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卻站在帳簾外，才發現外頭天已經暗了下來。

四周巡邏的人比之前增加了一倍有余，走間盔甲撞的聲音傳來時，到都能瞧見星星點點的火，而之前還能偶爾瞧見出來走的那些眷幾乎都呆在自己帳篷里，沒有人在這個節骨眼出來冒頭招眼。

沈卻朝著金風道,“阿諾傷重，待會兒不管誰來探都拒了，別人擾了休息。”

“抱樸今夜留在這邊跟你一起陪著阿諾，待會兒我會讓姜過來，跑的事讓他們去，你就守在這邊。”

金風點點頭答應下來。

沈卻叮囑了抱樸幾句，讓他有事就來喚他,等安排好后這才朝著太子營帳那邊走去。

冷風吹過山林，颯颯間樹葉飄落。

沈卻行走間想著剛才在營中的事,他其實想要問薛諾，蕭池的目的到底只是因為江毓竹之前做的事，還是因為這次蕭池隨行伴駕時刻跟著天慶帝。

林間追尋而上，若非是有其他人混九黎山行刺，若非是天慶帝邊出了問題引來了那些狼群，若非他和太子一行剛巧那麼及時趕到……

薛諾那一箭會不會向天慶帝。

可最終他什麼都沒問。

不管之前獵場之中薛諾追上天慶帝時到底是為了什麼，也不管持弓時是否心中有過殺意，可最后的結果是殺了那些刺客保了天慶帝。

沒有選擇玉石俱焚的方法去替母親報仇，也沒有不顧一切拼著毀了大業毀了太子去殺天慶帝，這就足夠了。

沈卻手捻著落在他肩頭的葉子，看著秋風寒意彌漫的林間，臉上忍不住出笑來。

薛諾和夢里，終究不同了。

……

沈卻去了太子營帳里時，安國公和沈正天都在。

沈卻行禮后太子就忙他起：“阿諾怎麼樣了？”

安國公和沈正天也是看著他。

沈卻說道：“寧太醫已經看過了,傷的很重，不過好在運氣好避開了要害,只是失過多又有些力竭才會一直昏迷,我讓抱樸和金風在那邊守著，讓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應該就能醒來。”

太子聞言這才松了口氣：“那就好。”

安國公坐在太子旁有些慶幸地朝著沈正天說道：“這次多虧你家這孩子替陛下擋了一劫，攔住了那些狼群和刺客，否則陛下若是出事，這大業朝怕真就要了。”

沈正天也是滿心后怕：“是啊，幸好陛下沒事。”

安國公忍不住夸贊：“他薛諾對吧，瞧著年紀輕輕沒想到手倒好，而且也有膽量，是個好苗子。”

沈卻連忙在旁說道：“國公爺可別夸，阿諾先前纏著我學了騎沒多久，也是膽子大才敢一個人跑進了林子里。”

“陛下遇險時也是一時急才能發出那般能耐，要是平日里那些市井街頭學來的招式可頂不了事，我還想著等這次回去之后找個武師父好好教教。”

安國公聞言頓時笑道：“你這話可就不對了，市井街頭的招式怎麼了，對敵時管用就好，我瞧著你們學的那些個把式要真打起架來，指不定還比不上那小孩兒。”

沈卻笑了聲，這話題就這麼揭了過去。

幾人各自落座之后，沈卻才問起那些刺客的事。

安國公一聽這個臉上笑意頓時收斂：“那兩個人都是豢養的死士，骨頭的很，一時半會兒問不出什麼來。”

“其他刺客的尸呢，沒找到什麼有用的？”沈卻問。

太子搖搖頭：“那些人上一個比一個干凈，渾上下除了武和藏在里的毒外其他什麼都沒有，而且我問過蕭池和燕凌，他們都說后來圍剿的時候那些人用的都是些尋常的招式和武，瞧不出什麼來路。”

“倒是被阿諾殺的那兩個，其中一人手里找到的弩箭跟上次在大長公主馬球會上那些人用的有些相似。”

沈卻聞言皺眉：“單是弩箭，恐怕沒法斷定份。”

太子嘆了聲：“對啊。”

天下兵千千萬，能被用來行刺的也無非就是刀劍弓弩。

那些弩箭上面沒有半點標記，只是形制相同也說明不了什麼。

安國公說道：“廷司那邊已經派人去了，天亮前應該就會有結果，現在最重要的是得查清楚陛下是誰的手腳……”

“還有靖安伯。”沈正天突然了一句，“他那邊也同樣出了問題，說不定也是有人早前就了手。”

安國公點點頭：“這一點我也想到，所以已經讓人將靖安伯夫人以及他們府中隨行的人都全部羈押，等一一審過之后再說。”

安國公行事周全，幾乎也顧慮到了方方面面，只這次行刺太過突然， 先前也沒半點痕跡，眼下不管是刺客審訊還是廷司那邊都要時間才能送回消息。

帳中幾人也知道這事急不來，能籌謀行刺圣駕的人又豈會那麼容易被抓住尾。

安國公朝著幾人說道：“殿下今日也累了，不如先休息，等有消息老臣會第一時間命人告知。”

太子點點頭道：“傅也回去休息吧。”

沈正天的確是累了，聞言點點頭：“好。”

幾人與太子告辭出了帳中之后，沈卻正想說話，就察覺到不遠有人朝著這邊打量，他豁然回頭，當看清楚是誰時臉瞬間冷淡了下來。

安國公和沈正天也留意到了那邊靜，扭頭看過去時就發現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

安國公瞧著眼生沒認出來那人是誰，倒是沈正天認出秦敏珊后眉心微，忍不住朝著自己兒子看了一眼，只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沈卻就已經面冷淡將目收了回來。

“國公爺，我想去看看那兩個抓住的刺客，不知道方便不方便？”沈卻道。

安國公回道：“沒什麼不方便的，只是審訊之地怕有腥，你若想去等下跟我同去就是。”

沈卻自然不怕腥，他突然想起薛諾之前曾跟他說的一些事，說不定能探清楚那刺客份，所以扭頭對著沈正天道：“父親，母親今日怕是了驚嚇，您先回去陪陪，我跟國公爺去一趟，待會兒再回去。”

沈正天聞言就皺眉，他是文臣，在朝堂上跟人槍舌劍自然不懼，可對于刑訊那些腥之事卻是敬謝不敏。

他不懂沈卻為何要去見那兩個刺客，可長子自小行事就有分寸，且也比他靈活變通。

沈正天也沒多問，只叮囑了句：“那你早些回去，免得你母親擔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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