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請你喝酒。”凌兮月指指桌臺上擺著的，帶上來的小酒。

雖然納蘭雪喜怒不形于，但剛剛，能從那簫聲聽出，他心似乎不怎麼明朗。

先前他請喝茶，凌兮月現在，就請他喝小酒，不過拿本就是納蘭雪的酒，轉而來請他，恐怕這事，也就凌兮月能臉不紅心不跳的做了。

納蘭雪坐過去，看著，“這麼晚了，還沒休息？”

“你不也是。”凌兮月斟酒，抬眸看過去。

兩人眸對上，相視一笑。

“剛隨小野四轉了轉，周圍風景不錯，一時忘了時間。”凌兮月一語帶過，算是解釋了的行蹤。

納蘭雪在凌兮月邊，拂袖坐下，將手中玉簫擱置在長琴邊上，嗓音平緩寂寂，“今夜月頗，許久未至封靈島，我也不免多看了兩眼。”

這也算是他的解釋，為何現在還未休息。

“怎麼，有心事？”凌兮月卻沒再多繞彎子，一語道破。

凌兮月本想是詢問一下龍門開啟，進王島后，如何拿到想要的東西，這接下來的事，不過瞧納蘭雪現在的模樣，決定暫且不提。

作為朋友，也不能只取不予。

聽得凌兮月那話，納蘭雪墨瞳之中，似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不過很快便又沉寂了下來。

“算是吧。”納蘭雪似乎也沒想要瞞心思，淺淺的，這樣應了一語，只是抬眸向眼前時，墨瞳之中已平靜無波，“那麼兮月，可否為我解。”

不溫不火的話語，仿佛只是順口一提。

凌兮月笑著端起酒杯，“解或許不能，但如果你愿意說的話，我很愿意一聽。”

納蘭雪的事，或許幫不上什麼忙，但作為朋友，至能當個傾聽者。

當然，如果對方愿意的話。

月下無聲，風聲陣陣。

“這一時，倒不知該從何說起。”納蘭雪緩緩抬手，拿起藤桌上的酒杯在手，玉凈修長的手指，輕著那青玉的杯沿，墨黑似黛的眉梢漸攏。

凌兮月聞之一笑，“長夜漫漫，我是不急。”

納蘭雪啞然，櫻紅的薄，輕輕的抿一條直線。

沉默了須臾，他抬頭著月空，徐徐道，“假如……”他強調，“我是說，假如你有一心之，原本就是屬于你的，但卻被人捷足先登，橫刀奪去，想要重新得回它，希縹緲……”

凌兮月聽著，蹙眉。

竟有人能奪了納蘭雪之？

男人轉回頭來，凝著眼前，清冷嗓音似蒼空雪落，一字一句問道，“你是選擇任由他去，還是不惜一切，將之搶回，哪怕兩敗俱傷，玉石俱焚。”

凌兮月愣了愣，抿。

因為納蘭雪這個問題，對于來說，幾乎是毫無疑問的。

的占有極強，依照的子，自己的東西，別說是被人奪走，就算是親手毀了，都絕對不會任由落他人之手，希縹緲又如何，玉石俱焚又如何？

可這樣偏激得甚至有些變態的話，面對眼前這個冰雪一般的男子，竟有些說不出口。

這樣偏激的做法，自然也不是納蘭雪的子。

更不知道，納蘭雪為何會有如此疑問。

作為三大古族之一，極北雪域的繼承人，這世上，又有什麼東西，能讓他求而不得？

略作思量后，為了避免自己的偏激，影響到對方，凌兮月作了一個，較為保守的回答，“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事方式，如果是我。”

眸漸沉，嗓音也冷了下來，“自是不惜一切，都要將之奪回！”

納蘭雪面上神未變，但眸，卻仿佛跟著一深。

“如果是你……”凌兮月眸定定，對著眼前男子的眼，“那就要看，這心之，于你，是否重要到，為了它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又是否值得你再耗費時間。”

納蘭雪指尖稍，墨瞳輕，“是否值得嗎……”

凌兮月點點頭，“若是不那麼重要，便隨它去吧，若真是難以割舍的心之，那必當用盡全力，將它追回，畢竟，于道義和道理來說，它原本就是屬于你的。”

“原本就是屬于我的……”納蘭雪櫻輕吐，隨后，眉梢漸舒。

凌兮月見他的模樣，跟著一笑，為能紓解他心中郁結，而覺開心，繼續寬他道，“雖然希縹緲，但也不是絕無可能，我總相信一句話，事在人為。”

“事在人為麼。”納蘭雪看著眼前。

月下，周圍的一切寂靜無聲，唯臉上的笑容，燦爛傾城。

凌兮月“嗯”一聲，點頭，隨即還玩笑一句，樂呵著揶揄道，“再說了，這世上還有什麼東西，是你都沒有能力搶回來的啊？你堂堂雪域的主子，還有什麼能讓你忌憚的嗎？”

納蘭雪被逗笑。

他淺淺一聲，輕笑道，“很多東西，不是靠武力，就能爭搶的。”說著他櫻一勾，“不過我相信兮月你的那句話，凡事，都是事在人為。”

那雙墨黑無邊的眸子，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見到納蘭雪那豁然開朗的模樣，凌兮月心境也跟著一陣舒爽。

抬起手中的酒杯來，朝他舉了舉，“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去日苦多，有琴有酒，有花有月，別長吁短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納蘭雪手持酒杯，淡笑以對，“只爭朝夕。”

“干。”

凌兮月豪爽一應。

“請。”納蘭雪拂袖仰頭，一飲而盡。

封靈島上，水月塢中，聽風戲浪，兩人飲酒相對，談笑風生。

若非一個早已心有所屬，一個此時心寂無痕，眼前的這幅畫面，著實是一雙璧人。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凌兮月回想起來，才明白此時納蘭雪話中之意，剩下的，是無奈苦笑，若這時知道，說出來的也絕對不是這番話。

因為，忽略了一樣東西。

那就是，它，是不能勉強的。

這世上任何的東西，都可以爭搶，但唯獨這一樣，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