道,“母親已經連續累了好幾夜了,看樣子,今兒夜裡也要出去守靈,就趁著這功夫,先去休息一下,沒得將自己也累倒了。”
安氏猶豫了下,“那姑呢?”
崔翎目一,“我反正不去老夫人那裡,等待會兒伺候父親喝了藥湯,我就在這裡歇一會兒,累不到的。”
安氏遲疑地問道,“姑,不去那邊一下臉嗎?大嫂剛纔就在和二嫂嘀嘀咕咕地說起你了,我恐怕們會編排你的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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