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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先有淮北大旱,後又有流民暴,逆黨作,西戎兵禍,以至天有異象,天狗食日,此爲上天震怒,還請皇上下罪已詔,以息天怒。”史臺的文史跪在金鑾殿上俯首乞奏,“請皇上下罪已詔萬民。”
皇帝登基纔不過兩年,天災,**,兵禍接踵而來,好不容易平息了這些災禍,這天狗食日的異象又來了。
正因著天狗日食,這些日子以來,文武百多有爭執,爲的就是皇帝要不要下罪己詔之事。
“胡說史再一次乞奏,“是爲失政之故,還請皇上下罪己詔。”
皇帝面黑如鍋底,這簡直是要著自己認罪了。
很快,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對吵起來:
“失政百亦有責,員不修,並不全在皇上。”
“員不修,政令不當,豈非不是皇上旨意不謹?”
“……”
皇帝黑著臉,看著底下的臣子們吵作一團。從天狗食日到現在整整七天,他們就吵了七天,也都不嫌煩!
從朝上吵到朝下,就差沒出來一個人一頭撞死在這大殿上來他了!
這時,宣平伯站出來,義正言辭道:“陛下登基以來,雖經歷了天災**,可是現今都已一一平息,西戎戰事止戈議和,陛下亦是龍安康,豈能說這異象就是上天降罪,就是天罰?”
皇帝聽著連連點頭,對啊,現在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哪裡就是天罰了?他讚賞地看了宣平伯一眼,不虧是自己的心腹,深得他心,下次要找機會趕讓宣平伯復爵纔是,也不知道他那個兒子最近怎麼樣了。
“陛下,不過這天狗食日,萬民惶恐,還是要。”宣平伯彎腰恭敬地提議道,“臣以爲可擇個吉日,向上天祈福……”
那就是要祭天了!皇帝半瞇眼眸,心有所。
其他的文武大臣面面相覷,這些天來,皇帝不願下罪己詔,他們也是看在眼裡的,太過迫也不大好。這種況下,各退一步纔是最好的,一時間就連最爲耿直的文史也在暗暗考慮祭天之事。
宗正令上前一步,躬道:“臣附議!”
接著,越來越多的大臣,紛紛上前,請求祭天。
……
“準奏。”皇帝在思忖了片刻後,終於開口了,所有人都不由鬆了一口氣。
天狗食日之事,能以這樣來終結,無疑是最好的。
通過祭天來民心,雖比不上皇帝親下罪己詔,但總還是讓人滿意的。
“著欽天監在今日演算出吉時……退朝!”
伴隨著那聲“退朝”,司天監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命總算是撿回來了。
退朝後,欽天監馬不停蹄的演算出了吉時,最近的吉時就在三日之後。
依著本朝的規矩,祭天當日,王都三品以上員,及其嫡出子都需要前往祭天壇,於是,詔書也隨之發往了各府。
蕭奕接了詔書後,就回到了書房,隨手把它丟到了一邊,然後拿起匕首在牆壁上重重地刻了一刀,裡嘆道:“時間過得真慢啊!”
不過,他可不是單單在府裡等消息的。
蕭奕兒就沒覺得他的臭丫頭會拒絕自己,前三日他忙著跑詠大長公主府,死皮賴臉的纏著詠去向皇帝說親,據詠的可靠消息表明,皇帝已經心,只差最後一把火。
於是,這後面的三日,他就在府裡苦思冥想著這最後一把火該怎麼點……
都好幾日沒見到臭丫頭了,好無趣啊……蕭奕的眼睛忽然一亮,他把剛纔扔到一邊的詔書,拿了過來。
三日後的祭天……臭丫頭應該也會去吧?那豈不是代表他可以提前一天見到了?
蕭奕頓時心花怒放,只覺得皇帝太懂他的心意了,簡直是想打瞌睡,就立刻送了個枕頭過來。
“世子爺!”這時,門外傳來了程昱的聲音。
蕭奕心頗佳地說道:“進來吧。”
程昱溫文爾雅地走了進來,向蕭奕行了禮,稟報道:“世子爺,從南疆那裡傳來消息,繼王妃幾天前帶著方四姑娘從南疆出發,現在正在趕來王都的路上。”
一聽到“繼王妃”三個字,蕭奕就不耐煩地說道:“我不是說過了,把他們丟回南疆就是。這種小事不用來煩我。”
“世子爺,”程昱眼中閃過一抹笑意,提醒道,“您別忘了,到時候可是需要王妃去下聘的。”
這門婚事若是真的定了下來,下聘的時候男方若是一個長輩都不在,就顯得不夠鄭重。哪怕是聖旨賜婚,對方來說,也是很沒有誠意的。這繼王妃這一次沒準來的正是時候……
“下聘?”蕭奕的眼眸一瞬間綻放出星辰般的彩,眉開眼笑地說道,“程昱,你說的不錯。”倘若一切按計劃進行、不出意外的話,自己同臭丫頭的親事謀劃功了,確實還需要用到小方氏。想到這裡,他揚聲大喊起來,“竹子!”
一直守在門外的竹子立刻跑了進來,還沒說話,就聽蕭奕迫不及待地吩咐道:“你找幾個人,把繼王妃原來住的地方拾掇出來。”
“還有方四姑娘。”程昱提醒了一聲。
“對,還有那個方四,”蕭奕挑了挑眉,嫌棄地說道,“就給隨便挑個離王妃近點的院子好了。記得離扶風院遠點!”等他親後,就要搬到宅了,這扶風院可是他特意挑好的,以後他和臭丫頭住的地方,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自然是離得越遠越好。
“是,世子爺。”竹子應了一聲,便去安排了。反正王都和南疆千里迢迢,還有些時間可以準備。
蕭奕傻笑的想象著去下聘的形,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問道:“對了,程昱,我讓你查的那件事,你查得如何?”蕭奕說的是西戎使臣向南宮玥求親之事。
程昱拱手道:“回世子爺,還在調查。”他也覺得這樣的稟報,自家世子爺是不會滿意的,又補充了一句說道,“西戎使臣近日來每日都會去覓芳街的藏春樓,但現在還沒發現,他們與誰有特別的往來。”
程昱心中也有些無奈,雖說自家的世子爺手中的人脈和勢力正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在急劇增長,可是畢竟開始的有些晚了,很多地方都還沒來得及滲進去。平日裡還好,一旦有什麼事,就會像現在一樣,報來得不夠及時。
他話音剛落,蕭奕的耳朵忽然一,驀地朝窗外看了過去,並揮手讓程昱退下。
幾乎是下一瞬,一道略顯單薄的形出現在了窗外,小四神冷峻,淡漠的目掃視過來,穿過窗戶直對上了蕭奕的眼睛。
蕭奕微微挑眉,走到窗前,懶洋洋地衝小四招了招手。
小四面無表地走到窗戶外,把一封素白信箋遞過了窗框,“我家公子給你的。”
蕭奕手指翻飛,乾脆地打開了信箋,素白的信箋稱得他白皙修長的手指煞是好看。
纔看了一行,他已經是眸一沉,全釋放出一種危險的氣息,用最快的速度一鼓作氣地將信看完。
語白在信上說的正是蕭奕這些天最想知道的事——
唆使西戎使臣求娶南宮玥的是兵部侍郎於乘風,爲此,於乘風甚至不惜以大裕軍隊所使用的百鍊鋼刀的冶煉技,作爲與西戎使臣的易條件。
蕭奕目一凝,這於乘風簡直是膽大包天,泄冶煉圖,如同泄軍機,若是一個不慎,丟了腦袋甚至連累九族只能說是咎由自取,可若是因此害了整個大裕、萬千百姓,那便是千古罪人!
最後,蕭奕的眼眸死死地定在了信筏的最後一句上,眼角微微挑起,泛起了冷洌的芒。
於乘風正是張妃和三皇子韓凌賦的心腹!
原來是這兩個人在背後搞的鬼!
蕭奕心中殺機頓現,真是恨不得一人給他們一刀就把他們了結了。
近些日子來,朝堂上有人提議要讓二公主和親的事,蕭奕自然也是知道的,沒想到張妃和三皇子爲了幫助二公主擺和親之困,竟然把矛頭指向了南宮玥,甚至不惜出賣冶煉兵的絕技!
但是爲什麼爲什麼不是別人,偏偏是臭丫頭呢?也不知道臭丫頭到底是哪裡礙著了張妃和三皇子!
眼看著蕭奕煞氣四的樣子,小四卻視若無睹,冷聲道:“信已帶到,我告辭了。”
可他才轉過,卻見蕭奕練地在窗框上一撐,輕鬆地跳到了他旁,說道:“我隨你去一趟安逸侯府。”
小四的臉一黑,頭也不回地轉就走。
蕭奕也無所謂他這種本不想理自己的態度,徑直跟了上去。
這青天白日的,兩人就是一路的飛檐走壁,肆意馳騁,抄小路到了安逸侯府,翻牆而。
蕭奕一落地,敏銳地朝四周看了一圈,這府中還真是藏著不高手。若非自己是和小四一起來的,恐怕還沒這麼容易進來。
這麼說,要不要哪天過來挑戰一下呢?蕭奕眼中閃過一抹興味。
翻過牆便是語白的書房所在的院子,因而兩人一進院,臨窗而坐的語白就看到了他倆,眉眼一挑。他吩咐小四去送信,倒是帶了一個大活人回來。
“小白!”蕭奕笑瞇瞇地衝語白揮了揮手,大搖大擺地走進書房。
語白微挑了一下眉梢,一臉的無奈,看來這個稱呼是糾正不過來了。
蕭奕也不用人招呼,自來地與語白隔案而坐,還給自己倒了杯茶,“小白,你的信我看了。”說著,他的表變得莊重嚴肅起來,“這一回,我欠你一次。”他一霎不霎地看著語白,表面上是謝語白出手相助,但實際上卻也是在宣誓主權。
他一雙黑眸坦的,彷彿在說——
臭丫頭,是我的!就算是你,我也不會退讓!
聰明如語白,又怎會不知道蕭奕在暗示些什麼,他並不意外,又或者有些意外,他早知道蕭奕對南宮玥有意,卻沒想到蕭奕能撐到今天才與自己表態。
他的眸幽深如一汪深潭,也是坦地與蕭奕直視。
君子坦,自己也曾經是這樣的年,汲汲地追求夢想,相信天下沒有自己得不到的,到如今卻是千瘡百孔。
,如夜空中的皎月般,就該有一個皓日般的男子相配!
語白脣角一勾,笑容中帶著一苦,淡淡道:“那我就記下阿奕欠我這一次,來日定要討回來。”
他的意思也很明確,是蕭奕欠他這一次,並非南宮玥虧欠他,這個人就算在蕭奕上了。
聞言,蕭奕的角翹了起來,笑得眉眼彎彎,燦如夏花,臉龐彷彿在發。
剛剛的那一瞬間,蕭奕心中是有一張的,他難得與語白如此投緣,若是不得不站在對立的兩面,實在是有幾分惋惜。
如今,他總算是可以釋然了。
心中一塊巨石落下,蕭奕笑得越發燦爛,但很快又面一正,問道:“小白,對於西戎之事,你有何看法?”
西境之事如何,蕭奕原本其實並不關心,畢竟他以後需要鎮守的是南疆而非西境。但是西戎人剛到大裕都打起了他的臭丫頭的主意,這讓他十分不爽。
西戎人會如此肆無忌憚,囂張無度,本問題就在於大裕過於弱,一步退步步退,纔會被人到這種份上。若不是礙著自己質子的份,皇帝對他多有忌憚,蕭奕真想親自領兵殺往飛霞山,把那些敢覬覦臭丫頭的人全都趕回西戎。
語白微微一笑,說道:“其實這一戰,就算是我大裕不求和,西戎也不一定會繼續打下去,西戎的大將拓跋刃不僅是一員猛將,更是一員智將。他早知道這場仗恐怕是打不久,纔會一鼓作氣突破恆山關,殺幷州,攻佔西和郡、上黨郡……一路打到飛霞山,其目的不止是爲求速戰速決,更是爲了給朝廷施,先弱我大裕的氣勢,造西戎大軍戰無不勝、即刻就可以突破中原的假象。”
哪怕此刻正在說一件著實嚴峻的問題,語白依然神溫潤,他爲自己斟了杯茶,纔不不慢地繼續道:“其實拓跋刃心裡很清楚,一旦真打到了飛霞山以東,那麼整個戰線就會拉長,無論是西戎的兵力,還是糧草都會跟不上,一個不慎,他的大軍甚至還有可能深陷中原,爲甕中之鱉。如今朝廷只看到西戎大軍勢如破竹,銳不可當,卻不知這西戎境未必是萬民一心。”
語白的上毫看不到長年在戰場上廝殺的銳氣,他的一舉一都顯得優雅而又從容,“與阿奕所悉的南蠻不同,這西戎是由十二支小族組,三十多年前,現在的西戎王打敗其他十一個臨近的族落,才統一了十二族,自封爲西夜王。”
他吮了一口清茶,淡淡地說道:“早年,西夜王年輕氣盛,強力壯,自然是得住各族,可是如今的西夜王已是廉頗老矣,他的三個兒子正值壯年,一個個都對西夜王之位虎視眈眈,各族也是蠢蠢,這個時候,西戎各種勢力膠著,各方都在謹慎觀,誰都怕萬一出兵援助拓跋刃,卻遇上後方失火,那便是因小失大,悔之晚矣!”
蕭奕若有所思,雖然他對西戎並不悉,但是從知微見著這一點而論,他確實遠不如語白。
“如果我推測不錯的話,”語白的指輕釦著桌面,沉道,“這議和本就是拓跋刃心中所期許最好的結局,而西戎的各方勢力也不得議和,更何況還是我大裕主求和,西戎自然是希能借機謀取最好的利益。其實對西戎而言,到底是誰去和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誰能帶給他們利益。”
所以說,張妃和三皇子一提出以兵的冶煉技爲換條件,西戎使臣就立刻向皇帝提出了要求娶搖郡主。
是公主還是郡主都無所謂,反正只不過是一個人,帶回去丟進後宮,任也翻不了天。但用一個人換來冶煉圖,就太值得了!
蕭奕微微瞇起了眼睛,上散發出了凜然的殺機。
現在還不明白的是,爲什麼張妃母子會挑中了臭丫頭作爲替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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