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是辰時,金的灑遍大地,翠微山似乎被蒙上一層淡金的紗。
南宮玥隨著衆人拾級而上,看著前方曲葭月一直拉著南宮琤,裡的稱呼更是不知何時從“南宮大姑娘”變了“琤妹妹”。在後面聽著直冒皮疙瘩,心裡不由詫異:這個明月郡主今日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無事獻殷勤,非即盜。
曲葭月突然對南宮琤態度大變,必定有所圖謀!
南宮琤也不是傻子,見曲葭月對自己的行爲舉止,異於往常,心中越發警惕。唯恐說多錯多,只是對方說一句,才簡短地回一句,讓人挑不出錯。
其姑娘也素來知道曲葭月的刁蠻,從不見如此主的與人好,心中不由納悶,卻是聰明地沒有說出口。
“玥姐兒,”蔣逸希忍不住輕聲問邊的南宮玥,有些奇怪地問道,“你大姐姐什麼時候和明月郡主關係這麼好了?”
南宮玥搖了搖頭,同樣不解道:“希姐姐,我也不知道。這次郡主居然邀請大姐姐和我,也讓我們很是訝異。”頓了頓後,又問,“希姐姐,你說是真的想和我大姐姐好嗎?”
“這話放在別人上,我還覺得有可能!”蔣逸希格直爽,不客氣地直言道,“但放在明月郡主上,我卻是不敢信!”
“那到底是爲了什麼呢?”南宮玥百思不得其解。
“遲早會知道的,你讓你大姐姐多防備著點便是!”蔣逸希沒和曲葭月打道,對的格再清楚不過了。
“也只有如此了!”南宮玥無奈地笑了笑,又和蔣逸希聊起了別話題。
又走了一會兒,衆人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名月亭的涼亭,曲葭月親暱地拉著南宮琤進了月亭,道:“走了這麼久的路,大家應該累了吧?不如先在這兒歇歇吧。”
的確,原玉怡和韓綺霞已然出了疲態,曲葭月的提議自然得到了們的響應。
南宮玥和蔣逸希也沒有反對,就這樣一行人便在月亭暫時歇下,悠閒地欣賞起附近景。
山風徐徐,鶯啼婉轉,姑娘們在月亭中或站或坐,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天,好不悠閒。
在月亭中歇息了約一刻鐘,突然山路上出現了一羣著錦的年男子。
南宮玥擡眼去,發覺長狄誠王和三皇子韓凌賦走了在最前面,後面還跟著五個世家公子,巧得很,蕭奕、韓淮君也在其列。這皇子和誠王出行,自然也不了隨行的侍衛,這七個公子加上十來個侍衛,也算是浩浩了。
“三表哥!”
“參見三皇子殿下!”
“參見誠王殿下!”
姑娘們一一行禮,韓凌賦和誠王自然是請們免禮。
這些公子畢竟都是外男,姑娘們正想要回避,卻見那長狄誠王朗聲開口:“諸位姑娘,相逢即是有緣,看來你們也是去郊遊,不如與我們同行如何?”
南宮玥詫異地看向長狄誠王,此人話說得這麼好,還會詩作詞,難不他不知道大裕男大防之嚴嗎?
可當注意到誠王炙熱而驚豔的目投注在南宮琤上時,南宮玥瞬間就明白了,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南宮玥皺眉,正想開口回絕,卻聽曲葭月已經搶先道:“有何不可!”
曲葭月發出了清脆悅耳的笑聲,“誠王來我們大裕做客,爲東道主,向誠王殿下介紹我大裕的風景名勝,是吾爲大裕子民應盡之責!”的話倒是說得冠冕堂皇。
“那就多謝明月郡主了!”誠王朗聲大笑道。
姑娘們均心覺不妥,可曲葭月都這麼說了,們也不好再出言反對,曲葭月行事任是王都裡出了名的,這次郊遊是由組織,雖然剛剛那話說得稍稍有些牽強,但偏偏勉強也能說得過去。
既然衆人都沒有反對,南宮玥也不便出言掃興。蔣逸希小聲地在南宮玥耳邊介紹其中三位陌生的公子,他們分別是陳大學時府的陳瑯,工部尚書府的季舒玄,以及定國將軍府的莫習凜。
既然同意了一起走,這幾位出高貴的姑娘也都不是小家子氣的人,落落大方地和那些世家公子們就著一些詩詞歌賦的問題閒聊起來。說話間,衆人一起向山路進發。
蕭奕走得越來越慢,不聲地落到了後方,沒一會兒功夫就自然地走到了南宮玥旁。
“臭丫頭,你出來郊遊都不我!”蕭奕輕聲道,語氣中著濃濃的委屈。
南宮玥無語地扶額,這是明月郡主邀請閨中姐妹們來郊遊,怎麼可能蕭奕這麼一個男子過來?
南宮玥一時沒說話,蕭奕倒是來勁了,可憐兮兮地又道:“臭丫頭,你真是太沒良心了!你讓我辦事,我二話不說就給你辦得漂漂亮亮,可是你呢?”
蕭奕說的自然是芳筵會的事,倒是說得南宮玥有些心虛:好像也是,還沒好好謝過他。
不過,就算是要謝他,也不是現在……
考慮到蕭奕那不屈不撓的緾功以及得寸進尺的格,南宮玥聰明地轉移了話題:“你們今日怎麼會在這裡?”
蕭奕自然明白南宮玥試圖轉移話題,只是的話題正好轉得非常合他心意。於是他笑嘻嘻地答道:“是皇上派我和三皇子領著那個誠王在王都四逛逛,誠王聽聞翠微山風景甚,我們就陪著他過來了。”
“哦。”南宮玥淡淡地應了聲。
蕭奕卻是不滿意,略顯急切地又道:“臭丫頭,你爲什麼不問誠王是聽誰說的?”
南宮玥的眉頭了一下,分了一個眼神給蕭奕,難不……
蕭奕得意地點了點頭,狡黠的眼神彷彿在說,對,就是這樣!
昨日,皇帝派他們幾人領誠王遊覽王都,但誠王之所以對翠微山起了興趣,正是因爲蕭奕得知南宮玥們今日要來翠微山郊遊,故意向誠王提起這裡,引起了他的興趣,於是他們這些公子哥這纔到了這裡。
還真是這樣……南宮玥已經不知道該給出什麼樣的迴應了。
蕭奕笑瞇瞇地看著,笑容燦爛得有些刺目,滿臉寫著:誇我吧!我聰明吧?
前方與曲葭月並行的南宮琤突然回頭看了南宮玥一眼,見和蕭奕說著話,看上去很稔的樣子,心裡不由有些奇怪:玥姐兒什麼時候和鎮南王世子認識了?……看起來好像還頗爲悉。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南宮琤見南宮玥和蕭奕舉止有度,只是尋常說說話,並沒有太過親,看來和其他公子、姑娘們沒有什麼區別,因此南宮琤也沒把這件事太放在心上。
一行人又走了一會兒,天空竟漸漸暗了下來,突然從南邊涌來大片烏雲,瞬間遮蔽了麗日藍天,漫天都是層層疊疊的黑雲,黑的一片,覺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頭頂似的。
“滴答!滴答!”
豆大的雨滴很快就噼裡啪啦地砸了下來,麻麻,打在皮上都有些微微生疼,衆人不由駐步。
“下雨了!”
不知道是哪位姑娘低低地驚呼了一聲。丫鬟們頓時手忙腳,看著這青天白日的,誰也不曾想過會突然想起暴雨來,因此都沒有帶上雨傘,只能勉強拉起披風爲姑娘們擋雨。
韓凌賦回頭看了看後蜿蜒的山間小路,又擡頭看了看山頂的樹林間約可見的涼亭。他們自山腳上來,至走了一個時辰,若是按原路返回,恐怕所有人都要淋落湯,還不如到這幾十丈外的涼亭暫時避雨。
他果斷地說道:“我們不如先去山頂的涼亭避雨吧!”
姑娘們自是忙不迭應了,衆人加快腳步,朝山頂的方向蜂擁而去……
眼看著離山頂的涼亭越來越近,“轟隆隆……”烏雲佈,彷如暗夜一般的天空中閃過一道巨大的閃電,伴隨著一陣陣震耳聾的雷鳴聲,雨聲越來越大,片刻間,就下起了傾盆大雨。
這時,山頂的涼亭已經完全映衆人的眼簾,那是一個木構黛瓦頂的涼亭,因爲時日已久,上面的紅漆已經黯淡無,亭子上方掛著一個巨大的牌匾,用金漆龍飛舞地寫著“閱微亭”三個大字。
衆人也沒心細細觀賞這個涼亭,忙加快腳步,一窩蜂似的衝進了亭中。
幸好,這個涼亭還算夠大,就算是他們這十幾個眷丫鬟加上二十來個大男人也是綽綽有餘。
這些公子都是守禮之人,自覺地靠在一起,因而亭中便分了兩塊區域,男各佔一邊。
蔣逸希特意命幾個丫鬟站一排,做人屏風擋在亭子中央。
所幸,姑娘們的衫上雖然沾有些許雨水,但沒有溼,倒也沒什麼大防礙,只是鬢髮在奔跑中弄了些許,看來有些狼狽而已。
南宮玥四下掃視了一圈,卻沒有發現南宮琤的影,心裡不由咯噔了一下,臉大變,急急道:“希姐姐,你看到我大姐姐了嗎?”
蔣逸希正拿著帕子拭臉上的雨水,起初還沒在意,“琤姐兒不就在這裡嗎?”說著,扭頭看向了自己的右手邊,雙目一瞠,也是面驟變,“人呢,琤姐兒明明之前一直在我邊的啊!”不止是南宮琤失蹤了,連的丫鬟書香和墨香也不見了。
南宮玥和蔣逸希都是心急如焚,這子的閨譽最爲重要,南宮琤若只是不見了一會兒還好,這時間要是久了,怕是有一萬張也說不清!
兩人神焦急地又在亭子裡看了一圈,曲葭月、原玉怡和韓綺霞都在了,唯有南宮琤不在其中。
這時,曲葭月們也發現南宮琤不見了,不由面面相覷。
“不在這裡,那一定是剛剛下大雨時,不小心走散了。”南宮玥憂心忡忡地說道,“不行,我得去找!”說著,就大步向亭外衝去,亭子另一邊的蕭奕自然也注意到南宮玥這邊的靜,一聲不吭地隨其後。
“縣主且慢!”一道頎長的影突然擋在了南宮玥前方,正是韓淮君。
“韓公子……”南宮玥眉頭微皺地看著韓淮君。
韓淮君趕忙道:“縣主,這翠微山雖然不算陡峭,但風雨這麼大,不僅路,視野也不好,你去不合適,不如還是由我去找南宮大姑娘吧!”
話音剛落,就聽韓凌賦和誠王也走到了韓淮君旁,韓凌賦出聲附和道:“縣主,表兄說得沒錯,讓你一個姑娘家去找,實在是太危險了,還是讓我們去吧。”
連誠王也安道:“縣主,別太擔心,令姊一定沒事的。”
“是啊,玥姐兒。”蔣逸希也在一旁言勸說道,“你去太危險了,萬一琤姐兒自己回來了,你卻出了事,豈不是讓琤姐兒疚,更讓你家人擔憂。還是讓他們帶上幾個侍衛一起去,一定很快就能找到琤姐兒的。”
南宮玥也不固執不講理之人,仔細一思量,覺得蔣逸希所言甚是,便點了點頭,激地對著衆人行了一禮:“那搖就多謝諸位了!”
“縣主客氣了。”韓淮君連忙回了一禮,又道,“縣主,不管有有沒有找到令姊,半個時辰後我們必定回來。”
“搖明白。”南宮玥點了點頭。
既然三皇子做了表率,於是還有三位世家公子也走了過來,主請纓,唯有蕭奕突然退後了一步,義正言辭地開口說道:“你們這些姑娘家單獨留在這裡也不好,不如由我留在亭子裡護衛,免得發生什麼意外!”
衆人早聽說這鎮南王世子不似其父其祖,是個紈絝不頂用的,如今一見,果真如此,便也沒在意,有的人甚至心裡覺得沒他反倒好。
幾個公子圍在一起,簡單地商定計劃以後,就帶著幾名護衛分頭而去。
他們的形很快就在雨幕中朦朧起來,南宮玥靜立原地,久久沒有彈。
蕭奕走到南宮玥旁,小聲安道:“有這麼多人去找,不會發生什麼大事的!”
南宮玥勉強笑了笑,嘆道:“希如此吧!”
蕭奕退到一邊,悠閒地倚著亭中的一樑柱,看似在欣賞外面的雨景,其實卻留了一分心神在南宮玥上。
他心裡對自己的機智十分滿意。雖然南宮琤是南宮玥的堂姐,但在他心裡,只有南宮玥的安危纔是最重要的,他是絕對不會傻到爲了一個算不上認識的姑娘把南宮玥留在這裡的!
這邊,亭中的衆人都爲南宮琤的下落憂心不已;另一邊,完全迷失了方向的南宮琤以及書香、墨香也不好,這荒山野嶺,暴雨連綿,們簡直是天不靈,地不應。
偏偏剛剛南宮琤在奔跑時崴了腳,也讓們寸步難行。
“這雨越下越大,姑娘的腳又崴了,我們現在又迷路了。這可怎麼辦呢?”書香六神無主地擡眼看看周圍好似一模一樣的樹木,如瀑布般的暴雨中,們早就尋不到那涼亭的蹤跡。
南宮琤倒還算是鎮定,安兩個丫鬟:“別慌,等三妹妹發現我不見了,一定會有人來找我們的,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對,對,姑娘說得沒錯。”墨香點頭如搗蒜,現在的們也只能寄希於南宮玥及時發現們不見了,再讓人幫忙來尋找了。
南宮琤心裡嘆氣,只能怪自己不小心,當時走得太急沒看路,不小心崴了腳……等和兩個丫鬟反應過來後,發現前方已經失去了衆人的蹤跡。
們三個姑娘家當時就慌了神,只能估著大致的方向往前走,可是雨天路的,磅礴的大雨又阻礙了們的視線,也不知道是不是們走岔了道,居然到現在還沒到山頂的涼亭……
附近沒有避雨的地方,南宮琤只能忍著腳上的疼痛,由書香、墨香攙扶著,咬牙繼續向前走……這種時候,時間過得尤其的慢,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南宮琤突然眉頭一,抓了墨香的胳膊,“你們聽,是不是有人在?”
南宮琤這麼一說,書香和墨香都打起了神,側耳傾聽,俱都面喜。
“是啊,姑娘,真的有人……”說著,書香第一個對著前方高呼起來,“喂,我們在這裡,快來人呀……”
“快來人啊!”墨香也大聲地了起來。好不容易有人來了,若是錯過了這次,也不知道又要等多久。
沒過多久,一道頎長的形漸漸出現在雨幕之中,書香和墨香簡直是喜形於,用力地對著對方揮了揮手手,“我們在這裡!”
對方大步走近,悉的臉龐在雨幕中變得清晰起來,“南宮大姑娘,可算是找到你們了。”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就算是在滴答的暴雨聲中,仍是突出。
“誠王殿下!”南宮琤愣愣地看著那張英俊的臉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口“噗通噗通”地快速跳了兩下。
“是我,別怕!”誠王又上前一步,目灼灼地看著南宮琤,眼裡出焦急和關切,讓南宮琤不由自主地莫名的覺得耳子開始發熱。
跟著,他的目落在南宮琤不太自然的右腳上,“你的腳……”
書香忙道:“誠王殿下,我們姑娘的右腳崴了。”
“我雖然不算通醫,但是一些跌打損傷,卻是不在話下。”誠王一邊屈膝下跪,一邊聲問道,“南宮大姑娘,可否容我幫姑娘看看?”
南宮琤俏一僵,反地把腳進了中,墨香語調微揚,道:“誠王殿下,我們姑娘可是大家閨秀,怎麼可以讓外男看到自己的!”
誠王愣了一下,又直起來,歉然地拱了拱手:“南宮大姑娘,確是我失禮了。忘了這裡是大裕,而不是我長狄。”
他說得落落大方,明磊落,南宮琤細一想,也確是這個道理,福了福道:“誠王殿下一片好意,是我失禮了。”
“據我聽聞,令妹搖縣主通醫,等我們去山頂的閱微亭與會和,便好了。”誠王安道。
聽到誠王口裡說著“我們”,南宮琤俏臉微紅,點了點頭,“那就麻煩誠王殿下帶路了。”
“姑娘請!”
四人很快走遠,誰也沒注意到一道修長的形自一顆大樹後走出,意味不明地看著四人離開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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