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微寒站在高高的樹巔上,看著那條紅的影墜落懸崖,整個人的心臟仿佛被一只大手猛地一樣,尖銳的疼痛讓差點發出一聲悲鳴。
看著那個大紅的影飄飄墜下,他的長發在雪白的面孔旁烈烈飛舞,只有一雙眼睛,似乎還著的方向。只是一瞬間,那個紅的影就淹沒在了濃重的白霧氣之中。
厚厚的霧氣被飛速墜落的紅影砸出一個通道,但很快就被無數從四周涌過來的霧氣再次覆蓋,再也看不見霧氣下的景。
云微寒雙手握了拳頭,放在自己前,覺自己已經無法呼吸。冰涼的淚水無聲地落,順著臉頰流了脖頸之中。
雖然從剛才兩人的反應和話語中,已經大致猜出這是凌玄翼和裴玉京合作演出的一場大戲,目的是為了讓裴玉京從宏昌帝之死中徹底,以他們兩個的能耐和心智,絕對不會讓裴玉京真的死去。
可是,親眼看見裴玉京橫刀自刎、墜落懸崖,的心還是痛得幾乎窒息。
如果不是之前凌玄翼跟說的那番話,云微寒可能早已經哭喊出聲了。
即使如此,還是忍不住在心中哀起來:哥哥,不要啊!
云微寒將拳頭抵在前,咬了牙關,才咽下了滿心的恐懼。
是的,滿心恐懼。
那是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只有他給了真正的親。
那個冰冷的男人,對始終散發著無限的溫。每次和他相,云微寒都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浸泡在溫之中,似乎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會得到他無極限的縱容。
他小心翼翼地呵護著,把當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當他的信仰一樣珍著。
云微寒捂著眼睛,淚水從的指中滲出,順著胳膊流下,打了薄薄的春衫袖。
如果今天沒有來,是不是就只能在其后不知道哪一天,才會
被人告知,錦衛大都督白玉京念先帝知遇之恩,以相殉?
而且還是被尊貴的定南王迫的?
那個時候,一定會瘋的!
云微寒的子慢慢地靠著樹了下來,坐在大樹的分叉,仰頭靠在樹上,沒有管臉上肆意奔涌的淚水。
不能忘記那個殘忍的畫面,那個穿著大紅蟒的影就那樣倒了下去,消失在被云霧遮蓋得嚴嚴實實的深淵之中。
雖然猜得到這是一場戲,可是還是不住的害怕,那懸崖之下到底是什麼況本看不見,怎麼能夠保證裴玉京一定沒有事?
錦衛們顧不得再和黑甲騎兵們對峙,紛紛大喊著向著峰頂涌來。
幾個千戶伏在懸崖邊一邊哭一邊著:“老大!”“老大!”
“下去救老大!”
“就算……也要把老大帶回來!”
他們用仇恨的眼看著站在一邊的定南王,一邊著眼淚一邊商量道。
凌玄翼心道,這幫人可別真的不要命地下到崖底,結果發現裴玉京不知所蹤,那就餡了。
他輕輕哼了一聲說道:“白大都督對于先帝的忠誠,令本王敬佩。”他猛地提高了聲音,對著群激的錦衛大喝道,“可是,他臨去時還惦記著未曾完太后娘娘付的任務,對不起先帝。你們如果真的對白大都督心存敬意,就好生將那自盡的逆賊帶回去,給太后娘娘一個代!也免得白大都督死了還要落一個辦事不力的罪名。”
幾個錦衛頭目互相看了看,卻聽見凌玄翼吩咐黑甲騎兵道:“來人,將云峰封鎖起來,不經本王允許,誰也不許擅自。”
他看了看幾個神憤憤的錦衛千戶道:“本王自然會請人來此尋找白大都督下落的,如此忠誠之士,朝廷絕對不會置之不理。”
凌玄翼恩威并施,才打消了這幾個千戶立刻下去尋找裴玉京的念頭,讓他們帶人
回京城復命去了。
山頂上的喧鬧和爭吵,已經被云微寒完全屏蔽了。
過了好久,云微寒覺到邊多了一個人,才抬起頭來。
臉上的淚痕已經被風吹干,上薄薄的春衫開始有了一寒意。
來人坐在邊,一把將摟懷中,溫暖的氣息從他上毫無阻礙地傳到了云微寒上。
“別哭,別哭,沒事的,真沒事。”凌玄翼兩手捧起云微寒的臉,看著**的眼圈和約的淚痕,小聲安道。
云微寒恨恨地捶了他好幾拳:“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居然背著我擅自決定,做這麼危險的事!”
凌玄翼著膛任由打了好幾下,才溫聲道:“微微,這也是為了他好。這種事,越快了結越好。早點了結,什麼痕跡都得干干凈凈,以后就是有人懷疑,也沒有任何證據。”
云微寒詫異地問道:“你們兩個不是一直不對付嗎?怎麼會勾搭在一起的?”
凌玄翼苦笑著握住了云微寒的手道:“誰勾搭他啊,那個大冰塊看著都能凍死人。”他了云微寒的手指,小聲說道,“要勾搭也是勾搭我的微微啊。”
云微寒狠狠瞪了他一眼:“跟我油舌,快點給我代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凌玄翼將抱在膝上說道:“那天在乾清宮下面的道中,聽到此事,我就有點懷疑他了。”
宏昌帝的兒子們帶兵宮,是因為都以為宏昌帝已經昏迷不醒,隨時可能死亡。所以他們沒有再給宏昌帝下毒的必要。
而宏昌帝的茶水只有他邊的親近之人才能接近,才有下毒的機會。這些人,有陸七、裴玉京和暗影。暗影不用說,他們只是工,毫無任何背景,而且極度忠誠。如果暗影有二心,宏昌帝早不知道死多次了。
陸七和裴玉京都有下毒的能力,但是陸七是一個無的閹人,他的所有一切都建
立在宏昌帝的寵信之上。
裴玉京看似也是如此,可是他武功高強、頭腦聰慧、手段狠辣,雖然大家都知道他是一個孤兒,但是孤兒也是有社會背景的。
最重要的是,云微寒的反應!
云微寒當時就雙手冰涼,全繃,十分異常。
凌玄翼開始以為云微寒是在道中呆久了,不舒服;后來又以為是突然聽到驚天聞,有點驚。
可是,聽著陸七被押走后,大殿中那詭異的沉默,凌玄翼突然想到,也許云微寒是知道什麼——和裴玉京之間有一種未知的聯系,凌玄翼早就覺到了。
凌玄翼曾經反復思考過云微寒和裴玉京之間的關系,他知道云微寒不是一個腳踏兩只船的人,不愿意和別的人分丈夫,自然也不會在不同的男人之間周旋。
那麼,對裴玉京明顯特別的態度,必然有其原因。
而在道中,凌玄翼突然想到,云微寒的張也很有可能是因為裴玉京,是不是知道是裴玉京對宏昌帝下的毒?
于是,他打開機關,進乾清宮大殿,一邊和裴玉京說話,一邊觀察云微寒的反應。果然發現云微寒心不在焉,偶爾地看看裴玉京的目也充滿了擔憂。
那時候,凌玄翼就決定,他要把這件事弄清楚。首先,要讓微微安心,其次,要弄明真相,最后才決定采取什麼態度理此事。
所以,他才會在太子妃面前主提出下宏昌帝中毒而死的真相。他知道,太子妃對于宏昌帝不可能有什麼深厚的,所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兒子。只要抓住了的弱點,就很容易讓接自己的意見。
至于清河長公主,對的父皇也沒有什麼。從被宏昌帝送到北朝和親開始,就對的這位皇帝父親失了。之所以經常在宏昌帝面前表現,為的不過是自己在天泰朝的地位而已。
如今
宏昌帝不在了,也不會跟新任太后對著干。
果然,只需要提一個開頭,太子妃和清河長公主就按照他的啟發一路走了下去。
凌玄翼將云微寒送回云府,看到從馬車上下來時仍舊是郁郁不樂的樣子,更加猜出來這件事真的和裴玉京有很大關系。
他撥轉馬頭就去了錦衛衙門,直接闖了裴玉京的居所。
裴玉京對他的指控全盤否認。凌玄翼知道,他既然能夠爬到這個位置,敢于做出這樣的事,行事必然十分周全,不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當裴玉京是錦衛大都督時,這些把柄不好抓;可是裴玉京一旦失去這個天子寵臣的份,就算是“莫須有”三個字,也足以讓他當上宏昌帝中毒案的替罪羊了。何況,他很有可能就是真正的兇手呢!
裴玉京是死是活,凌玄翼當然不在意。但是,云微寒顯然十分在意。
而且,如果裴玉京和云微寒之間的那種聯系被人知道的話,云微寒必然也要到牽連。凌玄翼怎麼可能讓這種被的局面出現?他還等著明正大地將他的微微迎娶過門,讓微微做他的定南王正妃呢。
裴玉京最終被打,就是因為這一個理由。他不想因此連累云微寒。
其實,死遁的計劃他早幾年就開始著手準備了,甚至連死法都準備了好幾種。
最后,凌玄翼和他兩人一起選擇了云峰的懸崖。
因為這個懸崖確實很高很險,但是只要輕功好,就可以落懸崖中部那個凸出來不到三尺的巖石上。而從那個巖石旁邊一個極其不顯眼的石中前行數百步,就可以進一個地下河道,只要在那里安排一葉扁舟,就可以順水而下,一日之遠遁數百里。
云微寒聽著他的講述,心里才放松了許多。
可是,還是有一種說不出的酸楚在心中盤旋:只是,世間再無白玉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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