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野外，晚上已經有了淡淡的涼意。

　疏星淡月，時有蛩鳴。

　山頂上微有燈火閃爍，昭示了人跡的存在。

　然而，這寧靜的夜晚即將被鐵蹄踏破。

　云微寒站在山腰上。選擇的地點是從山腰往山頂去、往山下去的必經之路，不管是誰想要上山或下山，都不能繞過。除非那人也有拓拔野那樣的輕功，從頭頂上的樹巔掠過，毫不驚。如果遇到那樣的高手，那也沒有辦法了。

　斑駁的樹影擋住了的影，卻不妨礙從上往下觀看山下的靜。

　賀清韶站在旁邊，手中握著長劍，臉上的表被樹影遮住，只有抿得的角泄了他此時張的心。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地面的劇烈震傳來，連山上都能知。

　一大片烏云從遠方席卷而來，伴隨著陣陣雷鳴般的馬蹄聲。

　方即悔一黑，后的黑披風在夜中烈烈作響。他的臉上戴著一張青銅面，眼神中滿是嗜的。

　在他的背上，六支短戟呈扇形著，一支方天畫戟掛在側。

　烏云踏雪的寶馬馱著滿目寒的方即悔，被一群青州盜簇擁著向著目標沖去。

　他看著眼前山頂上的燈火，覺著右小上作痛的傷口，在面外的雙繃得的。滄溟商行！凌三郎！既然你要了一萬五千金，卻不要我的保護，就不要怪我今天晚上洗此地，讓你們命喪異鄉了。

　作為凌三郎劃傷他小的利息，他會讓凌三郎最后一個死，讓他親眼看著自己的部下一一死去，還要親眼看著他如珍寶的未婚妻如何宛轉哀啼……

　帶著無比的仇恨和即將洗雪前恥的興，方即悔一揮手：“沖！”

　凌家小兒，以為據山而居，就能阻擋青州盜的鐵蹄了嗎？

　青州盜在青州縱橫這麼多年，眼線遍布各個角落，在滄溟商行進青州的第一時刻開始，關

　于商隊的各種報就開始絡繹不絕地匯總到他的手中。

　商隊的護衛不過是一百多騎兵，一百多步兵。就算那些護衛看起來都是有經驗的老手，但是滿打滿算不過三百人，又能頂什麼用？他的三千青州盜，足以將這三百人踏泥。

　至于那幾十名商行伙計，不過是普通人而已。商隊中還有一些行旅客人，還有凌三郎麗的未婚妻，這都是商行要保護的對象。

　有這些累贅拖著，凌三郎武功再高，也無法力挽狂瀾、獨木撐天。

　凌三郎以為他們駐守山上，占據了從上往下的優勢，就能夠抵擋他們青州盜了嗎？那可真是太天真了。

　方即悔一聲令下，青州盜前鋒五百人立刻發出狼嚎一般的聲，向著山坡沖了上去。

　這些人是從三千青州盜中挑選出來的亡命之徒，他們一個個手中都有無數人命，也將自己的生死當一次次冒險。他們那種沖在隊伍最前端，將所有敵人踩在腳下、看著敵人驚恐無助的表的，那種在生死邊緣游走的刺激。

　沖鋒隊中的五百人，在戰后可以分到更多的戰利品，可以優先玩弄搶來的人。他們想起大當家說的，商隊里有一個份高貴、氣質出眾、容貌極的子，一個個都如同打了一樣興，從山腳下就開始你爭我趕地加速飛馳。

　山腳下的樹木已經被凌玄翼派人砍了，只有山腰才保留著稀疏的樹林。

　云微寒看見青州盜分出一個小隊向著山上沖來，角出了冰冷的笑意。穿著亮藍的騎裝，在兩個丫環的保護下靜靜地站在樹林中，等待著這些匪徒的滅亡。

　山腳下的樹木被砍，青州盜向上沖鋒就方便了許多。他們狂笑著，發出各種古怪的聲音。舉止雖然有些癲狂，但是他們的騎確實很好，即使是在夜晚，從下往上沖，也都一個個速度不減。

　但是，很快，跑在

　最前面的青州盜下的馬兒一聲嘶，猛地栽倒在地上，將馬上的青州盜狠狠摔了下來。

　接著，一大半的青州盜都遭遇了類似的事，被自己的馬從馬背上甩下，以這種速度，至是個骨折。

　絆馬索、陷阱、鐵蒺藜，這都是凌玄翼提前讓人準備好的。

　前面的一半青州盜從馬上摔下來，生死不知。后面的一半卻沒有因此而停止，他們繼續向前飛馳。這個時侯如果掉頭就跑，不但士氣大落，而且如果對方由上而下沖下來，他們的命也很危險。倒不如繼續沖鋒，只要沖過了這片區域，就能夠到達敵人面前了。

　然而迎接他們的是轟隆隆的從上方滾下來的圓木。

　山腰的樹林里人影幢幢，一圓木從上方被推下來，將剩下的一半青州盜砸得人仰馬翻。

　既然砍了樹，當然要做些滾木留著使用了。

　五百沖鋒隊，只是一個照面，就幾乎全部折損，只剩下了十幾騎安全返回，其他人都留在了從山腳到山腰的路上。

　青州盜縱橫青州二十年，從來沒有遭過這麼嚴重的損傷。

　方即悔目狠狠地瞪著山上依稀閃爍的燈火，仿佛又看見了凌三郎那可惡的臉。

　他早有防備，知道自己今晚會來？

　看來他對于騎兵作戰也很悉，難怪這麼有恃無恐，竟然不需要他們的保護。

　不過，再厲害他也只是一個人，手下也就是三百人。這山看起來不是太大，但是用三百人來防，還是有些不夠。

　方即悔眼珠一轉，他只要將凌三郎的主力拖在這里，然后派一個銳小部隊從另一面上去，挾持了他的未婚妻，看他到時候怎麼辦？

　凌三郎非常在意他的未婚妻，但是這次商隊也不容有失，到了那個時候，凌三郎左右為難、無法抉擇的表一定很好看。

　云微寒看到青州盜的第一次沖鋒被這麼輕松地消滅，眉目間也出了一些輕松

　的神。

　眼看著山下黑的青州盜似乎是合計了一下，騎兵們開始列陣前行，他們開始緩慢而堅定地向山上推進。

　這樣推進雖然緩慢，但是那些陷阱造的傷害卻能被降到最低。

　滾木終究數量有限，在再次砸倒了數百人之后，終于也用完了。

　青州盜看見滾木終于不再出現，整個隊伍的士氣也升了上來。眼看他們就要接近山腰的時候，樹林中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梆子聲：梆梆梆！

　不等這些青州盜反應過來，漫天的箭雨就將他們籠罩了起來。

　青州盜多半是穿的皮甲，很多人連頭盔都沒有帶，他們已經習慣了在青州境所向披靡的戰績，習慣了敵人一見他們就風而逃的待遇，哪里想到居然會遇到正規軍的戰？

　正規作戰時，兩軍戰最開始互相箭是一個很常見的環節。這次，凌玄翼有意讓他們走到最近的距離才下了箭的命令。

　青州盜沒有防備，而凌玄翼這邊的弓弩卻是經過特殊改造之后的，程遠、填速快、力道大——自大的土匪遇到了裝備提升、早有防備的正規軍銳，這兩者之間的差距被人為地拉大，青州盜吃個大虧乃是必然。

　大力出的弓箭在空中飛行，到人上就是一個從前到后穿出的大。只是一波箭雨，最前面的五六百青州盜已經幾乎死了。

　不過是兩刻鐘的時間，三千青州盜已經減員三分之一。

　這讓從來都沒有經歷過這樣挫折的青州盜士氣大降，最前面的幾個盜匪甚至有撥馬而逃的沖。

　整個隊伍竟然就這樣愣在了山坡上。

　還是二當家的見勢不妙，大聲喝道：“沖啊！財都在山頂上，人也在山頂上！最先沖上山頂的一百人，每人獎勵五百兩銀子！”

　被二當家的吼聲驚醒的盜匪們鼓起了勇氣，繼續向前推進。

　躺在地上的人馬尸將前路鋪滿，淡淡的月冰

　冷地照耀在他們上。他們下緩緩流出的，正在無聲地滲地面，將他們的生命慢慢帶走。

　青州盜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同伙橫尸眼前，他們的眼中有些蒼涼、迷茫，甚至還有的恐懼。

　原來他們的生命也是這麼脆弱，也和那些被他們隨手砍死、踩死的弱者一樣，隨時可能死去。

　二當家覺到邊眾人的緒低落，一把出了自己的長刀，大聲喝道：“兄弟們，我們沒有退路了！如果現在撤退，他們從上往下一沖，我們都要死在這里！倒不如拼死一搏，沖到山頂，人財兩得！”

　這些盜匪自然也知道二當家說得對，他們只是被同伙這樣悲慘的死狀嚇到而已。

　二當家拍馬向前，走在了隊伍的最前方，大聲喊道：“沖啊！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他舉起長刀一揮，“滄溟商行大當家的人就在上面，沖上去的兄弟人人有份！”

　他剛說完這句話，從樹林中就飛出一支箭，噗地一聲正中他的眉心。二當家連聲都沒發出來，就直接栽倒在馬下，和他的兄弟們躺在了一起。

　三當家不敢出頭，在盜匪中間喝道：“難道我們還能退嗎？今晚不是他死，就我們死，沒有別的路了！”

　盜匪們咬著牙，踩著死去的同伙們的尸，繼續向前推進。

　再次到達山腰附近的時候，梆子聲又響了。

　如同閻羅勾命的響聲，每次梆子響就意味著大批青州盜命的消失。

　無邊的箭雨再次籠罩了青州盜隊伍前端，淡淡的月都被遮擋無，而伴隨著箭雨的下落，是無數的慘和盜匪落馬的聲音。

　又是五六百人瞬間死亡，他們的人馬尸和剛才第一批被死的同伙疊在一起，已經將土地染上了深深的。

　青州盜們心頭的那弦終于斷了，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喊道“快逃”，所有的青州盜都掉頭向著山下狂奔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