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面婉惜之,心中有些窒悶,當初雖是被佞蒙避,但犯下錯還是難以彌補。
這樣一員大將,眼看著就此折損。
皇帝揮手先讓吳太醫退下了,這纔對語白道:“……既如此,那朕就不勉強你了。”說完,只見他神一肅,沉聲道,“語白聽旨。”
“草民在!”語白立即跪下聽旨。
“今特封語白爲安逸侯,二等侯,世襲三代,賜黃金千兩,賜良田百畝,賜還大將軍舊宅……”
語白看似專心地聽旨,但心神早已飛到九霄雲外。事到如今,就算是將整個天下捧到他眼前又如何,他的家人再也回不來了……
一個時辰後,王都城東荒廢了兩年的大將軍府舊宅又迎來了它的舊主。
即便是在兩邊翠綠的梧桐和燦爛的掩映下,這偌大的將軍府也難掩其落寞和淒涼。
門口兩尊石獅早已了一尊,曾經永遠得一塵不染的匾額如今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連大門上著封條都幾乎掉了一半,褐紅的大門閉,銅獅形的門環上也佈滿塵土……
語白怔怔地看著這悉又陌生的大門,久久沒有彈。古語說,時過境遷,是人非。卻原來不止是“人非”,亦非。
語白心中五味雜,已經分不出到底是何滋味。
“公子!”小四一向面無表的臉龐中出見的憂心。
“我沒事。”語白淡淡地說道,大步上前,擡手毅然地推開了這道已經塵封兩年的大門。
“吱呀——”
門上的灰塵隨著大門的打開飛揚了起來,灑得語白和小四灰頭土臉。但是語白卻滿不在乎,神複雜地繼續往前走。他曾經在這裡生活了十多年,這裡的每一磚每一瓦,他都如數家珍,可是現在卻只覺得悉而又陌生。
這個家已經只剩下他一個人,那還做家嗎?
小四環顧了一圈,發現不過兩年,這曾經輝煌的將軍府已經變得彷彿一個鬼宅般,到積滿了灰塵、蛛網,花草皆枯,殘磚碎瓦,連廳堂中都見不得一把完好的桌椅……
當年兵抄家之時已經把整個將軍府弄得面目全非。
不過自己當初又何曾想到有一天他們還能明正大地回到這裡呢!
只不過……
小四眉頭一皺,現在這樣,公子又如何居住呢?
“公子,我去找人把您的住先打掃……”
小四沒說完,就見語白搖了搖頭,道:“先幫老爺他們設靈堂。”他看似平靜,但聲音中卻著嘶啞,顯然心遠沒外表表現出來的那麼冷靜。
“是。”小四對於公子的命令,永遠只有這一個字。
很快,小四與扶靈回來的幾人就行了起來。他們的效率都極快,不到一個時辰,府中已經掛了白幔,設好靈堂,從供桌、桌圍子、紅白拜墊、孝盆到靈人,無一不齊全,連棺槨都扛到了靈堂之中。而這些人的腰間也都紮上了白麻布。
語白恭敬地跪在孝盆前,一張張地給父親、母親,叔父,以及所有的親人、戰友,燒著紙錢,表虔誠而肅穆,彷彿他在做的事是這世上最重要的一件事……
家洗雪沉冤一事如同一則傳奇不僅傳遍了王都,也傳至天下。他們的一舉一在無數雙眼睛的注目中,家爲仙逝的將軍開設靈堂很快傳了開去,家的故友人紛紛聞訊前來進香、祭奠,這其中無論是真心的,假意的,僞善的,後悔的……將軍府的大門都來者不拒。
不知不覺,三日過去了,可是語白卻覺得彷如昨日。
又送走了一名前來弔唁的員,小四擔憂地看著語白,只見他臉慘白如紙,眼窩深陷,眼下更是有一片深深的影,顯得非常憔悴。
“公子,您已經跪了三天三夜了!”小四忍不住勸道,“再這麼下去,您的會吃不消的!”這三天語白幾乎滴水未進,只服了南宮玥給的護心丸。
如果是曾經健康的語白,三天三夜不吃不睡算什麼,仍是力旺盛,可是現在的他便是連一個手無縛之力的書生也不如。
語白一聲不吭,就在小四考慮是否該一掌打暈語白時,靈堂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小四擡眼看去,只見南宮玥帶著百卉百合姐妹倆在一個下人的指引下緩步走來。
“郡主!”小四複雜地了一聲,又想起了三日前進王都時發生的那一幕。
百合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調皮地對他眨了眨眼,詞曲雖都是三姑娘所做,但自己也不容易啊。爲了那一首歌,練了那麼多天不說,當日就把嗓子給唱啞了,不像表姐百卉吹壎,那可簡單多了!
跪在一旁的語白緩緩地擡起頭來,空的眼眸中起了些許波瀾。
南宮玥與他微微頷首,目不斜視地繼續往前,一直走到靈前,上香,行禮,最後才走到語白前。
“公子。”南宮玥打量了語白一番,就算不搭脈,也能看出他嚴重缺乏睡眠,只是用藥苦撐著。以他彷彿紙人般脆弱的狀況,接下來在病榻上躺上三個月,恐怕也不足爲奇。
作爲大夫,語白大概是最討厭的那種病人了。若非已視他爲摯友,南宮玥現在早已直接甩袖走人。
小四求助地朝南宮玥看了一眼,希能幫著勸勸公子,卻見南宮玥秀氣的眉頭微皺,一針見地說道:“公子,你這是心願已了,所以打算自盡嗎?”
語白瘦削的軀微微一震,而小四的眼中已經閃過一道寒,百卉和百合相信若非小四對南宮玥還有一份敬重,他恐怕是要出手趕人了。百卉古怪地看了南宮玥一眼,總覺得剛剛那一瞬間好像是看到蕭世子……三姑娘這是被蕭世子給傳染了嗎?
語白緩緩地擡起頭來,原本如死灰般的眼眸又燃起了一火花。
“公子。”南宮玥故意問道,“我一直都很好奇,燕王宮一事,究竟是怎麼回事。”
語白終於開口,聲音地說道:“我所做的並不多,僅僅只是僞造了書信,擄了大皇子,並讓越澤見機行事……”
語白一直有在查是誰構陷了家,最後查到了燕王,可是,他手中沒有真憑實據,而燕王也不可能會主承認構陷一事,所以,他能做的,便是讓燕王因其他事被抄家,從而使其與西戎串謀之事事發。於是,語白便命人僞造了西戎的書信,以西戎的名義和燕王定下了明歷二年新年宮一事,並以擄走大皇子作爲信號。
越澤是語白的人,或者說,越澤是家軍的人,依著語白的指示,他假意投靠了燕王,並在最後關頭臨陣倒戈……
事就這樣了。
語白確實沒做什麼,因爲燕王與西戎勾結屬實,燕王覬覦皇位屬實,燕王構陷家軍更是屬實,語白所做的僅僅只是將他的野心催化出來而已。
南宮玥這才恍然,爲何在前世的這一年新年,並沒有過宮之事,前世的這個時候,語白還著劇毒的折磨,又如何能夠這般籌謀,而那個時候,等到他漸好,恐怕也已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南宮玥輕言道:“燕王即已誅,將軍和家軍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當年陷害家的並不止有燕王,現在我也不過是藉著燕王一事來平反而已。”語白乾的脣已經起皮,看起來沒有一,就聽他緩慢地說道,“當年雖因燕王構陷,皇帝下旨將我們押回王都待三司會審,但當時並非沒有翻盤的餘地。可是,父親卻死在了途中,而我也中劇毒……以至最後落得被滿門抄斬的下場。”
南宮玥聽著心中的,爲的是那冤死的滿門忠烈,“所以,你現在並未到可以安然結束這一切的時候。”
語白眼中閃過了一銳芒,喃喃道:“這筆債,我一定會一一索回!”
說第一個字的時候,他的聲音還很輕,可到了最後一個字,卻是鏗鏘有力。
見語白又重燃生機,南宮玥也放下心來。這人最怕的就是失去求生的意志,只要他想活下去,那麼就算他的一隻腳踩進了鬼門關,自己也有自信可以把他從閻王手中搶回來。
南宮玥沉一下,問道:“公子接下來又有何打算?”
語白苦笑著說道:“也就是浪跡江湖而已。”
南宮玥難免面訝,還以爲語白會重回廟堂,徐徐圖謀復仇之事。
語白自然知道在想什麼,淡淡地說道:“我們這位皇帝雖不算昏君,但耳子,又優寡斷,偏聽偏信,亦非明君。”所以他不願意再朝,寧願在江湖!
南宮玥不由想到了這些日子在宮中的所見所聞,若有所思。
靈堂畢竟並非久敘之地,南宮玥略略地福了福,就提出告辭:“公子,還請保重。我就先告辭了。等過些日子,我再來爲你診脈,也是時候該換個方子了。”
待轉走出靈堂後,後突然傳來語白的聲音:“謝謝!”
謝謝你特意開解我!
謝謝你那日爲父親和家軍而作的那首歌!
謝謝你救了我的命!
……
南宮玥的腳步停頓了一下,沒有回頭地繼續往前走,角微勾,心裡無聲地說著:歡迎歸來!
小四命人送走了南宮玥主僕三人,四周又安靜了下來,彷彿連空氣都不再流。
又過了片刻,語白突然道:“小四扶我起來。”
小四面驚喜,知道公子終於想開了,忙一把攙起他的右臂,“公子,我已經替您收拾好臥房了,要麼您去歇息一會兒吧。”
語白的膝蓋因爲久跪氣不通,形有些踉蹌。他稍稍活了一下腳後道:“小四,先扶我到一邊坐下,然後替我去煮碗粥……”
“是,公子!”小四答得響亮極了。
扶語白坐下後,小四便走出靈堂命人去煮粥,當轉之時,他意有所指地朝青磚牆邊的一棵百年老樹看了一眼,然後又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視線。
這一眼,卻把樹上的蕭影看出了一冷汗,待小四走後,蕭影立刻離開了永逸侯府。
他朝南宮玥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心想:反正有蕭冷跟著,又有那對會點花拳繡的姐妹倆,搖郡主應該不會有事,自己還是去一趟鎮南王府吧。
蕭影轉瞬便有了決定,形飛起,迅如閃電,幾乎沒有人注意到有這麼一道黑影縱橫在王都的飛檐青瓦上。
一炷香後,蕭影就來到了鎮南王府,他沒有走正門,而是練地翻牆,走了捷徑。
蕭奕正在書房中漫不經心地翻著兵書,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一旁的程昱說話。
“見過主子!”蕭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窗邊,倒把竹子嚇了一跳。一看是暗衛,竹子立刻識趣地退下了,而蕭奕卻是桃花眼一瞇,眸中閃過一道銳芒。
蕭奕派蕭影和蕭冷在南宮玥邊,就是爲了守衛南宮玥的安全,如果沒什麼事,蕭影和蕭冷是不需要來回稟的,因此蕭奕的第一反應就是南宮玥那裡出了什麼問題。
“主子,郡主沒事,只是……”蕭影先解釋了一句,跟著才把南宮玥今日去將軍府弔唁,以及和語白看來關係還不錯的事如實稟告了蕭奕,跟著又補充道,“還有郡主之前那個車伕原來也是語白的人。”蕭影早就把搖郡主當做未來的主母來服侍了,眼看著竟然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要撬主子的牆角,自然是義憤填膺。
蕭影說完後,低著頭等待蕭奕的命令,卻不想聽到的不是蕭奕暴怒的聲音,而是冷靜到讓他有些心驚跳的警告:“蕭影,我派你和蕭冷在搖郡主旁是爲了保護他,而非監視,你可明白?”
蕭影心神一凜,忙恭敬地應道:“是,主子。蕭影明白。”
“既然明白,那你就回去吧,我希不要再有下次。”蕭奕揮了揮手後,蕭影就如同一道影子般消失了……
蕭奕又拿起手邊的兵書隨意地翻了翻,這下是完全看不進去。
“世子爺。”程昱見狀不由開口道,“您即有心,爲何不請皇上賜婚?”
“還不是時候。”蕭奕隨手把書一丟,無趣地說道,“咱們上面的那位皇帝,耳子,又胡思想。我一質子,南宮家又是前朝重臣,若我公然請旨賜婚,他會怎麼想?其他倒也罷了,總不能連累了臭丫頭……只能徐徐圖之。”
蕭奕說著,已經站了起來,還不等程昱開口,就果斷地從窗口跳了出去,說道:“我去會會這個語白!”
門外的竹子一眼就看到自家世子跳窗而出,跟著又翻牆而去,心中不有些無語:世子爺,您明明是主人,怎麼搞得自己跟賊一樣?
“世子爺,等等我!”竹子想到了什麼,急忙跟了過去……
------題外話------
今天:8月1日全天慣例搶樓,凡訂閱並留言的,一律18瀟湘幣,謝謝!
明天:蕭奕pk語白!
——
謝所有支持正版的親!
謝謝大家送的月票和鑽石,這裡放不下,我挪書評區去了,非常謝!
t
...
天下最大的院子裡,有天下最多的是非; 從乞兒變成奴婢,從飢寒圈來到是非窩; 憑著和惡狗搶食學會的狠,記著被人所欺學會的隱忍; 一步一步,看紅鸞小孤女一路上如何步步生花.
她是21世紀國安局首席女法醫曲蓁,一雙玉手剖過死人,救過活人,翻手為云覆手為雨。誰知一朝行動失敗魂穿異世,再睜眼成了大盛筍溪縣顧家醫館的獨女。什麼?棺生子不詳?看她一手解尸,一手救人,顛覆世道乾坤,踩著那些魑魅魍魎的身骨踏上云端!什麼?爹娘…
聽說,容王殿下點名要娶太傅府的那位花癡嫡女,全城百姓直言,這太驚悚了! 這幾個月前,容王殿下不是還揚言,要殺了這個花癡嗎? 太傅府,某花癡女看著滿滿一屋的聘禮,卻哭喪著臉,“來人啊,能不能給我退回去?” 京城貴女們紛紛爆起粗口,“求求你要點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