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興帝只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他心中仰慕的正是那些頂天立地、傲骨錚錚的英雄男兒，聽了凌玄翼的這番話，一張俊臉漲得通紅。

　以前他從來沒有仔細想過，天泰朝和南疆的這種聯姻有什麼不妥。出賀家的定南王正妃們的生活并不如意，但是這是們作為賀家子應盡的義務。賀家給們榮，給們錦玉食，需要們回報賀家的時候，們也必須而出。

　難道只有天泰朝和南疆的聯姻是這種質嗎？這種政治聯姻不都是一樣的？大到清河長公主與北朝的和親，再如他和魏三小姐的婚姻，小到員們之間的聯姻，絕大多數都是各種利益換的后果。

　那些話本小說里之所以有那麼多小姐書生私定終、歷經艱險磨難終眷屬的故事，不正說明這些故事在現實生活中是非常見的嗎？

　就是一個土財主為了增加幾十畝田，也會把兒許配給一個并不合適的人選呢。

　這種質的婚姻在這個世間比比皆是，永興帝從來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可是聽了凌玄翼剛才的話，年輕的皇帝突然覺得天泰朝歷代皇帝利用兒的這種行為確實有些不太彩。雖然不像凌玄翼說的那樣是“青樓老鴇”，至連續三百年的讓賀家兒過著這種明知不會幸福仍然必須奔赴的生活，從另一個側面證明了賀家男兒的無能。

　永興帝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燙。

　但是，就算如此，永興帝也不想將這一祖宗舊例在自己手中終結。

　他紅著臉說道：“天泰與南疆的聯盟是雙方祖先約定的，并非天泰單方面決定的。我賀家確實是犧牲了不宗室子的幸福，但是，南疆凌家又何嘗不是拿著歷代定南王的婚姻來換暫時的和平？”

　永興帝越說越鎮定：“

　雙方行為的質并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只不過定南王為男子，可以在正妃之外，另納側妃，得到一些彌補罷了。但是，這也造了歷代定南王多為側妃所出的庶子，定南王是‘庶子王爺’的說法不也正是由此而來嗎？”

　“如果說賀家用宗室的婚姻掌控南疆是賀家男兒的無能和恥辱的話，那麼凌家連定南王自己的婚姻也不能自己做主，豈不是更大的無能和恥辱？”

　永興帝的語氣越來越銳利，帶著年特有的清亮的聲音在側殿中回。

　凌玄翼一直沒有說話，他雙手叉相握，站在永興帝面前，聽著他這番緒激的話。

　等永興帝說完，他才用力地拍了三下手，贊嘆道：“陛下說得對。這種聯姻，既是賀家的無能，也是凌家的恥辱。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不合力將它廢除？”

　永興帝抿了，發現自己又掉進了定南王的陷阱里。

　凌玄翼繼續說道：“一個男人，如果連自己的婚姻也不能掌握，還有什麼臉面說自己是個男人？”

　“陛下或許不在意賀家子的婚姻幸福，臣卻不肯將自己的婚姻給別人擺布呢。”凌玄翼笑著看向永興帝，“陛下初登大寶，正當銳意改革，如今連一個聯姻都不敢廢除，又談何在朝堂上和那些老巨猾的朝臣們斗智斗勇呢？為一國之君，沒有敢為天下先、為人所不敢為之事的勇氣，害怕朝臣對自己不滿，可是很難為一代明君的。”

　永興帝明知道定南王是想說服自己同意他娶云華郡主為正妃，可是還是非常認可定南王所說的容。

　皇權和文集團之間是一種相互制約又相互依存的關系。

　作為一個皇帝，想要治理好天下，就離不開文集團的辛勤工作；但是，如果事事都聽從文

　們的道理，皇帝就了一個沒有自我的工。

　在很多時候，作為最高統治者，皇帝是需要有乾綱獨斷的能力的。

　可是他現在雖然坐上了那個寶座，卻屢屢被那些員們阻撓，政令難出勤政殿，這樣下去他這個皇帝不了一個擺設了嗎？

　凌玄翼挑了挑眉，向前邁了兩步，走到了永興帝的面前。

　他俯下高大的軀，在永興帝面前輕聲說道：“閣老們對陛下的阻撓，不就是想要讓陛下接先帝晚年留下的規矩嗎？先帝年老力衰，力不濟，不能每日上朝，才會讓閣老們負責總覽各種奏章文書。可是陛下你年輕力壯，閣老們只擔心陛下將這麼大的權柄收回，才會在最初給陛下幾個下馬威，讓陛下乖乖聽話。”

　凌玄翼帶著幾分譏誚地看著永興帝：“陛下，你既然抱著祖宗家法不放，想必對于先帝留下的這種規矩也會乖乖接嘍。”

　永興帝想起閣的五位閣老言必稱“先帝”的可惡模樣，不由了拳頭。

　凌玄翼站直了，冷冷說道：“臣為陛下提供了一個最好的突破口，可是陛下居然沒有勇氣站出來為了自己的權利而斗爭，實在是令人失。”

　他雙手抱拳，躬說道：“既然如此，臣就此告退。這幾日就帶著五千黑甲騎兵返回南疆平，祝陛下一切順利。”

　永興帝的拳頭握得更了，他知道這都是凌玄翼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在煽自己。可是，如果真的以廢除與南疆的聯姻為突破口，至在和那些朝臣對抗時，還有一個重量級的定南王站在自己這一邊。

　否則，就算他等到了合適的時機，單憑他一個人與那些老巨猾的政客們對抗，還是難免太過勢單力薄。

　永興帝咬了咬牙，大聲說道：“王叔留步！”

　五月初

　二，一道賜婚圣旨震驚了整個天泰朝。

　永興帝下旨，為定南王和云華郡主賜婚。這倒不太令人意外，畢竟定南王和云華郡主之間的關系，是眾所周知的與眾不同。很多人也在暗中猜測，這兩個人之間最后會是什麼結局。

　如果云華郡主做了定南王的側妃，也未免太讓人看不起了。以郡主的的份去做一個側妃，豈不是自甘下賤？可是，如果云華郡主最終與定南王各奔東西，誰還敢要一個定南王的紅知己做正妻？誰做了云華郡主的郡馬可是倒了大霉了。

　可是，誰也沒想過，永興帝的賜婚圣旨居然是將云華郡主許給定南王做正妃！

　這怎麼可能？

　三百年的天泰朝歷史中，定南王的正妃都是賀家宗室，云華郡主雖然也是郡主份，但是并不姓賀，怎麼能夠為定南王正妃？

　宏昌帝晚年時，因為力不支，所以常常半個月乃至一個月才上朝一次。

　所有政事都是由五位閣老負責理，他們將所有奏章文書總覽之后，寫出每份奏章的主題概要，擬出理意見，附在奏章之后，通過大太監陸七到宏昌帝手中。

　宏昌帝因為原因，無法將所有奏章一一閱讀，往往只是翻看閣老們擬出的概要和理意見。如果沒有什麼問題，就會讓陸七將宏昌帝專門的奏章專用印章蓋上，也就形了最終的決議。

　這種方式給閣老們留下了大量的作空間，他們在擬寫概要時稍微文飾一下，奏章的重點容就會按照他們的需要發生偏移，而相應的理意見也就會被改變。他們通過這種方式，為了天泰朝國家機事實上的控者。

　宏昌帝自然知道這種方法的弊端，可是他力不濟是一個無法改變的客觀事實，而那些閣老們也都是他選擇閣的

　，就算是有些私心也能把握分寸。

　想要讓國家繼續正常運轉，宏昌帝就不得不和他們妥協。

　如今宏昌帝已經駕崩，新帝是一個年方二十、力充沛的年，宏昌帝晚年那種臨時過渡使用的政事理方式已經不適合了。

　可是，即使是最小心謹慎的閣老，經過了十來年的當家作主之后，也很難接重新回到當初被人驅使、恭恭敬敬的狀態了。

　五位閣老雖然沒有互相通，但是卻很有默契地采取了相同的態度。他們將新帝的政令一一駁回，理由自然是十分冠冕堂皇的。

　同一個問題，只要文們愿意，不管是支持還是反對都能說出無數條理由。

　而沒有閣老們的認同，事關政事的旨意本就不可能發布出去。

　只是，他們沒想到，年輕的皇帝居然選擇了這麼一個突破口。將云華郡主賜予定南王做正妃！

　這種圣旨看起來和將仁英太子的尸骨從西北運回來葬皇陵、冊封有功勞的云大小姐為云華郡主一樣，只是皇室部的事件，與政事無關。

　所以，這樣的圣旨并不需要經過閣同意，只要蓋上皇帝的印就可以發出。

　可是，五位閣老都是經驗富、眼獨到的老政客，他們一眼就看出來這道賜婚旨意背后藏的殺機。

　永興帝居然膽敢打破祖宗舊法，破壞賀家和凌家聯姻的例，將一個外姓子賜給定南王作正妃。這說明什麼？說明永興帝已經思考清楚了，他并不將所有祖宗舊法當必須嚴格遵守的神圣法規。

　那麼，先帝晚年的規矩也不一定就是必須一不變遵循的，閣老們總覽政事的局面遲早會被改變。

　這就是永興帝通過這道賜婚圣旨展示出來的潛臺詞。

　這樣一個年帝王，在登上皇位兩個月時，終于出了自己的拳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